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還是沒有放棄嗎?”
王衝聞言,失聲一笑,搖了搖頭道。
大唐並不是單純守方,這段時間,王衝也派出了不少兵馬去刺探諸國聯軍,比如像西南之戰那樣燒掉他們的一部分糧草,必然會對大唐的處境有很大幫助。
——雖然東/突厥汗國、契丹部落和奚部落的食物以牛羊為主,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此,至少幽州和高句麗就不是。
隻是從最後的結果來看,除了燒毀一兩座小糧倉,王衝這邊也沒有太大的斬獲。
諸國聯軍那邊,安祿山雖然不是什麼智謀過人之輩,但他身邊卻有一個軍師高尚,後者可以說是站在安祿山身後,一手掀起整個唐末浩劫的人。
至於王衝這邊更加不用多說,兵聖的稱號說明一切。
智計達到王衝和高尚這種地步,已經很難被其他人算計,也很少有什麼謀略能騙過他們。
十幾天內,兩人彼此試探,到了最後幾乎都是無功而返,除了王衝隱占一些小優勢外,戰局幾乎沒有什麼變化。
“我出去看一下。”
王衝心念一動,邁開腳步,迅速走出大廳。
“呼!”
寒風撲麵,當王衝走出大廳的刹那,就仿佛從一個世界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般,呼嘯的狂風拂麵而來,如同萬鬼嚎哭。
外麵天寒地凍,王衝仰起頭,隻見天空白茫茫一片,不知道多少雪花從天而降,其中沙沙沙不知夾雜了多少雪籽。
仔細看去,整個鋼鐵堡壘內的風雪看起來要比城外小上很多,這是鋼鐵堡壘下的龐大法陣正在發揮作用。
那座地底龐大的法陣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將鋼鐵堡壘附近的寒意驅散,以此改善大軍的處境。
“前輩!”
正在思忖的時候,突然間,王衝心中一動,立即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穿過風雪,朝著自己走來。
正是陣圖老人!
“王衝,我有事找你。”
陣圖老人疾步走來,還沒有靠近,立即開口道:
“關於地底大陣,我原本覺得一道就夠了,不過按照你的要求還是增設了兩座,雖然這樣有助於大軍處境,但相對也增加了城內的能源負擔和消耗。”
“雖然從皇室那邊弄過來了一些能量源,我也儘量想了辦法利用寒潮本來的能量,同時抽取地底本身的能量供給大陣運轉,但是這樣還遠遠不夠,我估算最多一個月,所有能量就會消耗殆儘,方圓數百裡內再無地氣可抽取,甚至還會引發一些地相異變。”
陣圖老人沉聲道,聲音中透出一絲警告的味道。
“這麼快?”
王衝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尋常大陣隻需要抽取地底深處本來就有的地氣即可,很少出現像陣圖老人說的那樣,地底元氣不夠驅使陣法的情況。
“王衝,你真的不考慮取消一道陣法,或者間歇性的開啟陣法?這樣也可以延緩一段時間。”
陣圖老人開口道,一臉擔心:
“至少,你可以將消耗最大的那個陣法去掉……”
“不必了。”
陣圖老人還沒有說完,王衝就搖了搖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一個月已經夠了,這場戰爭絕不會持續一個月那麼漫長。至於你說的那道陣法,雖然沒有什麼防護作用,但卻是所有人的性命防護。”
“這……”
陣圖老人怔了怔,王衝這番話是他沒有料到的,不過仔細想想,王衝說的並非沒有道理。
一個月雖然很短,但是從王衝過往的戰爭情形來看,他每一場戰爭,從開始到結束,幾乎沒有超過一個月的。
“既然如此,就按你說的辦吧。”
陣圖老人歎息一聲。
安撫住陣圖老人,王衝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很快登上鋼鐵堡壘高高的牆頭。
站在城頭,放眼望去,整個北部豁然開朗,一片開闊。
這麼長的時間,之前的戰場早已被打掃乾淨,不過縱目望去,還是能看到不少遺棄的刀劍斷戟以及一些殘破的盔甲。
整個北部大地透出的那種殷紅,即便隔了十多天也依舊顯眼,讓即便沒有經曆這場戰爭的人也能感受到不久前的那場戰爭有多麼殘酷。
王衝的目光並沒有在戰場停留,越過重重空間,王衝一眼就看到遠處諸國聯軍的營地。
東/突厥汗國、契丹、奚、高句麗……,諸國的兵力涇渭分明,井井有條,而且在外圍還設立了許多哨塔,一圈又一圈,極為嚴密。
能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高尚的才能,即便是王衝也為之讚歎。
“隻可惜認胡作父,賣身為敵。”
王衝歎道。
王衝曾經試圖找過高尚,如果有可能,王衝也希望將他拉入自己的陣營,隻可惜命運使然,高尚還是投靠到了安祿山身邊。
這些念頭從心中飛掠而過,王衝就定住了心神。
有些事情已經無法改變,當務之急是儘快結束這場戰爭。
很快,王衝就注意到諸國聯軍營地中,一些忙忙碌碌的工匠和士兵。
大約從十幾天前開始,幽州那邊就召集諸國工匠在周圍布設什麼,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止。
“事有反常必有妖孽,幽州和塞外諸國的鍛造技術和陣法都比不上中土,這個時候突然大興土木,我擔心他們恐怕正在謀劃什麼大事!”
