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挖牆角(1 / 1)

長安風流 蕭玄武 3068 字 2個月前

吳王府近千名兵卒,正在進行操練。親兵不同於府兵,沒有嚴格的越騎、步射、排手這些兵種的區彆。他們都是募兵,因此個人能力的要求比普通府兵要高,不管是騎射還是步戰,都要有一定的水準才行。

此刻,四個團的兵士,在各團校尉的帶領下分彆練習不同的科目。或騎術,或箭藝,或翹關,或刀槍。薛仁貴正在指導一批軍士練箭,親自做著演示。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看到薛仁貴用箭的姿勢與動作,秦慕白就不禁眼前一亮:是個高手!

“將軍三箭定天下,將士長歌入漢關。”秦慕白不禁想起這一句流傳千古的民謠,那就是用來歌頌薛仁貴的戰績與箭術的!他心忖,論武藝,我絕對不是薛仁貴的對手;但是箭術嘛,或許還能與他抗衡一下。好像和他比起來,我也就隻剩這一招鮮可以上一上台麵了。

眾軍士多半認得秦慕白,看到他來,紛紛打招呼。薛仁貴也注意到了,急忙親自來迎。

“難得秦將軍大駕光臨,不如就指導一下我們吧?”薛仁貴謙虛的道。

“談不上指導。”秦慕白微笑道,“大家都是軍武之人,切磋一下心德倒是不錯。仁貴,想不到這才短短幾個月時間,你就把王府親兵操練到這樣的水準了。不錯,果然有天賦,是個將才。”

“將軍過譽了。”薛仁貴謙虛的笑道,“末將既無經驗也無能耐,全仗著殷揚與宇文洪泰二位將軍襄助指點,才略微識得一點門道。二位將軍常說,他們的一點東西,還都是跟你學的。末將也時常在想,若能有秦將軍這樣的高人在此坐鎮指點,必定事半功倍。彆的不說,將軍親手打造的百騎,那可是方今天下首屈一指的精銳之師啊!”

“哈哈,我才沒這麼神奇。”秦慕白大笑了幾聲,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仁貴,王府親兵畢竟不是正規的軍隊。你要學習更多的軍事技能,增長軍事才乾,還得到軍府或是衛率裡多多深造。”

“不瞞將軍,末將也早有此心了。”薛仁貴說道,“來了王府這麼久,我的確學不到不少東西。但仍然感覺到許多的不足。更多不懂的東西,隻能和殷揚、宇文洪泰二位將軍一起自己摸索,無人指點。如果能到軍府或是衛率之中,這些問題都將不是問題。如此,必然一日千裡的精進。非是末將見異思遷,隻是想增進本領後更好的為吳王殿下效力。”

“我理解的,你不必解釋。”秦慕白點頭微笑,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你暫調到襄州軍府來供事。正好我現在也正缺人手,你意下如何?”

薛仁貴喜上眉梢,爽快的應道:“甚好!隻要殿下同意,末將恭敬不如從命!”

“好,此事交由我來處理。”秦慕白點頭笑了一笑,說道,“方才我見你教習將士射箭,技藝不凡。怎麼樣,較量一下?”

薛仁貴微然一怔,急忙抱拳道:“末將安敢?”

“有何妨?”秦慕白微笑道,“軍武之人,切磋武藝太正常不過了。上馬,比一回騎射!”

說罷,秦慕白就叫小卒去牽馬。

“好、好!”一旁的將士們聞說二人要比箭,都大聲叫好的圍攏了過來。

“將軍既然有雅興,那末將就奉陪了!”薛仁貴翻身上了馬,背一壺箭,綽一張弓,對秦慕白拱手而拜。

秦慕白打量了一眼,驚歎道:“好弓!”

“將軍果然好眼力!”薛仁貴便將自己的弓遞了過來給秦慕白看。秦慕白接過來掂了一掂,極為沉重——名符其實的鐵胎弓!

大唐多用複合式反射弓,弓身多用竹木與動物的角質物混合而成。真正用鐵胎鑄弓的,極為稀少。一來,這種弓造價極高,更為重要的是,能有幾人拉得動?彆說是拉,如果是行軍奔襲起來,扛著這樣的弓行軍都夠嗆!

薛仁貴的天生神力,秦慕白是早有所聞。雖然秦慕白自己重生之後幾乎是融合了兩個人的力量,變得力大無窮,他自忖恐怕也比不上薛仁貴的力道來得強橫。

戰馬旁邊的將士們就在議論,說道:“薛將軍的弓,全營除了他自己,無一人能拉開!就連宇文將軍也拉不開啊!”

“一般的黃楊大弓那種硬弓也就二石之力吧,薛將軍的弓怕是要三四石的力道才能開張啊!”

