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5師師部內，參謀長的一番話，已經讓李勇男清醒了不少，他意識到了自己的指揮是激進的，是存在問題的。

整個935師有九千多人參加了進攻戰，兵力是秦禹一方的一倍還多，如果正常推進，采用步步蠶食的計劃，那聖水湖之戰的最終勝利，肯定是無限向他們這一方傾斜的。但在取得勝利的時間上，可能會長一些。

935師這邊除了兵力上占據優勢外，他們在地理上也是有著獨天得厚的優勢的。他們後麵有炮兵作戰單位，有完備的機械化補給線，完全不用操心戰爭發起後的所有支援問題。但顧言的兩個團，還有林係的支援部隊，可全部都是空降到聖水湖的，而這就意味著，他們的後勤補給是處於絕對劣勢的，並且沒有戰地醫院，衛生所，等可以救治傷兵的地方。所以隻要李勇男穩紮穩打，那這四千人崩潰，隻是時間問題。

但馬後炮式的總結和討論，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外人也很難揣摩到總指揮官的個人心理活動，所以最終的指揮方式，往往是跟預期不一樣的。

李勇男確實是急了，他太想活捉秦禹了。他想隻此一戰，就扭轉三大區的戰局，想讓自己光環加身，成為俘虜川軍總司令的第一人。他根本沒有拿這四千多人當回事兒。他以為935師發起三波衝鋒後，就一定會衝垮對方的守軍，而剩下的事兒就是打掃戰場和開慶功宴了。

這種心理活動，就跟紀元年前內戰爆發前一樣，蔣軍四百萬兵力，占據絕對優勢，也喊出了三個月結束內戰的口號。但真一打起來，這種激進的口號和指揮方式，就被絞肉機一般的戰場撕得粉碎。

935師的全體作戰部隊，推進得太快了，各下級部隊都想著立功，一個勁兒的往對方腹地裡猛紮，直接導致大部隊被拖到了山脈群裡，跟敵軍劣勢部隊展開了近距離的肉搏戰，遭遇戰。以至於最後部隊脫節，把進攻防禦戰，活生生打成了遊擊。

你短時間內無法清理掉所有人，就意味著你的兵力也很難抽調出來在重新集中，十個小時結束戰爭的口號，也就成了諷刺的笑話。

……

935師師部內，李勇男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卻為時已晚。現在不顧一切的撤軍，重新集結兵力，那損失隻會更大。因為聖水湖地區並非平原，你作戰部隊掉頭往後跑，那要在山裡遭受到多少狙擊和黑槍？

李勇男正在思考策略之時，一名通信軍官突然跑過來喊道：“師長，司令部電話！”

李勇男拄著拐杖走了過去，立即伸手接起了話筒：“喂？”

“你們那邊打得怎麼樣？”顧泰憲聲音嚴肅地喝問道。

李勇男沉默半晌，立即回道：“目前處於膠著狀態，我們的部隊在聖水湖山脈中與敵軍正在周旋。”

“你跑山裡跟他周旋什麼？你人被衝散了，那不等於被對方拖住了嗎？”

“……！”李勇男舔了舔嘴唇，低聲回道：“敵軍四千守軍的作戰態度，比我們想的要頑強。他們一直向前沿陣線補兵，我們兩次衝鋒沒打進去……就想著在外圍跟他們打決戰……。”

顧泰憲一聽這個解釋，心裡已經有數了，斟酌半晌後回道：“部隊撤不出來了，那你們就把他們拖死在山裡，等待支援。”

李勇男一聽這話，立馬回道：“司令，再給我點時間！”

“我想給你時間，但林耀宗不給啊！他司令部的直屬作戰部隊，已經要在新陽登機了，準備冒著防空炮的火力，進聖水湖救他女婿。”顧泰憲咬牙說道：“再拖下去，戰局對我們不利的。”

李勇男無言。

“我派第三師增援聖水湖，就這樣！”說完，顧泰憲直接掛斷電話，看著作戰地圖說道：“命令第三師開進聖水湖戰場，動作要快，一定要搶在林耀宗部隊，顧言部隊抵達之前，結束戰鬥。”

“是！”參謀長立即點頭。

兩分鐘後，一直待戰的二戰區第三師開始全麵衝進聖水湖戰場。

這個師是顧泰憲手裡的絕對王牌，也是同盟會在西北戰線的第一主力部隊，戰鬥力相當強悍，定位等同於川府的大牙部。

……

聖水湖一戰，應該是顧係西北先遣軍自成立以來，打得最慘的一仗，也是最具榮耀的一仗。

並且這一仗，也直接打沒了林係的特戰旅。

之前白山頭一戰，特戰旅已經損失慘重，連林驍都身負重傷，而這一仗，林係特戰旅再次臨危受命，進入聖水湖作戰，依舊戰到戰鬥減員百分之六十。

兩次大戰，林係特戰旅直接被打沒了。

四千多名守軍，在沒有戰地醫院，沒有衛生室的情況下，裸戰一個師，為華人一統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這一日，冰凍了幾十年的聖水湖被鮮血染紅了，很多倒在雪殼子裡的屍體，融化了積雪，融化了冰凍的冰層。

秦禹身負重傷，在被付震背回相對安全的地點後，左臂暫時失去知覺。但即使他是總司令，目前也沒有辦法接受什麼特彆的醫療照顧。衛生員趕到現場後，給他打了一針止疼劑，用鑷子和醫療鉗，直接扒開皮膚，將裡麵的彈片生生摳出來，這就算是治完了。

傷口處理完，秦禹纏著紗布，坐在擔架上，嗓子沙啞地吼道：“付震，付震，前麵是什麼情況？”

話音剛落，文團長跑了回來，語氣急促地說道：“顧泰憲發現935師被我們拖到大山裡後，立馬增派了他們的第三師進行支援，預計兩個多小時後，會抵達戰場。”

“確定嗎？”秦禹喝問道。

“確定……！”

“滴玲玲！”

文團長還沒等回答完，通信管的軍用電話就響了起來，他立馬將話筒交給秦禹：“是總司令辦公室的來電。”

“喂？”

“他們的第三師動了。”林耀宗的聲音響起。

秦禹從林耀宗嘴裡聽到這個消息後，那比打一針強心劑還興奮，他咬著牙吼道：“我以身為餌，用四千勇士固守聖水湖，等的就是這一刻！第三師一動，他們西北戰線的主路部隊，就全部進入疆邊了。兩線拉長，戰機已經出現。爸，你馬上通知大牙，我要讓他一劍定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