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之地,極西之地。
荒漠覆蓋,黃沙無痕。
當蕭浪的聲音傳來之時——
“天浮宮,李奇?”
“和我血花樓弟子,金九?”
“以九為號……這是……”
轟!
黃沙震蕩,如流水蔓延,一道昏黃色的身影出現在沙地之上,色彩迷離,竟然給人帶來一種迷幻的感覺。
氣息引動虛空,這還是他刻意收斂的結果。
“九……”
“難道是那一位……”
老人麵容枯槁,就像是半隻腳都踏入了黃泉之中,沒有半點色彩,但是他的雙眸卻清澈如嬰孩。顯然,他的這幅模樣完全是由功法所指,實則是一尊大能!
“竟然將太玄界廣而告之,挑戰天魔族……好膽量!”
“看來,老夫必須去一遭了。”
說話間,老人一步踏出,已然踏出荒漠之外,身臨戈壁,但奇特的是,當他一隻腳他在砂礫上的瞬間,身上的衣衫顏色再度變化,宛若和漫天戈壁融為一體……
極北之地,雪原覆蓋。
也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情。
轟隆隆!
天地震蕩,兩位絕世高手正在切磋。
一黑一白,皆為中年男子模樣,兩人都是用劍,劍法超絕,若是金九在此,恐怕隻是刀光,就足以讓他身死道消!
利劍傳說,空間生生割裂!
能在本源之地轟破空間,很顯然,他們兩人的戰力赫然都達到了半步天道尊者的層次!
當蕭浪的話音傳來,正在酣戰的兩人同時身體一顫,數十年來切磋交手的默契,讓他們立刻停了下來。
少頃。
互視。
劍芒如梭。
“去不去?”
白衣劍客聲音冰冷,相對而言,黑衣劍客的聲音就比較渾厚了,爽朗一笑:
“去,當然要去!”
“這可能是我們離開這方天地唯一的機會,難道你不心動?”
“更何況,那李奇,還是你天浮宮的弟子,你就不好奇?”
白衣劍客眼底精芒一閃,神色依然清冷,但明顯看出多了幾分驕傲。
“哼!”
“我天浮宮弟子當然有勇有謀!”
“不過,既然敢扯虎皮,拉大旗,還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資格了!”
白衣劍客竟然是天浮宮的人!
黑衣劍客聞言,似乎早已習慣白衣劍客的脾性,也不在意,笑了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下一刻。
兩把利劍齊齊出鞘,破碎虛空穿行而去……
一幕幕。
發生在本源之地的每個角落。
哪怕是那些還在猶豫中的人,也能感受到風雨欲來的暗潮湧動。毫無疑問,蕭浪揭開了一個大秘密,並且用實際行動,挑開了一場大戲。
的確。
就像是蕭浪預料的那樣,太玄界的存在,並非是金九的獨家秘密,很多人早就知道了。
他們的遲疑,或許是源自於之前的失敗,對自己實力的不自信。但是,當這一次聽到蕭浪在傳音中說:
“同道共行”這四個字的時候,人人意動,也明白了蕭浪的心思。
集齊所有人的力量,共同為之!
毫無疑問,這樣成功的可能性更大。若是蕭浪和金九的計劃真的行得通,他們或許真的全都能離開這方本源之地。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有人躊躇。
萬一失敗呢?
失敗,不是不可能。
這些年,他們中的一些人也和太玄界的凶靈接觸過,可是所有人都以失敗為結果而告終。成功與否,真的和人數有關係麼?
並且,這次這麼多人集中在一起,萬一失敗,那不是給天魔族一網打儘的好機會?
大祭司!
天道尊者!
對於他們來說,宛若一座大山壓在他們頭頂,實在是太沉重了,讓他們不得不慎重考慮這件事。
遲疑。
困惑。
思索。
每個這些年都隻能在混亂區域躲躲藏藏的武者,心裡都有萬般忐忑,既想去,又擔心變故。而對於本源之地內的另外一群人來說,他們的心裡路程就遠遠沒有那麼複雜了。
憤怒!
大明皇朝據點和硯山之間。
雲霄之上。
“該死!”
“李奇?金九?你們真的想死!”
許建陽一臉鐵青,憤怒叱罵,一雙死魚眼死死盯著硯山的方向,內蘊雷霆。
殺了我的人,竟然還敢公告天下?
甚至把太玄界都暴露出來了?
許建陽自然能想象得到,蕭浪這傳音一發,會在整個本源之地造成多大的影響。
諸強齊動!
他們徐徐圖之的計劃,恐怕要徹底泡湯了。
但更讓許建陽在意的是——
“那東西,到底在不在孫無極的身上?”
“第三死了,他竟然還沒死?!”
這一刻,許建陽遲疑了。他的身邊,馮穀兩兄弟也是一臉震驚,訝然無比,沒想到斬殺第三魔尊的人竟然還有這份勇氣。
“大哥,咱們還追麼?”
馮穀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心頭驚懼。
斬殺第三魔尊!
代表著李奇或者金九,至少有一人的戰力達到了半步天道層次!
那是連他們二人也可望而不可即的境界啊!
若是許建陽執意追上去,那他們……
馮穀兩人互視一眼,看到彼此眼底的駭然畏懼。尤其是當他們轉過頭,看到許建陽眼底的厲芒越發猙獰,心頭更是猛地一顫。
難道,真的要追?
