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之途，步步艱難，或許王衝自己還不覺得，但是對於高公公來說，這種悟性和突破速度簡直令人歎為觀止。
考慮到王衝現在才二十歲，就越發地震撼了。
古往今來，除了聖皇之外，恐怕沒有幾人能夠和王衝相比擬了。
“……如此進境，比聖皇預料的已經足足提前了一年多。”
東北皇陵前，地麵一層積雪，高力士身著一身樸素的便衣，盤坐在地上，感慨道。
“陛下？”
而高空之中，聽到高力士的話，王衝心中卻是陡的跳動了一下。
自聖皇降臨，取三子玄而代之的時候，高力士就陪伴在聖皇身邊，包括聖皇後來在武道上的一重重突破，高力士應該都是最直接的見證者。
聖皇當初從入微境突破到洞天境，恐怕他也在一旁，更重要的是，聖皇死前，早已預料到自己已經命不久矣，將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妥當，很難說，聖皇死前是否曾經麵授機宜，留下了什麼。
如果聖皇當初預料到了自己衝擊洞天境的這一幕，並且留下了什麼……
想到這裡，王衝心中忍不住怦怦直跳。
“高公公，聖皇當初是怎麼晉升洞天境的？他當初是否曾經說過什麼，或者留下了什麼和今日相關的東西？”
王衝壓製著心中的激動，沉聲道。
“嗬嗬，你是想說和你相關的東西嗎？其實聖皇把所有能教你的東西，都留在那個銅箱中了，我哪裡又能教你什麼？”
高公公聞言失笑，已經明白了王衝的意思。
“武道之途，步步艱難，又哪裡有什麼捷徑可言呢！”
“啊！”
聽到高公公的話，王衝滿臉失望。
如此看來，倒是他多想了。
“不過聖皇雖然沒有留下如何衝擊洞天境的秘訣，但確實說過幾句話。”
就在這個時候，高公公再次開口道，說出另外一番話來：
“陛下說，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達到今天這一步，開始衝擊洞天境，隻差最後一重，並且始終難以突破，讓我告訴你，無論任何時候，他都永遠相信你。”
“武道達到入微境，再往上，每一步都難如登天。再往後其實已經沒有人能夠教你了，因為每個武者領悟的東西都是不一樣的。”
“洞天境隻有三個字，但是每個人在這重境界領悟的洞天絕學以及運用方法都會各不相同，說得過多隻是有害無益，畢竟同樣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未必同樣合身。”
“陛下能告訴你的隻有一句話，無論任何時候，都要相信自己，往後的路需要你自己去開辟，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被外相所迷惑。”
“還有，陛下說過，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起，你是屬於那種最頂尖的武者，不必假於外物，即便沒有任何的指引，也能走出自己的道路。”
“明心見性，方見真我！”
高公公沉聲道。
聲音一落，高公公的氣息立即消失無蹤，而天空中，王衝卻陷入了沉思。
高公公說的那番話其實並沒有提供任何信息，不過……
“或許我真的迷障了！”
王衝心中暗暗道。
自重生以來，王衝一直諸事纏身，西南、西北、家族、幽州之亂，還有未來那場浩劫……，需要自己操心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相比之下，王衝並沒有那麼多時間放在修煉上。
大陰陽天地造化功、蒼生鬼神破滅術、大羅仙功……，一路過來，王衝把一切安排得非常妥當，修煉的都是天下間最強功法，但是不知不覺，隨著王衝功力進展，涉及到的已經是規則和境界領悟，和功法本身反而並沒有那麼大的聯係了。
而且恍惚中，王衝已經忘了，真正最頂尖的武功其實都是個人本身領悟和創造的。
不管是大陰陽天地造化功、蒼生鬼神破滅術，還是大羅仙功，都是前人從無到有創造而出。
現在，自己也不知不覺走到了這個關口。
從這一點來說，聖皇說的並沒有錯，他話裡的意思其實也是暗示自己另辟蹊徑，開創出屬於自己的真正武器。
“呼！”
四周圍風雪呼嘯，王衝靜靜懸浮虛空，一動不動，陷入沉思。
前世種種，包括這輩子的經曆，電光石火間，統統從腦海中飛掠而逝，冥冥中，王衝想起了上一世的那些前輩，還有那個時代成千上萬的人類。
