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男兒行事應如北風掃雪(1 / 1)

三國之最風流 趙子曰 2069 字 2個月前

忽得靈感顛狂喜,指不停歇起落鶻。文就撓腮誇鏡裡,月籌三兩換得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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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當然願意擔當此任。

世上有種人天生具有親和力,有人緣,荀貞前世見過這類的人,穿越後也見過類似的,比如陳褒,再比如劉備。陳褒具有的親和力已很不錯了,然尚遠不如劉備。

早在荀貞與劉備結識之初,當時在皇甫嵩的軍中,荀貞對劉備已存殺意,可隻通過短短的幾次接觸,在對他存有殺意之同時就忍不住對他產生了好感。由此可見,較之常人,劉備於人際交往上實有著天然的優勢。他能得關羽、張飛、簡雍之追從,又得劉衡之喜愛亦不足奇了。

荀貞是不願意讓劉備出去行縣的,可事已至此,也隻能默認。

和劉衡商定了劉備、魏暢二功曹出發的日子,就定在了明天早上,之後,荀貞攜劉備、邯鄲榮告辭離去。在回中尉府的路上,荀貞對劉備說道:“趙郡雖小,亦有五縣,風雪掩路,天寒地凍,奉檄行縣、稽檢吏民是件苦事。玄德,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言來。”

劉備得了行縣的差事,自覺有了展現才能、揚名郡中的機會,非常高興,說道:“備所需者,隻一車一檄,彆無它物。”

“這一次的流民之亂尚未平定,你此次行縣,道路恐會不寧,隻一車一檄怎麼能行?這樣吧,我抽選些得力的親兵給你,沿途護送,如何?”

“豈敢勞兄長親衛從行?備帶上雲長、益德足矣。”

“……,也好。”

荀貞為示親近,自劉備來到趙郡後,每次出行,隻要他兩人是一塊兒的,必出則同車。荀貞身為比二千石的大吏,所乘之車的車室是很寬敞的。劉備掀開遮在車室窗上的幕簾,向外看街景,雪落紛紛,近處街邊的樹上、遠處裡中的屋宇悉被白雪覆蓋,冰涼世界、瓊樹玉宇,入眼令人心曠神怡,吸一口冷氣,使人精神抖擻,他慨然地說道:“兄長請勿擔心,備這次行縣,必要把各縣的貪濁汙穢掃之一空,務要使趙郡諸縣如這雪景一般清爽潔淨!”

荀貞笑道:“好,甚好!”

劉備摩拳擦掌、荀貞口是心非,同坐一車之中,兩人心思各異。

回入中尉府中,邯鄲榮去找邯鄲左尉周倉,和他商量加強城中巡邏,劉備則叫上簡雍去功曹舍收拾衣物,為明天開始的行縣做準備。荀貞一個人來到前堂,在堂中獨坐了會兒,望彤雲滿天、雪舞院中,長歎一聲,心道:“聰明反被聰明誤。我這卻是自作聰明、作繭自縛。”

因知劉備之能,為免得他成為後患,所以任他為中尉功曹,本欲以此羈縻之,把他牢牢地握在手中看住,待日後尋著機會再下殺手,卻沒有料到他竟被劉衡看中,反給了他揚名的機會。

回想與劉備結識之後的這些月,荀貞忽然覺得自己過得很累。

當年在繁陽亭、在西鄉、在潁川,雖也遇到過挫折、遇到過棘手事、麻煩不斷,可每一次他都是積極迎對,縱是受挫亦不撓,從而得以勇猛精進不斷,然而結識了劉備以後,每一次麵對劉備的時候他卻都縮手縮腳的,這和他往日的“英武”的作風很不相符。

他抽出腰中劍,連鞘一起敲打案幾,吟唱道:“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紛其無垠兮,雲靡靡而承宇。”

宣康從堂外進來,笑道:“中尉好有雅興,臨雪吟辭。”

荀貞橫放佩劍,將劍刃取出三寸,用手指摩挲,感其鋒利陰涼,說道:“玄德說得對啊。”

“功曹說什麼了?”

“玄德說這雪景清爽乾淨,確乎如是!”

