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房內，大菠蘿光著膀子坐在床上，脖子，胳膊上都粘著萱萱給他新換的紗布，他抽著煙，扭頭看著正在收拾房間的女人，聲音沙啞的問道：“你他媽到底要乾什麼？”

“呼。”

萱萱直起腰，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扭頭看著大菠蘿說道：“……那天……我話說的有點重了。”

大菠蘿聞聲沒有回話。

萱萱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腰部靠在桌子上，低頭再次敘述道：“大菠蘿，其實在你之前，我已經很久沒有處過對象了，近幾年就一門心思的想攢錢，賺錢，然後回錦Z買個房子，再做點女裝生意。”

大菠蘿低頭繼續抽著煙，沒有接話，但卻抬頭看向了她。

萱萱雙手捧著水杯，眉頭輕皺的繼續說道：“我剛出來乾這個的時候，是在沈Y的另外一個店。那時候我很單純，啥都不懂，就覺得這行來錢太快了，晚上跟彆人喝點酒，再讓人占點便宜，就能賺好幾百塊。一個月要不休息，那對付個一萬兩萬的也不算難事兒。所以我那時候感覺自己對生活特彆滿足，就想著好好攢幾年錢，然後就回老家。可我剛來沈Y，對這邊也不太熟悉啊，什麼租房子啊，買衣服啊，我都不知道去哪兒……而恰巧那個店，有一個算是看場子的小夥對我很好，相中我了，所以他哄來哄去，我倆就在一塊了……那年我才19歲。”

大菠蘿繼續聽著，不說話。

“我那個對象，其實說是在店裡看場子，但性質就跟服務員差不多，因為那個店不太大，總共就十多個包房。再加上老板在派出所有關係，平時惹事兒的人很少，所以他在店裡基本就是幫著上上酒，打掃打掃衛生什麼的……一個月工資就六百塊錢。”萱萱說到這裡停頓一下，雙眼略有些泛紅的繼續說道：“剛開始我倆在一塊，他一個月掙六百，就能給我花六百，甚至有的時候都混到借錢買煙的地步……我那時候小啊，不懂事兒，就很感動，覺得他對我好，而且領出去還有麵，覺得在那一片都沒人敢惹他。”

“後來呢？”大菠蘿主動問了一句。

萱萱低頭喝了口水，雙眼看著地麵說道：“我倆處了不到半年的時候，他就開始經常拿我錢，出去跟朋友喝酒啊，玩啊的，而我也不在意，心裡覺得兩個人在一塊，誰花誰的錢又能怎麼樣？可越慣著他，他就越懶，到後來，他店裡也不怎麼去了，每個月六百塊錢都賺不上。那時候我一個女朋友就罵我……說我是既讓人白操著B，又讓人花著錢，坐台的乾到這個份上，那就不如去死……可我就覺得她活的太累，太清楚，連起碼的情感都沒有，眼裡就認錢。但後來我發現，她其實是對的。”

“怎麼了？”

“我那個對象有一次喝多了，幫一大哥出去辦事兒，紮了對方四刀，給人家弄成了重傷。”萱萱抿著嘴唇回應道：“對方要八萬賠償，才能答應私了。他大哥不管，甚至都不接他電話了，他就回來求我，讓我幫他湊八萬塊錢。可我那時候根本沒有啊，平時掙的錢，都跟他一塊花了，而我朋友圈的那些人，都是能動小錢，但不能動大錢的，我一下借不到那麼多錢……然後……然後……他就打我，說我跟他藏心眼……說我外麵有人了……不想管他……我被打的胳膊骨折，家都不敢呆，晚上就去一個女朋友那兒住……躲了兩天，他還是找到了我……嗬嗬，你都猜不出來，他跟我說什麼！”

“說什麼？”大菠蘿主動問道。

“他說，他一個朋友在浴池當領班，那裡的小姐都出大活，一個月乾好了，最少能掙四五萬。他讓我去，然後讓我給那個老板寫一張十萬塊錢的欠條，因為有兩萬是人家要的利息，他想先用這錢把案子結了。最後我啥時候在浴池把這十萬塊錢還了，啥時候就可以不乾了。”萱萱流著眼淚，聲音沙啞的繼續敘述道：“我說……我不乾……他就繼續打我……那時候冬天啊，外麵零下三十多度，我就在雪地裡滾，跑，趴……而他就像打仇人一樣，往死了踹我。最後我實在扛不住了，感覺自己快死了，所以我就答應他了，去那個浴池上班……然後他跟我說，你要敢騙我，我就整死你父母。”

大菠蘿呆愣。

“知道我為什麼不領你去我家嗎？”萱萱木然流著眼淚，自問自答道：“因為我他媽真害怕了，他就去過我家……所以我現在不想任何人知道我的底細，而且養成了跟誰都不說實話的習慣。”

大菠蘿站起身，眉頭緊皺的走到了萱萱身前，輕聲問了一句：“那個男的最後怎麼樣了？”

“我把他舉報了，他被判了12年。”萱萱緊緊的攥著拳頭回應道。

大菠蘿愣了許久後，伸手就將萱萱的頭攬到了自己懷裡。

“大菠蘿，你知道……從喜歡到愛，再到絕望是什麼樣的感覺嗎？！”萱萱趴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道：“我不是太現實……我他媽是沒有安全感啊，你知道嗎？你現在這樣太像他了，朝不保夕，過一天算一天。”

“我和他不一樣！”大菠蘿嘴笨，但還是爭辯著。

“有什麼不一樣？老板讓你去乾活，你去不去？”萱萱滿臉淚痕的抬頭看著大菠蘿問道：“你去了，出事兒了，我怎麼辦？你不去，又拿什麼生活？”

大菠蘿呆愣。

……

工地內，

喬帥，王元，趙晨三人剛上了車，就有一台吉普從外麵開了進來，並且車上下來了四個警察，直接攔在了喬帥的車前。

“哥，你犯啥事兒了？”趙晨斜眼問道。

“我他媽……哪知道？我事兒太多了。”喬帥呆愣的回了一句後，隨即扭頭就衝著二人罵道：“也有可能是找你倆的啊？”

“小夥穩住架，彆慌，不行咱就反抗反抗，他們就四個人。”趙晨虎BB的回了一句。

“滾犢子。”喬帥右手掏出電話，時刻準備給小澤撥一個，緊跟著左手就降下了車窗，皺眉問了一句：“找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