末世時代是人類最悲慘的時代，同時也是人類武功、陣法最繁盛的時代。為了對付那些異域入侵者，人類想出很多辦法，所謂天下最強十大陣法，其實就是集合無數人的智慧一起創造出來的。
“或許現在到了創造屬於我自己道路的時候了。”
高空中，王衝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這般想著，王衝心中那股焦躁和壓力慢慢消散，整個人進入古井無波的狀態。
這是和以前任何時候都截然不同的狀態。
長久以來，王衝身上一直都背負著艱巨的壓力，為了對抗末日浩劫，幫助人類走出上輩子那可怕的黑暗，王衝身上的重壓簡直讓他喘不過氣。
因此王衝都沒有真正放鬆的時候，即便是在修煉的時候，王衝也帶著極為強烈的功利性和目的性，不過這一刻，就在大戰即將到來的前夕，在聖皇那番話的啟發下，王衝整個人都放空了。
所有的壓力，背負的所有重任，在這一刻都短暫的卸下，王衝隻覺得從靈魂到肉體都徹底的放鬆下來，每個細胞都不由舒張開來。
在這種情況下，王衝的精神力無限擴展，整個人的精神感知也增強到了極點，對於天地時空，以及世界的萬種規則，還有身周的各種威力都成倍增加。
不過此時的王衝已經完全不在意這些。
他的腦海中思緒起伏，想到了很多很多，不止是武道相關，還有許多許多，包括穿越前那短短一生中點點滴滴的所有一切。
所有的一切組成了朦朧迷霧阻擋在自己眼前，不知不覺，其實自己早已迷失自我。
“明心見性，方見真我！”
冥冥中，聖皇最後說的那句話突然有如雷鳴般在王衝腦海中響起。
而也就在這一刹，仿佛一柄巨錘落下，王衝腦海中的那團迷霧瞬間迸裂，千頭萬緒，所有雜亂的念頭在這一刻消失得乾乾淨淨。
“嗡！”
王衝渾身一震，猛地睜開眼，這一瞬，他再次看向整個京師。
方方正正的京師城牆，鱗次櫛比、星羅棋布的一棟棟屋宇樓台，還有遍布整個京師的行人……，所有一切突然在王衝的眼前無限縮小，最後變成一張棋盤般的影像。
看著整個京師，特彆是那一棟棟房屋，冥冥中，一個念頭突然掠過腦海。
“時間、空間，這不就是一個個空間嗎？或許我從一開始就錯了，空間不止可以從內求，一樣可以由外探索。”
“洞天的真諦並不一定需要微觀去探索，宏觀上一樣可以。”
王衝心中暗暗道。
“轟隆！”
正在沉思的時候，西南方一聲轟鳴傳來，王衝扭頭望去，隻見靠近京師城牆的位置，一棟簡陋的茅草屋上堆滿皚皚積雪，似乎承受不住那種重壓，這間茅草房被積雪壓得坍塌。
這不就是空間的破壞和毀滅嗎……
冥冥中，一道靈光閃過腦海，王衝整個人瞬間怔住了。
“希聿聿！”
幾乎是同時，又是一陣聲響傳來，王衝扭頭望去，另一個方向的街巷中，似乎有幾名武者不知道什麼原因打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打鬥立即吸引了城防軍和城衛軍的注意，街道兩側的城防軍和城衛軍迅速組成一個個陣型，向著打鬥的幾名武者包抄而來。
從王衝的位置俯瞰，隻見地麵上城防軍的陣型隱隱是一個圓環，而對麵的城衛軍同樣如此。
這是一種典型的戰術，在進攻的同時，也可以防禦可能來自各個方向的其他攻擊。
馬蹄陣陣，城防軍和城衛軍不斷靠近，朝廷的兩撥兵馬最後迅速融合在一起。
而從王衝的角度看去，看到的卻是兩個圓環不斷接近，最後融合為一，這不就是空間的變化嗎？
王衝怔了怔，想得更深了。
叮叮當當，風雪中，又是一陣密集的金鐵敲擊聲傳入耳中。
循聲望去，隻見京師張家的位置濃煙滾滾，一名名張家的鑄造大師正在緊鑼密鼓的鍛造鋼鐵，就在張家庭院的中心，王衝看到一個個如同房屋般巨大的鋼鐵器械正在十多名張家弟子的協同下迅速成形。
這是東北鋼鐵前線定製的戰爭器械。
“其實，這不就是空間的重組和構造嗎？”
王衝心中喃喃自語。
他的思緒不斷飄飛，這一刻，王衝對於洞天境的規則全部改觀，他一直以為必須浸入到規則的世界才能探知事物本源，然而放眼望去，世間萬物所有一切莫不蘊含著天地至理。
“哢嚓！”
冥冥中，仿佛什麼東西破碎了一般，王衝內心深處某個巨大而堅硬的屏障突然開裂，陡然打開一道裂縫，而且這道裂縫還在不斷擴展延伸。
“嗡！”
當王衝心中產生這些頓悟，下一刻，他眼中的世界頓時隨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