荀貞穿越到這個時代有十幾年了,耳聞目濡、身處其間,不可避免地受到這個時代風尚的影響,這個時代的人,上至貴族、士子,下到遊俠、黔首,但凡有些誌氣的,均有一股奮發激昂氣,銳意進取,不諱對功名之渴求,也不諱對富貴之享受,就像襄國令姚昇所說的“大丈夫居世,貴在順心意”。荀貞心道:“大丈夫做事,自當痛快酣暢,應如泛舟順流,千裡清風撲麵,又應如這北風掃雪,天地清爽乾淨,豈能如鄉野愚夫也似的蠅營狗苟、畏手畏腳!”

“中尉在想什麼?如此出神?”

荀貞反思過去,警醒自身,調整心態,心道:“‘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我就看看你這個獨占天下五分英雄氣的劉玄德是怎樣的一個英雄人物。”

如眼下殺不得劉備時便且觀之,待來日有機會殺他時就手起刀落,把“蠅營狗苟”的算計丟到一邊,正麵迎對,這樣才稱得上“痛快酣暢”,也隻有這樣才配被稱為“英雄人傑”。

“當啷”一聲,荀貞回劍入鞘。

想通了此節,他頓覺神清氣爽,笑道:“我在想怎麼懲治高子繡!”

“高君怎麼了?”

“你去把他給我叫來。”

宣康莫名其妙,覺得荀貞今天似略反常,和往日有點不同,說要懲治高素,臉上卻帶著如釋重負般的輕鬆笑容,問高素做了什麼卻又不肯說,不好多問,應了個諾,出堂去尋高素。

荀貞在堂上等不多時,高素跟著宣康來到,剛入堂中,荀貞即劈頭問道:“高素,你可知錯?”

“中尉這話問得古怪,素昨日才來到邯鄲,至今未出府門,有何過錯?”高素眨巴著眼,拿出一副愕然的嘴臉,沒看出來,他裝糊塗倒是一把好手。

荀貞又氣又笑,說道:“你在潁川做的什麼好事兒,你自己不知道?還用我給你說麼?”

“中尉說在潁川時啊……。”

“你可知錯?”

高素偷覷荀貞麵色,見他似不是太過惱怒,遂爽快承認,說道:“手段是錯了點,可素之本意是好的。”

“枉法殺人叫‘本意是好’?”

“如殺善人自是罪過,但素殺的是惡人,本意當然是好的了。”

不但會裝糊塗,高素還學會了狡辯。荀貞懶得和他多說,直接說道:“玄德將要奉檄行縣,罰你帶甲士二十護衛他的車駕,你可認罰?”

一個人的心態會影響到他做事的風格。

就拿荀貞派親兵護從劉備這件事來說,之前,他整天都在琢磨怎麼殺掉劉備,在劉備麵前難免會有做賊心虛之感,所以當一聽劉備說不用他派親兵護從,他也就不派了,可如今他轉變了心態,不再“做賊心虛”,對劉備可以用平常心待之了,那麼這個親兵卻就是必須要派了。

流民剛生了一場亂,郡內並不十分太平,在這個情況下劉備出行,做為“兄長”的荀貞怎能不派人護衛?彆說是“情逾骨肉”的劉備,就是邯鄲榮、程嘉們出行,荀貞也該、並且也會派人護衛的。

“護衛劉功曹的車駕行縣?”高素立馬苦起了臉。

“怎麼?你不願意?”

“這迎風衝雪的,……,荀君,我才趕了一千多裡路,剛到邯鄲,還沒歇過來呢!總是讓我歇息幾天,然後再給我安排差事啊。”

“你如不願也行,……,來人,拖下去,笞五十。”

侍衛在堂外廊上的典韋、原中卿、左伯侯接令,來入堂上,就要拉高素下去。典韋等人和高素認識挺久了,關係也還不錯,可關係不錯歸關係不錯,荀貞的軍令是軍令,軍令一下,典韋他們是真要把高素拉出去、也是真要笞打他五十的。

荀貞補充令道:“阿韋,你親自打,給我狠狠地打,要打得他一個月起不來床。”

典韋甕聲應諾,來到高素身邊,說道:“子繡,跟我走吧。”

典韋腰帶十圍,雄偉壯健,往高素身邊一站,想起將要由他親自動手,高素先就身子軟了半邊,麵如土色,慌了手腳,忙伏拜地上,連聲說道:“荀君,荀君,素願護從功曹車駕!”

