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2章：驚天一劍

“秋水——無情！”

隻見兩人同時睜開了眼，這一刻，眼神裡不再是淒切悲苦，而是無情，所謂無情，大概便是傷之切，恨之深，到最後情義成灰，萬念俱滅！

四周陡生無數淩厲劍氣，蕭塵依然左手扶住她腰，右手握著她拿劍的手背，兩人身上劍氣籠罩，仿佛化為了一體，止水劍上更是白芒大增，劍氣無形無情，下一瞬間，二人便以這種姿勢一劍向澹台滅刺了去。

“糟了……”澹台滅暗道不妙，眼見那一劍如雷霆萬鈞，勢不可擋，幾欲碎裂虛空一般向自己刺來，他心下大驚，世間怎有如此決絕無情的劍法！這是一股完全決絕，不計後果的無情劍氣！當下猛地催運起太虛玄黃氣，隻見一層一層的青黃之氣籠罩在他身上，雙掌之間更是出現了一道青黃之氣，這便是純粹的太虛玄黃氣。

“鐺！”隻聽一聲巨響，劍氣激蕩出去，震得方圓數十裡的雲海一翻，遠處觀戰之人更是猛地一顫，隻見蕭塵和千羽霓裳二人共持一把劍，向澹台滅刺去，而澹台滅雙掌之間凝出了一道太虛玄黃氣抵擋二人刺來的劍。

雙方再次對峙在了一起，但這次不同的是，澹台滅臉上青筋條條暴綻，顯然已將太虛玄黃氣催至極限，而蕭塵和千羽霓裳的劍卻在一分一分的深入，每每刺深一分，他身上的太虛玄黃氣便會崩碎一層。

遠處眾人驚心駭目，他們從未見誰破掉過澹台滅的太虛玄黃氣，難道今日竟要被破掉了嗎？接下來，恐怕便是真正的生死之爭了！

而此刻，澹台滅臉上青筋暴綻，彆人看見的是他此時還在奮力抵擋，但是他自己卻深深切切感受到了，這兩人的劍氣已經越來越強，越來越抵擋不住了，現在唯有……

“喝啊！”突然間，隻見他一聲暴喝，額上的青筋化作金色，眉心一道神紋出現，陡然運轉起了太虛古族的十方太虛訣，刹那間，一層金黃燦爛的真氣迅速籠罩在了他身體四周，使得原本開始崩碎的太虛玄黃氣再一次凝固了起來，所謂此消彼長，便也使得蕭塵二人的劍氣漸弱了下去。

見到他二人的劍氣逐漸弱了下去，澹台滅心中立時凝定了下來，很好，這二人所使劍法確實不可以常理度之，確有一劍驚天之威，但劍法歸劍法，劍氣不斷消耗，終究不能持續，而自己的太虛玄黃氣卻是剛猛無儔，隻要天地長存，便是源源不斷，隻須耗得這二人的劍氣消退下去，屆時便廢了他們修為！

遠處，所有人皆已屏住了呼吸，個個雙目圓睜的看著，前一刻還見澹台滅有不支之象，這一刻見他卻已然有反敗為勝之勢，太虛古族的神功絕學，果然非同一般，連如此厲害的劍法，也難以匹敵麼？這兩人，今日真的要葬身這十萬大山之中嗎？

半空中已是罡風飛旋，任何靠近之人，非被絞得粉碎不可，眼見澹台滅身上本已崩碎的太虛玄黃氣又一層一層凝聚了起來，二人卻兀自神色不改，蕭塵緊緊貼在千羽霓裳身後，靠近她的耳邊，輕聲以古代語言道：“似乎還不夠，師妹，我們再來一次，這一次，取他老命。”

“好……”千羽霓裳點了點頭，聽他以當年的語言稱呼自己師妹，心中不禁又多了一分淒傷，右手凝劍，左手慢慢下移，按在了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背上，以防待會劍氣激蕩，將他甩了出去。

“秋水——無情！”

“什麼！”

遠處所有人皆是一駭，這等威力絕倫的劍法，施展一次便是了，竟然還能夠連續施展第二次？

隻見蕭塵二人身上白芒大增，澹台滅頓時被這劍氣逼得一窒，心頭猛然一驚，想要再次運轉十方太虛訣，然而，仿佛已經晚了。

“砰！”隻聽一聲巨響，四周空間猶似要碎裂了一般，他身上的太虛玄黃氣，連同那一層金黃色的真氣，竟然開始崩裂了。

“糟了！”澹台滅猛地一驚，下一瞬間，隻見劍氣迎麵而來，這一劍，竟似有驚天地泣鬼神之威，隻聽“砰”的一聲巨響，他身上的太虛玄黃氣終於在劍氣激蕩之下崩碎了。

下一刻，蕭塵二人合力，一劍向他刺去，這一劍更是威力絕倫，宛如天崩地裂一般，直接將澹台滅震蕩了出去，“轟隆”一聲，將後邊一座山峰撞得粉碎，但並未因此停下，兩人的劍勢猶然未滅，依舊如狂風猛浪向他逼去，又聽“轟隆”一聲，後邊第二座山峰也被撞得粉碎，然後是第三座，第四座……

