白象侯“哦”了一聲,問道:“有何不簡單?”
“天王眼見便要攻下整個河北,接下來已經是準備向福海道用兵。”媚娘蹙眉道:“如今戰事正熾,也正是用人之際,義軍之中,真正能夠幫助天王攻城略地的人並不多,在這種時候,卻要將二哥調到西北,你的兵權,被藍鷹侯接替,二哥不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嗎?”
白象侯神情凝重,卻還是道:“或許是天王另有打算,想要鍛煉藍鷹侯……!”
“二哥是這樣以為?”媚娘幽幽歎道:“如果真的是這樣,媚娘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白象侯道:“媚娘,咱們既然奉命前來,也就不要多想,遵照天王的吩咐,將那塊石頭取到手就是,拿回石頭向天王複命,也就完成了咱們的職責。”
“二哥,你說那塊石頭當真有那麼神奇?”媚娘輕聲道:“天王說那六塊石頭事關秦國國運,隻要得到六塊石頭,秦國必然滅亡……可是六塊石頭到底有何作用,天王卻並沒有對我們言明。”
白象侯臉上也顯出疑惑之色,微一沉吟,才道:“林黛兒知道石頭的存在,也知道那句話,可是他似乎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什麼門道……!”隨即歎道:“罷了,不管有什麼作用,既然是天王所需,咱們竭力為天王取到就是。”
“可是林黛兒不會交出來。”媚娘道:“她昏迷之時,我在她身上搜找過,並沒有找到那塊石頭,如果林慶元真的將那塊石頭交給她,她一定會隨身攜帶,既然沒有在她身上找到石頭,是否……是否真的如她自己所言,那塊石頭林慶元並沒有交給她?”
白象侯若有所思,金狼侯此刻終於向這邊走過來,隔了幾步遠,就已經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們可有商議?”
媚娘瞥了金狼侯一眼,似笑非笑道:“你金狼侯不是智計百出嗎?你都想不出法子,我們又怎能想出法子來。”
金狼侯也不看媚娘,向白象侯道:“白象侯,咱們在西北已經耽擱了許久時間,天王隻怕已經等得急了,如果遲遲沒有消息,隻怕會惹天王震怒……如今林黛兒在咱們手中,我相信她一定知道石頭的下落,實在不成,可以嚴刑逼供。”
“嚴刑逼供?”媚娘冷笑道:“你覺得以那個女人的性子,嚴刑逼供能從她口中得到什麼?”
金狼侯亦是冷笑道:“不管有沒有用,總要試一試……!”
白象侯微一沉吟,終於道:“金狼侯,嚴刑逼供大可不必,石頭不在林黛兒身上,很有可能……Z在楚歡身上!”
“楚歡?”媚娘有些錯愕道:“二哥,這是林家傳下來的的石頭,林黛兒會交給楚歡?”
白象侯道:“林黛兒是否知道石頭的秘密,咱們也無法確定,或許她隻是故意裝作不知道而已。林黛兒是西唐王室最後的血脈,她心中也必定存著複國之念,如今她沒有其他勢力可以依仗,唯一可以依仗的,就隻有楚歡,如果她真的知道石頭的秘密,未必不會以秘密和楚歡做些交易。”
金狼侯眼睛亮起來,道:“白象侯說的不錯,石頭既然不在林黛兒身上,就有可能在楚歡身上,如今我們手中有了林黛兒,可以以此為人質,逼迫楚歡將石頭交出來。”
媚娘冷笑道:“你覺得楚歡會這麼容易就被脅迫?”
“或許不能,但總要一試。”金狼侯陰冷笑道:“如果他真的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就要眼睜睜地看著林黛兒死在他麵前。”
……
……
陰雨綿綿,深秋時節雨水最多,楚歡離開朔泉之後,這已經是碰到的第二場秋雨。
這是一處小鎮子,鎮子不大,不過隨著人們陸續返回家鄉,鎮子倒也是人來人往,頗有些熱鬨,雖然談不上車水馬龍,卻也是熙熙攘攘。
“大人,如果沒有下雨,或許還能找到線索。”一間茶館內,仇如血輕聲向楚歡低聲道:“可是這兩場雨過後,就算她留下了蛛絲馬跡,也已經被雨水銷毀。”
楚歡微微頷首,神情頗有些凝重。
仇如血不愧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追蹤的能耐確實不弱,利用楚歡提供的關於林黛兒的線索,一路上倒也是始終有目標。
可是秋雨過後,目標立時就被打斷,好在沿途找人詢問,倒也知道了林黛兒離開的方向,追到這鎮子外,又是一場秋雨落下來,線索再次消失,楚歡沒有辦法,隻能帶著手下幾人進了鎮子,想在鎮子上找尋一番。
此番出來,楚歡帶人並不多,除了仇如血,也隻帶了馬正和柳隨風兩人。
茶館門前一道人影顯出,快步進來,到了楚歡桌邊,楚歡已經問道:“可有什麼消息?”