“玄德明天一早就要出行,你回去做些準備吧。阿韋,你選二十個勇武的親衛給子繡統帶。”

“諾。”

“你們去吧。”

典韋、高素、原中卿、左伯侯出去堂外。

荀貞與宣康相顧一笑。宣康笑道:“高君性好使氣,也隻有君才能治得住他也。”

中午飯時,荀貞召來高素、文聘、許季、徐福等人同食,特令高素坐在他的案邊,又因他明日要出縣遠行之故,命廚中多給他做了兩樣肉菜。高素得了荀貞特彆的對待,於席上洋洋自得。用人之道,首在恩威並施,上午用五十鞭笞來嚇唬高素算是威,此時的特殊待遇則是恩。

到得下午,許仲、江禽、劉鄧、陳到四人絡繹歸來。

他四人帶兵分彆追擊亂民,追了大半天,作亂的流民絕大部分都被他們追上了。

劉鄧請示荀貞:“中尉,亂民均已被我等誅殺,要不要梟其首級,築成京觀,以震餘者?”

殺這數千流民已非荀貞所願,更彆說築京觀了,他搖頭說道:“不用,……,都誅殺了?”

許仲答道:“能追上的都誅殺了。”

作亂的流民有數千,散逃四方,難以全部追上,隻要把絕大部分追到,有些許漏網的無足掛齒了。

“在縣外尋塊野地,把他們的屍體埋了吧。”入土為安,荀貞能為亂民做的也隻有這個了。

“是。”

“楊家的糧食、財貨收繳上來了麼?”

“都收繳上來了,已統交給了子元。”

子元是李博的字。荀貞頷首,說道:“告訴子元,清點完後便轉交給相府。”

“財貨也轉給相府麼?”

“叫子元把財貨分成兩份,一份給相府送去,留下一份充作軍資。”

楊家是趙郡的頭等豪強,家訾豪富,此番追擊亂民,財貨類的繳獲盛多,荀貞不能吃獨食,給劉衡送去一半,至於劉衡再怎麼給行政係統的那些吏員們分,如國傅黃宗、郎中令段聰等,那就是劉衡的事兒了。

許仲等應諾。

“亂民雖定,縣外猶有數千流民,營訪、城防不可鬆懈。君卿、伯禽,你兩人親鎮營中,阿鄧、叔至,你兩人協助公達安排城防。”

諸人應諾,接令離去。

荀貞繞出案幾,行至堂檻,負手遙望密雪陰沉的遠空,數千亂民橫屍雪上的慘景恍惚出現在他的眼前。他閉上眼,強自按下泛起的惻隱不忍,低聲說道:“非我欲殺汝等,是糧荒所致。”

然而,他卻也知這句話是在自我欺騙。

梁惠王對孟子說:“我治理梁國真是儘心儘力了,河內遇到荒年,我就把百姓遷到河東,同時往河內運送糧食,以賑救災民,河東遇到災荒的時候我也這樣辦。鄰國的政事沒有像我這樣儘心的,可為什麼鄰國的百姓不見少,我梁國的百姓不見多呢?”

孟子回答他了很多,最後說道:“人死,則曰:‘非我也,歲也。’是何異於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王無罪歲,斯天下之民至焉。”意為:饑荒年景時,百姓餓死了,就說“這不怪我,是年成不好造成的”,這和拿了刀子殺死了人卻說“不是我殺的,是刀子殺的”有何區彆呢?如果你不把百姓餓死的緣故歸咎給年成,那麼天下的百姓就會來歸順你了。

荀貞讀過這段文字,所以他自知“糧荒所致”四字實為掩耳盜鈴。

他心道:“可是,我區區一個趙郡的中尉,民事管不了,軍令亦出不了趙郡,我又能怎樣呢?”

遠離了堂內的火盆,院中冰涼的雪意浸透入骨。

他睜開眼,觀望雪景,輕聲吟道:“北風其涼,雨雪其雱。”這兩句卻是出自《詩經?北風》,表麵上是在形容風雪,實則是在比喻虐政的暴烈就像風雪的寒威一樣。現而今的漢家朝廷,閹宦布滿宮內,汙吏遍列朝中,要想不掩耳盜鈴,要想“不罪歲”,隻有把他們洗滌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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