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內,數名烏斯藏將領身披鎧甲,坐於營帳內的椅子上,他們身材短小卻異常精悍,紛紛透著濃烈的罡氣波動,而似是常年的生活,他們皮膚黝黑,但臉上卻紅彤彤一片。
他們有的人或紅胡子,或黃胡子,仔細看去,他們的神情似乎都有些凝重。
此刻,一名紅胡子武將怒氣濤濤,神色更是凝重得滴出水來,很顯然,那聲怒吼正是這名武將發出的。
“烏爾姆,說不定血屠夫遇到唐/軍了,再等等。”
紅胡子武將烏爾姆對麵,一名身材精悍的將領沉聲道。
雖然他在安撫烏爾姆的情緒,但其實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到底,血屠夫是他推薦擔任此次寇邊的行動指揮,但是他也沒有想到,以往一向速戰速決的血屠夫,打一個酆村竟然這麼久!
“報!”
而就在這個時候,隨著蹄噠噠的戰馬聲,一道聲音傳了過來。霎時間,所有人都望了過去。
“經過探查,血屠夫那支鐵騎隊伍在子時已到達酆村,但是,但是……”
經過準許,一名斥候進了營帳後,迅速單膝跪地,稟報道,然而說到最後,這名斥候神色難看,吞吐了起來。
“說!”
紅胡子武將烏爾姆沉聲道。
“在子時一刻的時候,被唐人包圍,……全部殲滅了!”
斥候的聲音剛落,整個營帳內寂靜若死,所有烏斯藏將領的眼中紛紛流露出了不可置信。
“消息屬實嗎?”
之前那名身材精悍的將領,危險的眯著眼睛道。
“千真萬確,而且,而且根據我們探查的消息,唐人這次行動的似乎是大唐三皇子。”
斥候低頭,滿頭大汗道。
“什麼?!”
聽到這裡,整個營帳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呆住了,就連烏爾姆都說不出話來。
唐帝國一共擁有六位皇子,每一位都各有千秋,而三皇子……,囂張跋扈更是遠近聞名,不止唐帝國,在鄯國王子被殺那一天起,唐帝國周邊所有國家,烏斯藏、突厥、蒙舍詔……,幾乎全部都知道了這位皇子。
這個草包皇子不是來邊陲走走過場,鍍個金的嗎?
他怎麼可能這麼厲害?
“唐帝國的皇子難道都這麼厲害嗎?”
很快,斥候退了下去,而烏爾姆喃喃自語,久久說不出話來。
血屠夫的行動隱秘無比,這個三皇子是怎麼知道的?
大唐已經有了一個大皇子李玄圖,在北麵讓突厥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如今又出了一個三皇子,難道唐家的皇子個個都如此厲害?
“哼,都想什麼呢,彆長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真有如此厲害,怎麼會名聲如此不佳,說不定隻是運氣好罷了。”
“瞎貓碰著死耗子,血屠夫隻是恰好撞在他槍口上罷了。”
就在此時,另一名烏斯藏武將道,神情滿是不屑。
他是絕不相信,一個從沒上過戰場的大唐皇子有如此厲害的。
“沒聽斥候說是包圍嗎?必定是早有所料。而且據說突厥最近開始招兵買馬,都是因為那位皇子識破了他們突厥的詭計。”
那名身材精悍的武將開口道。
霎時間,紅胡子武將也皺著眉頭,顯然也明白不簡單。
當初聽突厥去大唐求和,幾乎所有烏斯藏人都震驚無比,雙方打了十幾年,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突厥這個時候竟然放低姿態,想要求和?
而後來,雖然唐帝國三皇子人識破了突厥想要占據陰山要塞的陰謀,但不管是突厥還是大唐內部,幾乎所有人都認為他是運氣好的猜出來罷了,更不用說是他們烏斯藏了。
“不管他是誰,敢殺害我們烏斯藏的同胞,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就在此時,營帳內的主座上,一名身材魁梧,氣息雄厚,一直沒怎麼開口的身影忽的睜開虎目,熾亮的目中迸射出滔天殺意。與此同時,一種宛如烈日般的氣焰從他身上散發,那種強大的氣息仿佛汪洋大海般,無窮無儘。
雖然他坐在主座上,但卻給人一種山川佇立,巋然不動的感覺,隻一刹那,他的氣勢就壓過了烏爾姆以及其他所有的烏斯藏武將。
火樹鬆仁!
烏斯藏帝國以王族劃分勢力統治區域,居於都城邏娑的赤德祖讚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赤德祖讚轄下,有四大王係,由赤德祖讚的四位王弟代為統治,分彆是阿裡薩王係、拉薩王係、亞澤王係、雅隆覺阿王係。
火樹鬆仁屬於鎮壓東南的阿裡薩王係。
火樹鬆仁是現今烏斯藏頂尖領袖之一,在他領軍期間,烏斯藏不僅將堡壘光環發揮到極致,而且還發明了新的衝鋒陣型,威力極大,即便是與旁邊的突厥,也能一決高下。
“武吉,人是你推薦的,你怎麼想?”
火樹鬆仁朝著那名身材精悍的武將道,聲音隆隆,讓人不由心中發寒。
“請大將給屬下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屬下必定不會讓計劃功虧一簣!”
武吉眼中露出驚慌,陡然朝著火樹鬆仁單膝跪下道。
“隴西勢在必得,我不希望再出現任何變故!”
火樹鬆仁沉吟片刻,沉聲道。
“謝大將!”
武吉心中舒了一口氣,認真道。
“另外,烏爾姆,隴西戰況怎麼樣?”