“哪裡,我看要五石之力!”

“鬼扯!人又不是牛,雙臂哪來五石之力?”

秦慕白聽到了,也笑道:“仁貴,你老實說,你這一雙臂膀,有多少斤的力氣?”

薛仁貴笑了一笑,說道:“末將曾經試過,將軍寨大門口的石獅舉起,但無法走動,隻能原地放下。想必,那該是極限了。”

秦慕白便順眼看了過來,不由得咋了咋舌:差不多有一人高的石獅,至少有千斤之重,他居然能舉起——那豈不是有那麼一點霸王舉鼎的風範了?

“厲害!”秦慕白由衷的讚了一句,深吸一口力,卯足力氣拉起弓弦。

隻聽一陣沉悶的咂咂聲響,薛仁貴的鐵胎巨弓被秦慕白拉了一個滿月!

“哇!——”眾軍士驚嘩的大叫,紛紛瞪大了眼睛。

秦慕白收起弓弦,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弓太硬。我雖是拉得開,但最多隻能射三箭,就會虛脫無力。仁貴,看你也不是十分的壯碩,身板比起宇文洪泰來算是差遠了,沒想到居然有這樣的天生神力!”

“秦將軍也是深藏不露啊!”薛仁貴接過秦慕白扔回來的弓,笑道,“人人隻道秦將軍是個風度翩翩的美公子,且料卻也是身負神力武藝超群!”

“哈哈,就不必再相互吹捧了,開始嘍!”秦慕白大喝一聲“駕”,策馬就朝靶場飛奔而去。薛仁貴也快馬跟上,二人騎術皆是不凡,如兩道疾風在眾軍士眼前飛馳而去。

軍中比箭,自有一套成例。

一般來說,會有三種競技方式。一是步射,就是最簡單的原地站定了,比試誰的箭射得更準更好看。比喻以前在家中時,秦慕白就與二位兄長比試過“參連”,這種比試娛樂的成份更大一些;二是長垛,就是步站遠射,這個就需要一點技術含量了,比的就是精準,中紅星。三是騎射,就是最高等級的箭術比試。騎在飛奔的馬上射箭,首先要馬術精湛,至少能在空出雙手的情況下保持平衡,眼力要好,要能在飛速移動的情況下看清目標。再者,箭術要熟練精深無比,才能在自身不斷飄移的情況下射中目標!

騎射比試,就好比是籃球比賽中的灌籃大賽,非高手不能參與,觀眾必然大呼過癮!

前段日子秦慕白在軍營中呆了半月有餘,每日帶著軍士們練武,把有些生疏的武藝都熟練了起來。這一手從前世帶來的絕技,大約就成了他現在的最強技能。雖然還沒有發揮過重大作用,但他深知,總有一天會大有用處的。

“著!”一聲清斥,秦慕白手起弦響,箭如奔泓,直中數十步外的一靶紅心!

“好——!!”眾軍士大聲叫好!

薛仁貴眼前一亮——“真神技!”

“到你啦!”秦慕白在馬上大呼道。

“好!”薛仁貴也不含糊,搭弓上箭,手中的鐵胎巨弓如同玩物一般輕鬆拉到滿月,呼風帶響疾如電掣進奔靶心。

“篤”!

重重的一聲悶響,薛仁貴一箭亦中靶心,和秦慕白射出的那一支緊緊挨在一起。而且,他射出的箭幾乎直入沒柄,隻剩了箭尾留在靶心。

“好!!!”眾軍士大呼過癮。

“真厲害!”秦慕白也驚歎的瞪大了眼睛。這樣是一個人敵人站在那裡,假如薛仁貴再認真的用上幾分力道,恐怕就要將人洞體穿過了!

“再來!連射!”

秦慕白大喝一聲,加快了馬速。這樣一來,騎射的難度又提高了。手起弦落,他飛快的連續操起三支箭射出。“篤篤篤”連續三聲悶響,分彆中了三枚箭靶。

“哇!神乎其技!!”眾軍士齊聲驚呼。

薛仁貴隻落後數個馬身,眾軍士的歡呼聲還沒停歇,他也連續三箭命中。如法炮製,三枚箭同樣都和秦慕白的箭插在一起,隻剩了箭羽留在靶心,兀自顫抖。

“看來我要贏你,是不大可能了。”秦慕白在馬上回過頭來,大聲道,“仁貴,你仍有保留,對不對?”

