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風雪漠漠,山搖地動,遠遠望去,成千上萬的曳落河鐵騎一字排開,以一種鋪天蓋地,排山倒海的氣勢,朝著安東都護府的方向蜂擁而來,成千上萬對猩紅的,極度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眸足以成為任何人心中最深沉的噩夢。
而這麼多的曳落河聚集在一起,那股懾人的氣勢融為一體,甚至使得整個天象都產生了變化,轟隆隆,就在這些曳落河鐵騎向著安東都護府衝鋒而來的同時,整個幽州上空風起雲湧,滾滾的黑雲彙聚而來,如同海潮一般跟隨著這些曳落河戰士向著安東都護府推進。
強大!
冷靜!
無堅不摧!
這就是這些曳落河戰士給眾人的感覺,和以往相比,當這些曳落河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似乎隱隱產生了某種質的變化,比之以往更加的強悍可怕。
不止如此——
唳!
伴隨著一聲凶惡無比的厲嘯,就在隊伍的最前方,一頭足有三米多高,強壯無比,宛如巨人一般的曳落河猛然從漠漠的風雪之中縱躍而出。
鏘!
半空中,隻見那名巨人般的曳落河手持長槍,胯下的戰馬馬蹄一踏,一圈銀白的,表麵隱隱有蒼白火焰燃燒的光環瞬間從他的腳下迸發而出,迅速輻射向整個大軍。
短短時間內,一道又一道銀白色的光環出現在所有曳落河的腳下,將這些曳落河襯托的有如地獄妖魔一般,越發的可怕。
光環?
曳落河首領?
這一刻,彆說是普通的幽州鐵騎,就連安軋犖山和高尚都看呆了。
太始最後贈送的這一批曳落河戰士實在是太強了,眾人從來都不知道這些非人的曳落河竟然還擁有首領。
轟!
僅僅隻是片刻的時間,就在距離安東都護府還有一千餘丈的地方,兩萬曳落河鐵騎整齊劃一,幾乎是同一時間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緩緩轉動,就像受到某種力量吸引一樣,齊齊望向了安東都護府高高城牆上的安軋犖山。
寂靜!
無比的寂靜!
這一刹那,整個幽州地界都仿佛時間靜止了一般,就連六十萬幽州大軍這個時候也徹底安靜下來。
“氣吞山河,令行禁止,不可思議,真實不可思議!”
高高的城牆上,田乾真看見這一幕,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兩萬曳落河本來就已經非常強大,再加上紀律嚴明,如使臂指,擁有這樣的力量,何愁不能擊潰大唐,征服天下!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下一刻,田乾真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跪伏在安軋犖山身前。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而緊隨其後,崔乾佑,田承嗣以及眾多的幽州將領,紛紛跟著跪了下來,一個個高聲叫道。
這一刻,就連高尚都跪下身來,跟著叫道。
不得不承認,這批曳落河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大得多!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而看到高高城樓上的那一幕,四麵八方,所有的幽州鐵騎也紛紛跟著跪伏下來,一個個聲音洪亮,振奮無比。
“哈哈哈!”
看著四麵八方茫茫無際的戰士,特彆是那些強大的曳落河戰士,安軋犖山目光雪亮,心中也不由豪氣頓生,產生一股無儘的野心:
“好!有了這些曳落河,還何愁大事不成?接下來隻等天象變化了,王衝,你得意不了太久了!”
望著南方的鋼鐵堡壘,安軋犖山振奮的笑聲直上雲霄。
……
眨眼就是數天過去,且不提幽州的動靜,此時此刻,遙遠的京師。
異域王府。
“王爺,西北大局已定,西突厥和**厥激戰一場,**厥那邊因為毫無準備,死傷慘重,烏蘇米斯可汗勃然大怒,已經準備調集大軍反擊。而呼巴爾赦那邊也有不小的傷亡,不過總體可控,目前西突厥已經戰略性撤退,呼巴爾赦來信詢問接下來他們應該怎麼做?”
大殿裡,張雀手中拿著一封信箋,恭恭敬敬道。
對於王衝,張雀現在是發自內心的佩服,一趟北上,直接就將整個突厥草原攪得天翻地覆。
呼巴爾赦進攻**厥後,就再也沒有退路了,這就是他向大唐交出的投名狀。
“讓他撤吧!”
王衝坐在太師椅中,手中端著一杯茶,風輕雲淡道:
“至於答應給他的糧食,也一並送去給他吧!”
恩威並施,才是馭下之道,王衝雖然讓呼巴爾赦攻擊**厥,斷了他的後路,但同樣也允了他一筆糧食,解了西突厥燃眉之急。
“王衝,胡人畢竟非我族類,和我們唐人文化不同,習性也不同,沒有一言九鼎的說法,那個呼巴爾赦真的可信嗎?”
