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幽州之戰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但在王衝的感知中,卻有一種此去經年的感覺。
不過不管怎麼樣,安祿山已經伏誅,幽州軍已不複存在,記憶中那場造成大唐由盛轉衰的安史之亂也隨之消弭無形。
隻要大唐的盛世常在,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再不複上輩子那種生靈塗炭,赤地千裡的慘劇,對於王衝來說,就是最大的獎賞和安慰。
就在人山人海的京師百姓的夾道歡呼聲中,大軍穿過城門,進入到了京師內,看到京師中那些崇拜和興奮的眼神,這一刻,所有軍人都感覺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陛下駕到!”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高亢而嘹亮的聲音傳入耳中,城門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就在無數禁軍和金吾衛的拱衛下,滿朝文武大臣在前,龍輦在後,威武浩蕩,迅速向著王衝所在的方向而來。
就在龍輦上,一道年輕的身影身著皇袍,目光平靜,氣質高貴神聖,一眼就望向了大軍前方的王衝。
大唐新皇李亨!
幽州大戰結束,消息傳來,李亨和滿朝文武早已望眼欲穿,如今得到消息,大軍回京,李亨更是親自帶著所有的文武大臣,到城門口迎接。
古往今來,天子坐朝堂,就算再遠,也僅僅隻是到皇宮門口,李亨給予王衝的規格待遇,絕對是前所未有的極高禮遇。
“微臣參見陛下!”
“幽州之戰,幸不辱命,今日大軍凱旋,特向陛下複命!”
王衝上前幾步,望著龍輦上走下來的李亨,躬身行了一禮,洪亮的聲音在整個東城門上空回響。
那一霎,天地俱靜,四周圍密密麻麻,如山如海的百姓,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紛紛集中到了王衝和李亨兩人身上。
這一刻,兩人成了天地間,真正永恒的中心。
君是君,臣是臣。
但兩者之間,又絕非簡單的君臣關係。
時至今日,王衝和李亨之間的友情早已傳遍天下。
當初在昆吾訓營,正是王衝一手將當年落魄的李亨,捧上了當今的地位。
而同樣的,能在王衝如日中天的時候,毫不猶豫將大唐幾乎所有大軍交予王衝,同時給予鼎力支持,毫不懷疑的,也隻有李亨才能做到。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古往今來,僅僅是這一點,李亨的心胸就超過了絕大部分君王。
“異域王,朕沒有看錯你。你是我大唐永世的功臣!從此以後,在朕麵前,你永遠無需行禮。”
李亨上前扶起王衝道。
聽到李亨的話,霎那間,四周圍的群臣紛紛為之動容。
曆朝曆代,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將在馬上,鐵甲在身,不便行禮,這些都是常有之事。
但是將在內,麵見君王,不必行君臣之禮,王衝恐怕是獨一份。
李亨對王衝的重視和信任可見一斑。
而四周,城門附近,所有的京師百姓倒並沒有想那麼多,隻是大軍歸來,李亨親自上前扶起王衝,君臣相宜的那一幕,深深印進所有人的腦海之中,也注定要青史留名,流芳萬古。
就在一場盛大的歡迎儀式中,王衝登上李亨的龍輦,和群臣一起進入了皇宮中。
而京師之中,一切卻還遠沒有結束,百姓自發的歡迎活動持續了三天三夜,無數的煙花爆竹將京師的夜晚照耀成白晝。
不止是京師,整個九州的百姓都知道了東北幽州之戰結束,四海八荒所有諸國,包括遙遠的大食在內,已經全部臣服於大唐帝國。
隻流傳於無數史書,諸子百家,以及茶館說書先生口頭的萬事太平,真正在本朝得以實現。
從此以後,將再也不會有任何諸國的戰爭,這是前所未有的大盛世!
今後,大唐將會越加的強盛、繁華!
……
皇宮麵聖結束,王衝很快便回到了家中,和家人一起享受一段難得的清閒。
自重生以來,王衝不是在戰鬥之中,就是在為戰鬥準備,打完這一場,還有下一場,如同上了發條一樣,永不停歇。
不過,大戰結束,這一切便真正的終結了,四海八荒,大唐再沒有任何的威脅和敵手。
時間如梭,眨眼之間又是數月過去。
又到了一日早朝的時候,靜鞭一響,隨著黃門監宣唱的聲音,文武大臣魚貫而入,步入太和殿中。
恢宏壯闊,美倫美奐的太和殿上,李亨一身皇袍,身軀筆挺,龍目雪亮,早已高坐上方。
“鏘!”
