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太乙的手段,如果真的給王衝留了什麼東西——
太始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心中頓時不由自主的產生強烈的不安。
“胡言亂語!這種伎倆,也敢在本座麵前賣弄!”
太始冷聲道。
“哼!你覺得不是那就不是。”
王衝哂然,也不爭辯。
太始嘴上說著不相信,但他的神情姿態早已泄露了一切。
有些東西說的和想的未必真的一致。
太始這些人和聖皇鬥了一輩子,對他恨之入骨,卻也懼之入骨。
“賣弄唇舌,不知死活!本座就讓你再得意幾日又如何?等到城破之後,你就會為今日的猖狂而付出代價——這座鋼鐵堡壘內將沒有人可以活著離開!”
太始冷冷道。
最後深深的瞥了王衝一樣,太始的身形慢慢變淡,一個閃爍轟的一聲,向著遠處費遁而去,最後就連氣息也消失在了眾人的感知之中。
王衝望著太始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隻有眼中光芒變換,瞬息間閃過無數的念頭。
“走吧!”
王衝轉過身來,很快帶領著眾人也離開了城頭。
眨眼之間又是一天過去,當整個陸地世界還在積極對抗嚴寒的時候,幽州地界太始布下的那座龐大陣法的範圍內,此時卻是秣兵曆馬,一片積極備戰的跡象。
“轟隆隆!”
風雷陣陣,就在距離諸國的營地不遠的大陣範圍外,馬蹄沉重,一匹壯碩的曳落河渾身覆蓋著厚厚的積雪,但是行動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生澀遲緩,反而給人一種如魚得水的感覺,仿佛這冰天雪地的世界,本身就是為他們而設的一般。
如果仔細觀察,甚至還能感覺到一股股純粹的寒氣,絲絲縷縷,不斷的湧入這些曳落河體內,在這種極寒的環境下,曳落河的實力,每時每刻似乎都在加強。
風雪漠漠,那名高大威武的曳落河矗立馬背,一雙狀若星辰般的眼眸緩緩的打量四周,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哈哈哈,太始給的方法果然有效,有了這種特殊的裝備,何嘗不能擊敗大唐!”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粗獷渾厚的聲音得意洋洋,陡然從那名曳落河的身後傳來。
距離不遠的地方,安祿山大腹便便,騎著一匹普通的突厥戰馬,感受著四周一股無形的,暖暖的規則力量,開懷不已。
“主公,這種方法確實有效,如果連我都能跟著曳落河自由出入風雪,想必其他人也一樣可以!”
安祿山身後,高尚穿著一身單衣,騎著戰馬,緊跟在後方,臉上也滿是笑容。
和軍中的騎兵不同,高尚並沒有修煉武功,沒有那麼高超的修為,這次跟隨安祿山出來,雖然風雪茫茫,高尚的身上卻感覺不到太多的寒意。
如果連他都能夠承受這種極寒的天氣,整個大軍也必然沒有任何問題。
和曳落河協同訓練已經好幾天了,這次君臣二人出城試驗,就是想要最終確定這種方法是否真的可行。
從最終的結果來看,以曳落河體內的能量為中心,呈光環的形勢輻射而出,加持到其他士兵的腳下,從而變相獲得曳落河抵抗嚴寒的能力,這種方法是完全可行的。
而按照試驗的情況來看,一名曳落河可以輻射二十到五十人的兵馬,再加上一些特殊的裝備,至少八成到九成以上的諸國兵馬都可以出城,在風雪中作戰。
最重要的是,這段時間太始和神工長老那邊,終於解決了曳落河戰力勇猛,但卻不辨敵我的巨大缺陷。
——這個問題其實很大程度是因為太始給予安祿山的曳落河權限根本不夠!
“蹄噠噠!”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君臣二人對這一次試驗非常滿意的時候,突然一陣非常急促的馬蹄聲從後麵傳來,隻不過須臾間,一名渾身布滿寒霜的皇武境胡人武將迅速向著兩人的方向奔馳。
“主公,太始大人有令,要主公儘快回城,商討攻克鋼鐵堡壘的事情。”
“走吧!”
君臣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迅速交換眼神,很快撥轉馬頭,朝著幽州地界而去。
幽州大廳中,人頭攢動,**厥烏蘇米斯可汗,高句麗皇帝淵蓋蘇文,契丹王,奚女王,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一起,而最中央的位置,安祿山和太始並肩坐在一起。
安祿山雖然是名義上的最高統帥,但所有人都清楚,其實太始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因為這次的會議,本身就是他主動召開的。
不過此時此刻,卻沒有人在意這些,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大廳中央,那座金屬做成的城池模型上。
鋼鐵堡壘!
