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巴滋巴——

山道上響起吮吸汁液的聲音，縱使是萊斯這種滿手血腥的人，也聽得皺起了眉頭。他和唐恩兩人的手下裡，有三個士官都是忍不住撲到道旁乾嘔起來。這些人也算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且跟著兩個凶名昭著的上校，所做之事無不是血腥黑暗。這些人的精神不但堅韌，甚至已經有些扭曲，可看著迪爾噬食著阿力滿的大腦，仍大感惡心。

其它人雖然沒吐出來，可神情也談不上愉悅。光頭女瑪麗亞更是坐在一具男屍上，手中的匕首不時插進屍體中，眉毛幾乎擰成了一團。

終於那要命的聲音停了下來。

萊斯的副官不慌不忙地抬起頭，解下領間的餐巾，動作緩慢卻優雅地擦乾著嘴邊的血漬殘渣，仔細地打理著那些衣服上的皺褶，最後重新把眼鏡帶回去後，他又變回之前那個沒有表情的男人。萊斯突然吡了吡牙，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嘴邊。迪爾會意，伸手一摸再展開，掌心中有一小塊漿體，裡麵還可以看到粉紅色的神經。他沒有猶豫，手伸到嘴邊，舌頭一卷，把掌心舔了個乾淨。

瑪麗亞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以後你這個變態不要在老娘眼前吃東西！否則老娘宰了你。”

萊斯出奇地沒有生氣，迪爾則緩緩道：“先不說你能不能宰了我，就說變態這方麵，我倒是覺得你更嚴重些。對我來說，進食是我的能力，也是生存所需。而你殺人，僅是為了滿足自己那扭曲的欲望。誰更變成，一目了然。”

“放你.媽的屁，至少老娘不吃腦子。”

迪爾不願在這方麵多與她爭執，回過頭朝萊斯道：“他果然與目標接觸過，這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什麼意思？”萊斯討厭自己副官這種說話的方式，他總是不把話說清楚，老是留下那麼一丁點東西讓你去猜。意料之中萊斯可以理解，但什麼叫意料之外？

顯然迪爾也十分了解自己的上司，於是他直接道：“目標曾和這個叫阿力滿的男人交過手，通過阿力滿所提供的信息來看，目標遠不止情報上的數據那麼簡單。”

“他隱藏了戰力？”萊斯恍然道。

“不，源力水準的話，可以肯定仍在十九級水平。可戰技水準，乃至源力質量，卻遠超這個等級的人。”

“等等，戰技水準超限我可以理解。可源力質量怎麼個超限法？”

迪爾眼中又射出那種瘋狂的神情：“我也說不準，畢竟阿力滿這個男人的實力有限，我從他那讀取到的數據會滲入很多主觀成份，因此無法客觀的、精確地評估目標實力。可我解析過其中一段片段，再綜合我所知道的信息來看，目標的源力很有可能已經到了凝液階段。”

“什麼！”

“不可能？”

萊斯和唐恩同時叫了出來。

瑪麗亞和其它人則一臉霧水，唐恩似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對部下解釋道：“源力凝液，是源力質量的提升。你們也知道，源力者點燃火種，通過自身的錘練，以及向基因深處索求，用這樣的方式來不斷增加源力的總量。是的，不管再怎麼提升，如果沒有足夠的運氣或天資，縱使潛力直達支配者那個等級，所增加的永遠隻是源力的總量而已。可它的質量，是沒有任何改變的！”

萊斯接過話道：“在源力體係裡，對源力的質量變化借用了我們所熟知的三態，也就是氣體、液體、和固體。絕大多數源力者的源力都呈氣狀，不管是源力外放，或是靜坐內觀，源力的外象就似那蒙蒙的氣焰，毫無實感。”

“當源力質量發生變化，凝實如液的時候。它的質量得到顯著提升，可總量卻會因為凝練的過程而消耗，於是產生了減少的現象。”

瑪麗亞終於意識到為什麼兩名上校會如此震驚了，她失聲道：“也就是說，同樣是一個等級，同一個源力總量的話。那個源力凝液的將會更加強大，就像兩個瓶子。容量是一致的，可裝水和裝水銀的重量卻有很大區彆！”

“沒錯，而如果達到第三階段的源力成晶，那就是裝水和裝上重金屬的區彆了。”萊斯雙手環胸歎道：“十九級的小家夥就已經成功源力凝液？這他媽比老子還天才，想我跨入三十級的時候成功凝液已經被稱為天才，那這叫艾倫的小鬼該叫什麼好？”

唐恩瞪了他一眼：“當然得叫變態，比你更變態的變態！”

“我知道你這是嫉妒，所以我就不計較了。”萊斯哈哈一笑。

是的，唐恩是嫉妒。一個十九級的小鬼便達到源力凝液的程度，假以時日，這個叫艾倫的小子必然為萬人之上的強者。而他，二十五級的上校，已經三年源力沒有任何進展。每年增加的總量微乎其微，潛力已經到頭的唐恩，所能做的也就是以殺人為樂，又或者借助科技手段進一步增加自己的綜合實力。

可縱然科技院那幫老東西把他全身零件全換成機械的，唐恩也知道自己絕對無法跨過三十級大關，更彆說源力凝液了。他這一生的成就也就如此，在彆人看來，能夠成為聯邦上校已經非常難得。可隻有當事人自己清楚那種無法寸進的苦痛，唐恩的性格會扭曲，也是與此有關。

那些已經達到潛能極限的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病態。而唐恩和萊斯，則是其中猶為嚴重者。

萊斯這時笑了起來：“這樣更好，如果隻是為了殺一個十九級的小鬼，那可太無趣了。可如果他已經源力凝液，就有讓我動手的價值和理由了。”

“萊斯上校。”迪爾眼中狂熱的光芒不降反升：“殺死他後，請務必讓我進食。”

萊斯笑容一僵，那種感覺就像正嘗著美味突然吃到一隻死蟑螂，他揮了揮手惱怒道：“該死的，我知道了。可下次，你找個偏僻的地方吃東西吧。”

“如你所願。”

萊斯拍了拍手道：“該走了，可彆把我們的小羊給跟丟了。他要是跑回羊圈的話，我可是會相當頭痛。所以從現在起我要全力趕路，跟不上的人就自殺好了。”

聽到這句話，除了唐恩和迪爾幾人外，其餘的人無不變色。他們可很清楚，萊斯從來不開玩笑。

哪怕他的話聽上去就是一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