隨著鐘磬一響,大殿內,所有群臣立即齊齊跪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已經不是太和殿中第一次舉行早朝了,但今天卻和平常截然不同。
李亨居高臨下,安座上方,龍目微張,放眼望去,隻見大殿中,除了大唐的文武群臣之外,還有諸國君王,幾乎全部都以臣子之禮跪伏在地。
**厥烏蘇米施可汗、高句麗皇帝淵蓋蘇文、契丹王、奚女王,還有諸國的大將軍,包括烏斯藏帝國的藏王以及帝相大論欽陵,甚至還有大食皇帝穆塔西姆三世,全部都在班列之中。
所有人恭恭敬敬,匍匐在地,神態尊敬至極。
從此,六合之內,四海八荒,再沒有任何帝國,有的隻有大唐的屬國、藩國、臣子之國而已。
整個陸地世界,隻有一個帝國,那就是大唐!
“宣!”
李亨目光一閃,很快從眾人身上收回了目光。
話音剛落,李靜忠會意,衣袖一拂,很快上前,同時手掌一攤,展開了一卷聖旨:
“奉天承運,大唐天子詔曰:
今四海升平,萬邦同樂,現冊封四海諸王,以安天下!”
“淵蓋蘇文改皇為王,封東王!”
“原蒙舍詔皇帝改皇為王,為南王!”
“封烏斯藏帝國原藏王為西王!”
“**厥可汗烏蘇米施削可汗位,改封為北王!”
“大食帝國原哈裡發穆塔西姆三世,削哈裡發位,改為極西王!”
“封西突厥呼巴爾赦為忠王!”
……
大殿裡,冊封的聲音洪亮無比,響徹整個大殿。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而大殿裡,淵蓋蘇文、烏蘇米施可汗、鳳伽異、藏王,以及大論欽陵等人跪地領旨,神情恭敬無比。
成王敗寇,此戰是諸國發起的,如今戰敗,自然無話可說,相對於中土的文化,諸國反而更加容易接受一些,至少在部落文化之中,這種情況極其尋常。
而且這一次戰爭,也證明了大唐的實力遠遠淩架於諸國之上,是整個陸地世界當之無愧的第一帝國!
在戰爭中失敗,自然沒那麼難以接受。
“另外,現冊封諸方的大總督,協理諸方事務!”
“封章仇兼瓊為征東大總督!”
“封王忠嗣為征北大總督!”
“封巴赫拉姆為極西大總督!”
……
很快,就在冊封諸國君王之後,李亨又發布了一條冊封諸方大總督的命令,
從今以後,烏蘇米施可汗、淵蓋蘇文等人成為了大唐的異姓王爺。
而各國的實際統治權,全部掌握在大唐手中,由各方的大總督行使。
這是王衝和李亨,以及朝堂上的重臣,討論之後的結果。
以這次和諸國的戰爭為契機,為了永世結束大唐和周邊諸國之間從不停歇,持續了上千年的戰爭,隻有將諸國徹底歸屬到大唐的統轄之下,促進諸國和大唐之間的融合,才能實現真正的長治久安。
這對大唐有利,也對諸國有利。
“微臣領旨。”
章仇兼瓊、王忠嗣等人紛紛上前,躬身行禮。
而朝堂之上,班列之中,不管是淵蓋蘇文等人,又或是穆塔西姆三世等人,沒有任何人有絲毫的意外。
早在戰爭結束,向大唐投誠的那一刻起,眾人就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命運。
而高高的龍椅上,李亨安坐上方,看著大殿中雲集的諸國君臣,目中忍不住微微波動了一下,心中也不由豪氣頓生。
古往今來,將四海八荒所有諸國納入麾下,統一整個陸地世界,這是中土神州無數明君隻存在於想象中,想要做卻從來沒有做到的。
強如大秦始皇帝,雄韜武略如大漢武帝,包括本朝的太祖和太宗......,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得到。
但這一切,卻在他的手中親自實現。
“父皇,您看到了嗎?兒臣沒有辜負您的期望!”
這一刻,李亨心中激動無比。
嘩啦啦,片刻之後,朝會結束,一隻信鴿從大殿中衝天飛起,迅速飛向皇宮的南麵。
半空中,風聲呼嘯,一片暖意,穿過重重宮宇,從天空俯瞰而下,隻見整個京師早已冰雪消融,一片喜氣洋洋。
街巷之中,人潮洶湧,有烏斯藏人,有大食人,有高句麗人,有東西突厥人。
雖然京師中從來都不乏諸國胡人,不過今日的京師,胡人的數量和密度卻遠遠超過往昔。
雖然諸國戰敗,臣服了大唐,但是對於諸國的牧民來說,同樣也是一個機會。
這場大唐和諸國之間的戰爭,讓所有人認識到了大唐的強大、繁榮以及強盛。
對於這樣一個強大的帝國,任何人都會心生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