這個按比例縮小做成的城池模型,不是彆的,正是南方相隔不遠處的大唐營地,也是王衝用以對付諸國的鋼鐵堡壘。
從某種程度上,這其實也是一種沙盤。
這座鋼鐵堡壘的金屬模型做工非常精細,裡麵所有的兵營,哨塔,城牆,惟妙惟肖,幾乎和鋼鐵堡壘內一模一樣。
這並不是諸國聯軍這段時間使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法偵查,事實上,所有鋼鐵堡壘內部的情形,早在之前就已經偵查清楚了。
天神組織派出的那些黑衣人易容偽裝,混進大唐的軍伍之中,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被發現,就在那段時間裡,他們早已把整個鋼鐵堡壘內部所有成像,建築摸了個遍,並且回來之後,就配合黑衣人組織內部,神工長老麾下的工匠畫出了圖紙,做出了這座精細的模型。
整個刺探的過程輕而易舉,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對一群嚴格訓練,擁有強大實力的武者來說,過目不忘,實在是屬於一種十分基礎的能力。
“真是鬼斧神工啊!”
大廳裡,儘管已經看過好幾遍了,契丹王還是忍不住喟然歎道,也不知道是說神工長老統領的那些工匠的能力,還是在說王衝建造的那座鋼鐵堡壘。
“有了這座模型,我們攻入城池之後,後麵就會輕易很多!至少他們的一些防禦手段,在我們麵前就沒有絲毫用處。”
“我可是聽說大唐京師那邊早就傳出消息,準備在幽州的最後階段,利用複雜的城池街巷和我們戰鬥。”
騎兵並不是萬能的,早在開戰之前三個多月,諸國在京師的探子就有收到消息,說異域王那邊準備開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城池戰,街巷戰,來對付諸國的兵馬。
——按照對方的說法,騎兵衝鋒在這種複雜的街巷之中,威力會大打折扣,反倒是步兵,可以利用複雜的地形對付騎兵。
眾人之前隻以為是以訛傳訛,但是此時此刻,從鋼鐵堡壘內部的結構來看,王衝那邊隻怕未必沒有做出這種準備。
“不可大意!如果是其他對手也就罷了,但是他的話,你們應該還記得大唐的鋼鐵防線,最初將那些鋼鐵模塊搬上戰場的時候,大食人是怎樣的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安祿山突然開口了,竟然說出一番令人意想不到的話來,就連奚女王都不由為之側目。
“大都護不是一向和那個異域王不和,有生死大仇嗎,怎麼這個時候反倒稱讚起對手來了?”
奚女王櫻唇輕啟,似笑非笑道:
“這可不符合大都護的作風啊!”
“殺是一定要殺的,就算是現在,我也沒說過要饒他一命。”
安祿山淡淡道,絲毫不為所動:
“不過要殺他並不意味著我就會在戰略上輕視他。任何人,能夠建造出眼前這座鋼鐵堡壘,都可以稱得上天才,也足以獲得任何人的尊重,而且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輕視一位兵聖!”
最後一句話,安祿山的目光掃過那座鋼鐵堡壘的金屬模型,眼中不由微微波動了一下。
王衝展現出來的能力,就連安祿山也不得不讚歎一番。
不得不承認,王衝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這個世界上數百年,甚至千年來從未有人嘗試過的。
南方的那座城池,並非眾人想象的那樣,隻是一個主廳和幾座兵營,有彆於以往數千年大軍駐紮的方法,王衝建造的這座城池,非常精細複雜。
裡麵縱橫交錯,東南西北各個方向,至少設置了兩百層防線,而且這些防線之間,並非單獨孤立,而是彼此之間互相勾連,統一協調,構成一個完整的整體。
從結構上來看,正常情況,即便攻破了城牆,恐怕也要大費手腳,才能徹底殲滅城中的大唐/軍隊。
這種錯綜複雜的防線,甚至還能為大唐的軍隊爭取到一段極其珍貴的戰略撤退的緩衝時間。
在此之前,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如果有人告訴安祿山世上有這樣複雜的軍事重鎮,恐怕他也很難相信。
大廳內,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誰也沒有想到,安祿山對王衝有如此之高的評價,就連太始也微不可察的扭頭瞥了他一眼。
“不過再天才也終究隻是個人,不是神,是人就會犯錯,這一戰,他們的命運早已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