一個熟悉的聲音醇厚無比,突然從身後傳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章仇兼瓊、王忠嗣和張守珪等人注意到了王衝的行動,從後方登上了牆頭。
“我們的人去刺探了幾次,全部都失敗了,異域王你看出什麼了嗎?”
太子少保王忠嗣也開口道。
王衝所學駁雜,連陣法方麵都有所涉獵,這一方麵比他們更有發言權。
“休戰太久了,幽州手握曳落河,但到現在都沒有行動,除了小規模騷擾戰,再沒有什麼大的進攻,以那畜生的性格,絕不正常。他現在能這麼安靜,必定所謀非小,想要得到更大的東西。”
張守珪眺望北方,目光銳利,也開口道。
自從被安祿山暗算,貶到括州,張守珪第一次從前線隱居幕後,在遵從王衝的吩咐不斷隱忍的這段時間裡,他把所有事情前前後後,仔細思考了一遍。
以往很多迷障的地方,這段時間都想得通通透透,也明白了自己當初收養了一條怎樣的白眼狼。
破而後立,經曆這次劫難,對於安祿山,他已經非常了解,這一方麵不管是章仇兼瓊還是王忠嗣都無法與之相比。
“嗡!”
就在王衝準備開口,回答王忠嗣等人的時候,一個熟悉的感覺突然從腦海中傳來。
“警告!特殊事件,大冰河期正式開始,宿主有六個時辰的準備時間!”
“再次警告!大冰河期即將開始!”
命運之石的聲音有如洪鐘大呂,每一個字都透著非凡的分量,說完最後一個字,再無聲息。
耳中寒風呼嘯,張守珪、章仇兼瓊等人還在看著自己,但王衝心中卻早已掀起萬丈波瀾。
六個時辰,也就是半天!
這意味著就在今天深夜,那場史無前例的大寒潮就將完全爆發。
與之相比,之前的那些氣候變化,包括突然之間的降雪和冰封,僅僅隻是一場前奏而已,甚至都算不上真正的大冰河期。
一瞬間,王衝的臉色變得凝重無比。
“怎麼了?”
章仇兼瓊下意識道,注意到了王衝的異樣。
“大寒潮就要來了,他們是在布設陣法抵禦寒潮!”
王衝看著前方,神色凝重道。
而四周,幾名大唐的帝國大將儘皆色變。
……
當所有人還聚焦在東北部這場史無前例戰爭的時候,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整個陸地世界的氣溫不知不覺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
特彆是等到夜幕時分,氣溫的下降速度遠超之前任何時候。
戰場以北,東/突厥大草原,赤塔放牧區。
“轟隆!”
大地轟鳴,呼,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嘯聲,一道數千丈高的寒潮如同滾動的雪球,鋪天蓋地,排山倒海,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迅速往南蔓延,向著南方的中土神州而去。
寒潮過處,大地冰封,突厥人遺留的那些營帳、大旗、牛羊柵欄,瞬間化為冰雕。
隻不過半個時辰,這恐怖的寒潮鋪天蓋地,就已經漫過突厥大草原,抵達了南部的幽州地帶。
“那,那是什麼?”
高高的崗哨上,一名放哨的東/突厥士兵眺望北方,立即注意到了那恐怖的呼嚎,以及那鋪天蓋地,洶湧而來,即便在夜色中也顯眼無比的白色雪線。
“不好!是,是寒潮!”
另一名和他一起站崗的東/突厥士兵立即辨認出來,一瞬間臉色蒼白,手中抓著強弓,幾乎是倉惶的往後退去,滑下崗哨。
那恐怖的寒潮太可怕了,任何見過寒潮過境景象的人,都深深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那代表著最終的死亡!
——當初東/突厥汗國曾經派出一支兵馬北上,刺探寒潮的情形,而他正是其中之一。
“來不及了!”
那名士兵渾身都顫栗起來,隻是一眼,就知道自己逃不了。
寒潮的速度太快了,而且這種野外地帶根本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