下一刻,火樹鬆仁朝著紅胡子武將烏爾姆問道。
“不日後便能攻下。”
烏爾姆神色恭敬道。
“好!速戰速決!”
火樹歸藏擲聲道。
……
而另一側,隴西邊陲戰地,隨著李太乙回營,他在酆村大獲全勝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營地。
此時此刻,主營帳中,隴西邊陲的將領儘聚於此,他們此時的神情和最初見李太乙的那種等閒視之截然不同。
所有人都看著眼前的三皇子,滿眼的不可置信!
這位“名聲在外”三皇子真的做到了!
隴西軍花了那麼多的精力都沒有找的那支烏斯藏部隊,他竟然幾天之內就解決了,而且還是將對方全殲。
簡直不可思議!
“三殿下,當真是神機妙算啊!”
郭定國看著李太乙,目光驚異,由衷歎服。
不得不承認,他看走眼了。
之前他本以為李太乙是個繡花枕頭,過來為自己的履曆添添彩,但沒有想到,他不僅未卜先知,精準的預測到了烏斯藏鐵騎的路線,還將他們全部殲滅,而且聽崔盛的描述,李太乙箭術了得,堪稱神箭手,就連他麾下的弓箭手也是李太乙一手打造,郭定國不由對此感歎。
如果大唐多幾個像三皇子這樣的人才,何愁三麵環敵不得破?
“郭將軍客氣了。”
李太乙微微笑道。
勝而不驕!
看到李太乙的模樣,郭定國心中不由稱讚,這可是和傳聞中的驕橫蠻慣完全不一樣的!
“現在想來,如果被烏斯藏人占領酆村,後果不堪設想!”
很快,郭定國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皺著眉頭開口道:
“酆村地處雖偏,但卻占據著兩條重要的東西官道,我們大唐的行軍一般都是這兩條路。看烏斯藏這隊兵馬目標明確的路徑,沒有意外,這應該是烏斯藏那位大將軍火樹歸藏計劃的。”
郭定國說著,指了指掛在牆上的那張陳舊地圖,酆村的位置,神色沉重。
聽到這個名字,李太乙的眼皮微不可察跳了一下。
“火樹鬆仁是烏斯藏成名已久的大將,不僅如此,他也一直在大唐的戰爭曆史上擁有非同凡響的地位,從以前到現在,一直都是大唐的勁敵。”
談起火樹鬆仁,郭定國的神情明顯凝重了許多。
而另一側,李太乙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回憶的神色。
前世,大唐對付突厥本來還有餘力,但正是因為邊陲慘案的發生,導致帝國一度失衡,烏斯藏利用酆村的位置,東攔大唐援兵,西圍隴西,讓唐帝國陷入了完全的困境。
而這一切,全部都是火樹鬆仁這位烏斯藏大將軍的功勞。
沒有多久,隴西這道屏障被火樹鬆仁一手擊潰,全殲了大唐在隴西的部隊,給了大唐沉重一擊,甚至連郭定國將軍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而重傷後的唐帝國,兩邊分心,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
“郭將軍,現在烏斯藏在這邊的兵馬有多少?”
突然之間,李太乙開口了,他的神情凝重無比。
郭定國沒有想到李太乙會發言,頓時怔了一下,不過以李太乙目前的成果來說,倒也沒有之前那麼不可取,很快,郭定國就回過神來,望向了一旁的崔盛。
崔盛不僅是郭定國的得力副將,還是隴西邊陲戰地負責處理軍情的人。
“烏斯藏有七八萬兵馬,遠多於隴西,而且全部都是精銳的騎兵,另外根據探子傳回來的消息,烏斯藏現在還在招買兵馬,不停擴軍。”
崔盛沉聲道:
“而我們隴西的士兵,加上殿下帶來的三千多兵馬,也不到四萬,相比較於烏斯藏足足少了一半。”
聽到這個數字對比,李太乙心中沉重無比。
而另一側,郭定國以及隴西眾將比李太乙還要憂慮。
隴西一直都不占優勢。
以一地的駐軍對抗一國,這本身就處於極大的劣勢,就算怎麼增兵都是無法改變的。
這麼多年,郭定國和隴西軍之所以能抵擋住對方的大軍,一個方麵是中土地方廣博,烏斯藏人對於這裡地形極其陌生,如果擅自行動,很容易出事,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
另一方麵,隴西不是高原,不是一馬平川的環境,這裡地形複雜,騎兵衝鋒的威力削弱了很多,這樣的特殊地形,再加上防禦工事,隴西軍這麼多年才能阻擋烏斯藏的大軍,守護帝國的安全。
但是坦白的說,在戰略上,隴西軍一直處防守狀態,極其被動,就算想要積極進攻,高原上特殊的氣候環境,也注定要無功而返。
營帳裡靜悄悄的,李太乙並未慌亂,他的眼中透著思忖,很快,轉頭朝著郭定國將軍道:
“郭將軍,我有個不情之請,現在兵力懸殊,步兵也難敵騎兵,所以,我建議重新練兵!”
李太乙一臉認真道。
“練兵?”
營帳內,聽到李太乙的話,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雖然“臨陣磨槍,不快也光”,但放在烏斯藏隨時都會攻打過來的時候,是不是太不妥了?
而就在營帳內眾人的眉頭越皺越深,準備否定的時候,一道沉著的聲音傳入了眾人耳中:
“我同意。”
“崔盛?!”
眾人循聲望去,沒有想到竟是一向不輕易發表意見的崔盛開口了。
“三殿下訓練的弓箭手隊伍之強,我親眼所見,而且殿下的箭法也非常人能比。我相信殿下必定有所把握才會提出重新練兵的建議。”
崔盛一臉認真道。
聞言,眾將也不由紛紛思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