薛仁貴隻是微笑。

“使出你壓箱底的絕活兒吧!”秦慕白大聲道。

“好!”薛仁貴爽快的大喝一聲應道,雙腿一夾馬腹,飛馳上前跑到了秦慕白的前麵去。

秦慕白放慢了一些馬速,細心的留意,看他能使出什麼絕活。

突然,跑在前麵有薛仁貴猛然大喝一聲,舌綻春雷綻地開花,雙腿怒夾馬腹手中發力勒起韁繩,那匹軍馬受了驚嚇吃了痛,鬥然停住人立而起。幾乎是在同時,薛仁貴一腳套在馬蹬中一腳踩上了馬鞍,人如飛燕斜刺裡朝後反身,也不知是什麼時候他取了三箭同時上弦。一聲厲喝,三箭同發!

瞬時,前方數十步開外的三麵箭靶,同時傳來一聲篤響,居然全中紅心!

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秦慕白的馬匹緊隨其後,若非他反應夠快還真得撞上去。待秦慕白勒住馬看清靶麵時,薛仁貴已經落回了鞍上。

圍觀的眾軍士都被驚呆了,居然忘了歡呼喝彩!

“神乎其技,自歎弗如!”秦慕白驚詫的歎道,“仁貴,我輸得心服口服!這一招若是用在戰陣之中,或是與人生死相搏之時,定然防不勝防,無人可敵!”

“秦將軍過譽了。”薛仁貴收起弓箭,謙虛的拱手拜道,“薛某伎倆,不過匹夫之勇。秦將軍的智謀,才是真正的大智大勇。薛某再強,不過十人敵,百人敵。秦將軍智勇雙全運籌帷幄,彈指可為萬人屠。”

秦慕白嗬嗬的笑,說道:“仁貴,你想學兵法嗎?”

薛仁貴頓時眼前一亮:“想!”

“我手中有衛公李藥師傳授的半部《玉帳經》,日夜研讀仍有許多不解之處。仁貴若有興趣,可與我一同研讀。”秦慕白說道。

“這!……不妥吧?”薛仁貴驚詫的道,“衛國,軍中之神,兵家之聖,他傳授的兵法,豈是薛某敢於覬覦的?”

“無妨。”秦慕白微笑道,“衛公敢於將兵法傳我,就是信得過我;我敢拿來與你一起研讀,就是信得過你。”

薛仁貴驚喜的翻身下馬,單膝一拜:“薛某,拜謝秦將軍!”

“哈哈,你我之間就不必如此客氣了!”秦慕白跳下馬來,將弓箭扔給小卒,將薛仁貴扶起道,“薛兄,算來,是秦某將你請出山來,也是秦某舉薦你進的吳王府。我對你一見如故,隻希望從此能有一個肝膽相照的好兄弟,除此之外彆無他意。”

“將軍拳拳之意,薛某深知。”薛仁貴誠懇的點頭,說道,“隻是薛某木訥,不善表達。”

“大男人,不必什麼話都掛在嘴上,心裡清楚就行。”秦慕白嗬嗬的笑,說道,“稍後我就去找吳王,讓他準許你到我軍府中去,你和我二人也好日夜相伴,一同參研兵法修習武藝,豈不快哉?仁貴的箭術,堪稱登峰造極,令人望塵莫及。沒說的,你一定得要好好點撥我的武藝,多教我幾手。”

“好!”薛仁貴爽快的笑道,“將軍授我兵法與軍事,薛某忝耳,也來點撥將軍的箭術武藝!”

“哈哈!還要一同喝酒一同大醉!”

“薛某極少飲酒,酒量更是小得嚇人。但若是與秦將軍對飲,定當舍命相陪!”

“哈哈,那就這麼說定了!”

少時過後,秦慕白來到刺史府府衙裡,找到忙得焦頭爛額的李恪。

本來就是初來乍到,許多政務都要從頭開始接手與熟練,再加上水鬼一案牽連甚廣,至今仍有許多後續工作沒有完成。因此連日來,李恪都極為忙碌。眼看最重要的助手權萬紀還要押解犯人前往京師了,李恪更覺棘手與忙碌。

看到秦慕白進到衙屬,李恪都隻抬頭看了他一眼,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繼續埋頭奮筆疾書,在批理各種文案。

秦慕白見他忙,也就沒有急於開口說事,而是走到他旁邊,拿起他桌頭堆積如山的文案翻看了一下,隨口道:“要幫忙麼?”

李悟手中的筆一滯,仰頭看向秦慕白,略帶詫異的點頭:“求之不得!不過,那一堆都是關於刑案訴訟的狀子,你行麼?”