漫天塵土飛揚，眾人早已驚心駭目，隻見這一條直線上麵，竟有七八座山峰被撞碎了，劍勢終於停了下來，待得煙塵散去，隻見澹台滅躺在一座碎裂的山頭上，衣衫早已破碎，雙手虎口也被震裂，滿手都是鮮血，口中更是鮮血如泉而湧，胸膛處也被刺出一道血窟窿。

“這樣都死不了麼？這老東西，骨頭還真硬啊……”半空中，蕭塵臉色煞白，脖子上已經纏滿了火紅紋路，話到最後，終於“哇”的一口鮮血湧出，他方才不計後果將玄力催至極限，此刻顯然三元焚心訣的反噬來了。

千羽霓裳立即將他扶住，隨後又向下麵的澹台滅看了去，冷冷道：“數千年修行不易，好自為之。”話末，“咻”的一聲，帶著蕭塵化作一道白光遠去了，此時著實不宜再久留。

風漸漸止了，澹台滅披頭散發坐在山頭上，此刻眼中仍是充滿了驚駭，剛剛那一劍，究竟是什麼劍法？若非他體內還有一股混沌之氣支撐，焉能承受得下來？

而遠處，眾人仿佛還身處夢裡一般，猶未醒來，剛才那一幕，令他們無法想象，此刻看著這一路被撞碎的七八座山峰，兀自感到幾分害怕，看著那道白光漸漸遠去的天際，這個同梨花魔玲兒一樣神秘的女子，究竟是何來曆……

……

百裡之外，千羽霓裳帶著蕭塵極速而飛，此刻蕭塵仍是臉色煞白，嘴角還沾著鮮血，頸上的火紅紋路也漸漸開始往臉上爬，苦笑了笑：“是不是很沒用，總是受一點傷，就會流血……”

“不要說話，我很快帶你回天上人間。”

千羽霓裳神色凝重，玉手一拂，按住他肩膀，渡入一股真元，以暫緩他的反噬。她是玄青門弟子，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三元焚心訣的反噬，會重到什麼程度。

蕭塵麵色蒼白的笑了笑，靜靜看著她的側臉，這一刻像是過去了很久，曾經在玄青門的時候，兩人之間便隻是師兄妹之情，而如今，卻多了另一絲複雜難言的情愫，這一絲情愫並非男女之情，而是來自於這數千年的相隔，當初誰能料想得到，一彆竟是數千年，如今玄青門早已沒了，隻有師兄妹二人了。

……

不知過了多久，蕭塵醒來時已經身在天上人間仙域的落花宮了，還是當初千羽霓裳替他療傷的那間石殿，此刻他盤膝坐在靈池裡麵，赤著上身，衣衫整齊疊放在池邊。

水麵上飄浮著一層淡淡白煙，這時，殿裡麵忽然響起了細細的腳步聲，蕭塵睜開眼，卻並未動，輕聲道：“師妹，是你麼？”

千羽霓裳慢慢走了過來，身上依舊穿著一件淺白色的羽衣，一直走到池水邊，看著他身上漸漸消退下去的火紅紋路，許久才道：“好些了沒？”

蕭塵搖了搖頭：“沒事了。”言雖如此，但三元焚心訣的反噬豈是一般，他此刻體內仍如火熾一般難受，若無師妹以弱水三千的功法化解，隻怕早已五內俱焚。許久後又才問道：“過去幾日了？”

“三日。”千羽霓裳語氣平平靜靜，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向衣襟解去。

“三日麼……”蕭塵微微皺了皺眉，想必心兒和玲兒此刻也已經回到梨花宮了，待自己傷好，再去找她們，正自思忖間，忽見千羽霓裳解下了身上的羽衣，雙肩如玉，潔白無瑕，微微一怔，皺眉道：“你做什麼？不可！”

千羽霓裳沒有理睬他，仍是一件一件解下外衣，隻剩下內裡一條白色紗巾，纏裹在胸口上，細腰便如軟玉一般，沒有一絲遮擋物。

蕭塵雙眉深鎖，以弱水三千化解三元焚心訣的反噬，真氣不能有所阻礙，想必這兩日，她便是如此替自己運功的了。

千羽霓裳慢慢走入池水裡，池水輕輕一漾，白煙散去，見他低著頭不知是在生氣，還是不敢看向自己，她調皮地笑了笑：“師哥何時變得如此害羞了？”

“師妹！”蕭塵輕輕斥了她一句，不知何時起，眼前這個師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少女了，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仙王曾追求於她，想要與她結成一段仙侶奇緣，但是自己，無論當年還是現在，隻將她當做師妹，心中絕無半點非分之想。

不經意間，蕭塵又看見了她左肩下的那道淺淺紅色印記，即使輪回一次，即使重修仙身，這道印記依舊不滅，除了秋水劍，除了秋水無情，還有什麼才能夠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