“當……”
許建陽一咬牙,心頭發狠,正要作出決定事發號令,可是正在這時,突然——
嗡!
一股奇特的波動驟然從他指間的須彌戒中傳出,許建陽聲音一頓,臉色驟變,一翻手,一枚散發著血色光芒的晶石落入他的手心。
盯著這枚血晶,許建陽心思如潮,竟然再也無法穩定。而站在他身邊的馮穀兩人就更加不堪了,身體震顫,甚至都不敢往那枚晶石上多看一眼。
他們知道這枚血晶到底代表著什麼。
從許建陽眼底的忌憚就能看得出來!
血晶震蕩的越來越厲害了,似乎是在催促,終於,許建陽一狠心——
啪!
血晶碎裂,血霧綻放!
卻又在一瞬間聚攏,化為一個黑袍鬥篷男子,相貌遮掩在鬥篷中,讓人無法看的真切,卻能看到他一雙深邃如墨的黑瞳!
噗通!
鬥篷男子現身的一瞬間,馮穀兩人已經雙膝一軟,果斷下跪,以頭搶地不止:
“拜見大祭司!”
大祭司!
他赫然就是天魔族的大祭司!
除了太玄界之外,唯一的天道尊者!
同樣,也是他們的主人!
許建陽也低下頭去,拱手行禮,神色平靜,剛才的憤怒似乎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表情變化的相當快。
“大祭司大人。”
大祭司黑瞳閃爍,看了許建陽一眼,根本沒有理會馮穀兩人,似乎把他看穿了,開門見山道:
“回來吧。”
“既然有人把太玄界公之於眾,那麼我們的腳步也要加快了。”
“傳下我的命令,我在血魔崖等你們,三日之內,過時不候,後果自負。”
回去?
大祭司竟然在這個時候召集所有人!
難道,最終的決戰要開啟了?
馮穀兩人身體一顫,匍匐在地,心思如潮,卻一句話都不敢說。許建陽、大祭司在場,的確沒有他們說話的資格。
許建陽卻對大祭司此時的命令一點都不意外。
的確是這樣。
之前的計劃失敗,那就必然要做出調整了。
可是——
“大人,孫無極就在硯山周圍!您不是說了麼,他的威脅極大,比那些半步天道尊者的威脅都要大!我要去殺了他,為第三魔傀報仇!還請……”
許建陽申請出戰,可是,還未等他一句話說完——
“報仇?”
大祭司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許建陽,笑了。
“區區魔傀而已,談何報仇?”
“至於那兩人……敢在這個時候妄圖掀翻棋盤,的確勇氣可嘉。不過,第三魔傀之死,的確不能這麼算了,我已經派人去解決這件事了,就不需要你來擔心了。”
“想要掀翻棋盤,還要有這個資格才是。”
“之前我想徐徐圖之,看來,是我太過小心了。不過,今日道不失是個機會,定然有人會冒險現身,我們,也該徹底解決這些麻煩了。”
大祭司緩緩說著,語調不高,但聲色卻變得奇怪起來。
“但至於你,許建陽……”
“……我欣賞你的野心,當日我把第三魔傀的命牌交給你,也是有栽培你的意思,希望你好自為之,記住我的命令。”
說完,不等許建陽說些什麼,大祭司的光影驟然潰散,消失不見。
許建陽抬起頭,卻已經是一臉鐵青。
命令?
什麼命令?
三日之內,抵達血魔崖,過時不候!
後果自負!
許建陽當然知道,自己若是沒有在三日之內抵達血魔崖的後果是什麼。但是此時,他在意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後者最後的那句話——
“野心!”
“難道他猜到我要做什麼了?”
“不可能,我做的這麼隱秘,用了足足兩年的時間才確定,那東西可能落在了孫無極的身上,他怎麼可能知曉?”
許建陽立刻推翻了自己心頭的推測,重新鎮定,望向硯山位置,雖然無奈,卻知道,自己不可能按照自己的心思去做了。
大祭司的命令,他根本無法違背!
“他派人了?”
“還是魔傀?”
這一刻,他竟然有些擔心孫無極了。
是的。
他想讓孫無極死,那是因為,他想得到孫無極身上可能存在的太玄令!可是一旦被大祭司派出的魔傀殺死,那枚太玄令,還會落在自己的手裡麼?
許建陽站在原地躊躇了很久,最終,還是一咬牙,選擇回去。
“活著,一定要活著!”
“等我親手殺你!”
“太玄令,必須落在我的手裡!”
……
許建陽知道太玄令!
若是蕭浪知道這一消息,定然會大為驚訝,因為許建陽這番表現明顯看得出來,他對太玄令的渴求,是源自心底的!
這說明——
他了解太玄令,知道其中的秘密!
然而,知道太玄令和它其中的秘密的,可不止是他一個,有人比他更要了解的多。
……
本源之地的無窮深處。
一座高聳入雲金字塔憑空懸浮。
在其最頂端的大殿內,一道身著白衣的身影正驚訝地望著一旁的石壁,石壁上,三朵蓮花正在緩緩盛開,每一朵蓮花之上,都有一個小小的令牌懸浮。
但明顯看得出來,最中央的那朵蓮花內的令牌,是最後浮現的,身形虛幻。
“第三枚太玄令,出世了?”
清澈如仙靈的聲音傳遍大殿,可見此人心中之驚訝,讓他不由想到了剛才從令牌中聽到的那聲音——
“李奇?金九?”
“難道得到它認可的,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