來人卻是跟隨楚歡一同出來追尋林黛兒的馬正,搖頭道:“大人,小的按照你的吩咐,在鎮東四處打聽,並無林姑娘的下落,也無人看到畫像中人。”他手中卷著一張紙,那是楚歡為了打聽林黛兒的蹤跡,親手畫出來,按照林黛兒女扮男裝的模樣作畫,雖然畫工還達不到惟妙惟肖,但是整個形態卻是十分的清晰,楚歡倒也自信隻要有人真的見過林黛兒,必然能夠認出畫中人。
楚歡頓顯失望之色,片刻之後,柳隨風也回了茶館,楚歡看他臉色,便知道也沒有什麼消息,果聽得柳隨風道:“大人,鎮西我也找遍了,並無林姑娘下落。”
“看來他並沒有進鎮子。”仇如血輕聲道:“大人,柳姑娘身體虛弱,而且是步行,我想應該不會走太遠。”
“這已經過去了五六日,沒有她絲毫蹤跡,也不知道她現在到底如何。”楚歡有些無奈,一開始得知林黛兒不辭而彆,楚歡心中還真是大為惱火,隻覺得這女人實在不講道理,太過任性,可是幾日搜找下來,此時卻隻有擔心。
“大人實在不成,是否可以動用官府的力量?”馬正壓低聲音道:“隻要一個命令,在林姑娘可能出現的地帶,張貼林姑娘的畫像,然後懸賞找人,如此一來,可能會有更多的線索。”
楚歡搖頭道:“動靜太大,反而不妙,隻怕反倒引人注意,給她帶去麻煩。更何況她有心要離開,如果看到四處張貼她的畫像,隻怕跑得更遠,她行走江湖多年,彆的能耐沒有,這隱藏行蹤的本事卻還是有些能耐的。”
仇如血見楚歡幾日下來,似乎瘦了許多,而且看上去頗有幾分憔悴,知道楚歡這幾日一直擔心,輕聲道:“大人,朔泉那邊還有諸多要務,雖然有公孫大人他們在,可是終究還是有許多政事需要大人親自處理……若是大人信得過,此時就暫時交給我們幾個去處理,我們會儘一切力量找到林姑娘。”
“哦?”楚歡一怔。
仇如血道:“我在西北地麵上,還有些朋友,雖然不至於大張旗鼓,不過讓他們一起幫忙找尋,或許能夠得到林姑娘的下落。”
楚歡倒是知道仇如血在江湖上很有威望,攻打葫蘆寨,就是靠了仇如血秘密召集了一群江湖人士,來了一個背後奇襲,葫蘆寨一戰,仇如血可說是居功至偉。
他在江湖上的人脈,足可以信任。
正在思索,仇如血獨眼卻劃過一道厲色,不動聲色壓低聲音道:“大人可注意到屋角那一桌?”
楚歡也不去看,卻裝模作樣自己倒茶,看似很隨意地四周張望了一下,目光從屋角一掃而過,但一掃之間,卻已經看清楚,那屋角一張桌子邊上,坐著一個身著粗布衣裳的灰衣人,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那人卻顯然正盯著楚歡這邊看。
楚歡心中一直掛念這林黛兒,到沒有注意這個細節。
“這人從我們進鎮子之後,一直就在我們附近。”仇如血看上去也是若無其事,似乎隻是在隨意聊天,“我們進了茶館,他也很快就跟著進來,雖然遮遮掩掩,但是我敢肯定,他一直在監視我們。”
“監視我們?”楚歡輕笑道:“是誰的人?”
“不知道。”仇如血輕聲道:“不過這般鬼鬼祟祟,遮遮掩掩,一看就不是善類……!”
馬正輕聲道:“大人,要不要動手抓起來審問?”
“這裡人多眼雜,不要動手。”楚歡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壓低聲音低語幾句,幾人都是淡定自若。
很快,馬正和柳隨風又先後起身離開,等他們離開之後,楚歡這才起身來,仇如血結了賬,與楚歡一同離開了茶館。
陰雨綿綿,街上兀自有行人,楚歡和仇如血都備了油紙傘,走上街道,街道上諸多油紙傘混在一起,兩人順著長街而行,很快就拐進另一條街道。
不知不覺中,兩人漸漸轉到僻靜的道路,隨即轉進一條胡同之中。
兩人一路前行,穿過胡同,往左邊一拐,很快,後麵立刻跟上一人,腳步極為輕快,尚未出胡同口,夢見的剛剛拐過去的楚歡去而複返,忽然間就出現在胡同口。
那人吃了一驚,卻見到楚歡一手舉著油紙傘,另一隻手背負身後,神情冷峻,在他旁邊,仇如血一手舉著傘,斷臂則是長袖低垂,隨著微風飄蕩。
那人急忙轉身,想要離開,回過頭時,卻發現胡同另一出口也已經出現兩個人,馬正和柳隨風並沒有打油紙傘,卻是虎視眈眈,一步步逼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