“如果將來他們在戰鬥的時候突然反叛,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此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另一個方向傳來,就在距離王衝不遠的地方,兵部尚書章仇兼瓊端坐不動,手中同樣托著一杯茶盞,隱隱有些擔憂道。
而仔細看去,大殿裡不隻是章仇兼瓊,還有宋王,王衝的父親王嚴,大伯王亙,烽煙將軍蔣元讓,戶部、吏部兩部尚書,以及大內總管太監李靜忠……
整個朝廷各方的勢力幾乎儘聚於此。
而聽到章仇兼瓊的話,大殿裡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王衝身上。
“放心,出不了事!”
王衝輕輕地呷了一口杯中的香茗,神色從容,淡然道。
這一戰關係重大,整個中土的命運,數以千萬計的大唐百姓,全都係於他手中,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可能感情用事,全部寄托在呼巴爾赦的忠誠上。
“呼巴爾赦之前已經主動向我提起,將西突厥所有的牛羊以及老弱婦孺全部遷往內地,隻有戰士留在北方,另外,留給他們的糧食也不多,僅僅隻能維持一段時間!”
王衝淡淡道。
聲音一落,大殿內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十分精彩。
呼巴爾赦主動提出?
這位西突厥的新可汗可真是個妙人啊!
如此一來,倒是徹底解決了大唐的後顧之憂。
王衝目光如電,將眾人的神情收入眼底,隻是淡然一笑。
呼巴爾赦確實是個很有趣的人,聽說他看完《貞觀政要》之後,又研習了中土的經史子集,從他之前的一係列主動要求來看,這些書他確實沒有白讀。
呼巴爾赦信任王衝和大唐,能想大唐之所想,搶先一步解決大唐的後顧之憂,從這一點來說,呼巴爾赦和他的父親確實是兩種人,絕對是真心實意的投靠大唐。
所以王衝也不吝於對呼巴爾赦的信任。
“如此就再好不過了,對於王爺的能力,咱家絕不懷疑!”
就在這個時候,李靜忠瞥了眾人一眼,突然開口道。
這一趟他是代表新皇李亨來的,某種程度上這也是對王衝能力的認可。
“……現在咱家和皇上擔心的還是東北的安軋犖山,王爺,那邊怎麼樣了?”
李靜忠道。
“幽州傳來消息,安東都護府又多了兩萬曳落河,另外,他的六十萬大軍也應該快要訓練完成。沒有意外,再有十幾日,他就該起兵了。”
王衝微眯著眼睛,淡淡道,說出來的話令眾人心中震動不已。
“這,王爺——”
十幾天!
這麼快嗎!
“王爺,那些曳落河真的這麼厲害嗎?”
大殿裡,一名大臣問道,神情有些不安。
“確實非正常人力可敵,不過一切我已有安排,諸位大可放心。”
王衝平靜道,頓了頓,接著道:
“許科儀,各部的兵力訓練的如何?”
“回王爺,陌刀隊、烏傷鐵騎、神武軍、神獄軍、玄武軍……,所有頂尖兵種的訓練大概還需要十多天才能徹底完成,至於普通兵種那邊,雖然已經在緊鑼密鼓的訓練,不過時間倉促,恐怕還是有些不夠。”
許科儀站在王衝身後,誠聲道。
王衝聞言,心中若有所思。
每過一天,安軋犖山的實力就壯大一分,最好的方法其實是在他一切準備妥當之前就發起進攻,不過這場大戰非同小可,安軋犖山那邊已經有三萬多實力強大,可以承受重創而不死的曳落河鐵騎,其戰鬥力遠超正常軍隊。
沒有陌刀隊、烏傷鐵騎、神武軍……這些頂尖的軍力,大唐很難和幽州以及諸國對抗。
不管是王衝還是安軋犖山,其實都在和時間賽跑。
“王衝,關於那兩處戰場,你已經想好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章仇兼瓊開口了。
“嗯,東北的前線基地以及西北的烏傷是目前最好的兩處戰場,也是狙擊他們最好的地方。大論欽陵始終是條危險的毒蛇,他蟄伏的越久就越危險,不過千變萬化,終究萬變不離其宗,烏斯藏的兵力就是他最大的破綻,無論如何,絕對不能讓他們和東北的諸國聯手,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王衝點點頭,沉聲道。
關於日後大戰的戰場,眾人之前其實已經討論過很多遍,不過最終還是由王衝決定,選擇了烏傷和前線基地。
大論欽陵太危險了,沒有人比王衝更清楚他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