“試試。萬一不行,大不了你再修改。”秦慕白笑道。

“也行。這裡有律法文籍,你可以翻看。”說罷,李恪從後身後的書架上,搬來好大一摞書給秦慕白,全是大唐的律法條文。

“好,你忙你的。”秦慕白也沒多說,拿了好大一摞訟狀坐在了另一張幾桌邊,開始批閱。

在長安時,秦慕白每日讀書,經史子集看得少,研究最多的就是律法章程這種東西。一開始他就想得很清楚,自己來到這個崇尚孔孟儒學的古代世界,想要一夜之間變成一個鴻儒是不大可能的。要想安生立命,就得多了解這個新世界的法則。要想了解法則,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學習律法章程。

於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內,秦慕白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法律係”的學習,孜孜不倦的學習研究這些東西。若有不懂之處,就問父親秦慕白,或是請教他在宮裡認的便宜老師虞世南。一來二去,雖是談不上精通律法滾瓜爛熟,卻至少已將許多主要的律法條文背頌與理解得差不多了。

看訟狀,蓋批辭,秦慕白都很少翻動那本大部頭的律法書籍。很快,一口氣就批下了十幾份民事訟狀。李恪忙著自己手頭的事情,不時好奇的朝秦慕白瞟一眼。到後來按捺不住好奇心,索性走到他身後看他批閱。

隻見秦慕白隨手揮毫信筆寫來,條條款款的律法引據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背默在訟狀批複上,對於案件的審批也是合情合理。

李恪不禁大為驚詫,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拿起一旁秦慕白已經批閱的訟狀細細翻看,沒有哪一狀批得不合理,引據的律法條文詳實準確,連那筆小楷也書寫得極為出色漂亮。

“慕白,你可以啊!”李恪驚歎道,“我好像隻當過將軍吧,難不成百騎使還得兼修律法?”

“藝多不壓身嘛!”秦慕白笑道,“哪天我不做將軍了,倒是能去縣衙做個主薄或是書吏什麼的,總不至於沒了飯吃。”

“扯淡!”李恪沒好氣的笑罵,說道,“正好,權萬紀要去京城了,刺史府裡能用的人不多,辦事讓我放心的更是少之又少。不如你就多抽點空,來幫我幾天?”

“哈哈,行哪!”秦慕白爽快的應了下來,但話鋒一轉,說道,“但是,請我做事,可是很貴的,你請得起嗎?”

“開玩笑!”李恪鼻子都要氣歪了,哭笑不得道,“你就開價吧!金錢土地美女,隻要你敢開口,我就敢給!”

“這些我都不要。我隻要找你借一個人來用一用。”秦慕白詭譎的笑道。

李恪警惕的輪了輪眼睛,心道:讓這家夥開口討要的人,肯定不是普通角色,我得想清楚……

於是他道:“看你要誰,不必客氣。但是有三個人我不能出借。”

“哪三個?”

“王妃,女兒,還有就是……”李恪笑得有些狡猾了,說道,“薛仁貴!”

“巧了。”秦慕白也笑了,“我要的就是薛仁貴。”

“不行,這沒得商量!”李恪毫不猶豫的擺手,“我隻是臨時請你來幫忙,你卻倒好,還要挖牆角。”

“你多慮了。”秦慕白笑道,“你難道不想讓薛仁貴學到更多的本事麼?我把薛仁貴帶去,無非是為了讓他學到更多的東西。他自己也說了,希望能到軍府裡走走,增廣見聞提高自己。再說了,這襄州軍府又不是我開的,怎麼挖你的牆角?薛仁貴始終還是你吳王的嘛!”

“嘿嘿!”李恪抹了抹鼻尖,笑道,“我知道你的一番好意,我故意逗你的。其實不管是人是物,我的就是你的。你都開口了,我敢不放人麼?一會空閒了我寫個表文上奏朝廷,讓兵部給薛仁貴調個職就行了。人交給你,我肯定放心嘛!”

“大功告成。”秦慕白麵帶喜色的拍拍手,站起身來就朝外走,“既然你這麼忙,我就不打擾了。少陪少陪!”

“喂,你什麼意思!”李恪急惱的喊道,“剛不是還答應給我幫忙的嗎?”

“那也得要我有空啊!”秦慕白賊兮兮的笑道,“好不容易偷個空跑出軍營來一趟,我總該去看一看陳妍吧?”

“見色忘義!重色輕友!不講信用!卑鄙無恥!色中餓鬼!”李恪氣惱的直跺腳,“秦慕白,你真不是個好東西!”

“哈哈!等我明天再來給你幫忙!”秦慕白將他的一串長罵扔在了腦後,揚長而去。

“這廝,居然訛詐我!我說他怎麼那麼好心來幫我處理公務了,原來是有所圖謀,就衝薛仁貴來的。果然是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啊!”李恪哭笑不得的搖頭,拿起秦慕白批複的訟狀看了幾眼,歎道:“哎,同樣是人,憑什麼他就生就那樣一副腦袋,乾什麼都比彆人強?真是豈有此理!早知今日,當初他在我府裡當職時,我就算冒著再被父皇禁足一年的風險,也不放他離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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