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勢力紛紛開始剌探王府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做好了消耗巨大時間和精力的準備,然而消息來得比很多人想像的都要輕易得多。
僅僅是半個時辰之後,異域王王衝將親自迎接安軋犖山這位大唐新一代“安東戰神”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京師。
“有趣,真是有趣,讓堂堂的九洲大都護去城門迎接新任的安東大都護?這位唐帝國的聖皇天子到底是怎麼想的?還是說,我們的九洲大都護這麼快就失寵了?”
“不過不管哪一種,都是非常不錯的變化啊!”
收到消息,五弩矢畢嘴角透出一絲饒有趣味的笑容,他的手指一拈,啪的一聲,手中那張窄窄的信箋便啪的一聲震了無數的碎片,從欄杆上灑下。
“真是令人意外啊,這兩個人……居然這麼快就見麵了!傳聞是真是假,看來很快就能分辨清楚了。”
另一處地方,囊日頌天已經帶著烏斯藏帝國的三王子芒日林達,進駐了大唐鴻臚寺準備的客棧,突然之間信鴿飛下,收到信息,先是一怔,隨即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王衝和安軋犖山之間的關係,烏斯藏帝國自然也收到了。
隻不過片刻的時間,囊日頌天和芒日林達很快離開了這裡。
“嘩啦啦!”
信鴿飛舞,諸國一個個聞風而動,不論任何時侯,隻要牽扯上王衝,都不是小事情。諸國都帶著各自的心思,悄悄的彙聚向了城門的方向。
時間緩緩過去,當整個京師裡的百姓張燈結彩,慶祝即將到來的萬國宴會的時候,沒有多少人知道,京師東城門已經不知不覺,成了京師中的一個旋渦。
無數的勢力聚集著,都在期待著王衝和安軋犖山這兩位大唐重臣之間會麵。
……
時間緩緩過去,眨眼之間便到了安軋犖山向帝國通報的抵達時間。
這次萬國聚會,來的人非常多,除了萬國使節,還有大唐周邊的國公、王侯,地方上的大將、刺史、巡按,因為人數眾多,所以朝廷要求所有人都要向朝廷提前報備。
此時此刻,城門口。
人群熙熙攘攘,就在人群之中,以城門口為中心,四周圍,一名名身穿金甲,身材魁梧,威風凜凜,仿佛神祇一般的王府侍衛,分成八個陣列,按照八卦排布,分布在四周。
這些人一個個精氣十足,全部都是王衝麾下千挑萬選的精銳。
每一個人都擁有以一敵百的實力。
一百多名王府侍衛矗立在人群中,遠遠望去,令人望而生畏。
作為大唐最頂尖級彆的新王,王衝擁有很大權力,包括豢養私兵,隻要不超過一千人,就無須向朝廷報備。
這些人就是王衝調出來“迎接”安軋犖山的!
城頭下,人群穿梭,進進出出,但城頭卻是一片寂靜,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王衝大馬金刀,一身金甲,披風烈烈,安坐在城頭上。
他的雙眸微眯,遠遠眺望著東北,默默等待著。
安軋犖山還沒有出現,但王衝並不著急,反而一臉氣定神閒。
“迎接”有很多種,有鴻臚寺那種卑躬屈膝,將夷狄捧到頭頂,也有禮部那種有規有矩,既不親近也不生疏,還有一種,就是王衝這種“鴻門宴”式的武將迎接。
“噠噠噠!”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隻不過片刻的時間,張雀便出現在城頭,單膝跪下:
“王爺,還沒有發現。”
聲音中透著一絲不安和焦慮。
“不急,等他。”
王衝淡淡道,一臉從容。
“屬下再去探!”
張雀咬了咬牙,很快離開。
……
而此時此刻,距離京師六十餘裡外的地方,馬車軲轆,一輛典型有著幽州風格的馬車,正在官道上行駛。
“主公,前麵就是京師了,我們真的要過去嗎?”
馬車裡,崔乾佑憂心忡忡,一臉不安。
異域王王衝正在前麵大馬金刀的等著,如果眾人想要退回幽州,或者繞道從其他城門進入,現在還來得及,一旦再前進二十裡,到處都是王衝的探子,到時候想退走也來不及了。
馬車裡,安軋犖山背部挺直,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他的眼眸裡光芒閃動,似乎在想些什麼。
“來不及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高尚一身文士裝扮,手中拿著一個舊紙扇,突然開口了。他的神色鎮定,給人一種運籌帷幄,極為從容的感覺:
“聖皇詔令已出,根本不可能折返,那樣等於向天下昭告,我們幽州有反意!”
馬車裡,瞬間安靜了,就連崔乾佑也沉默了不少。
現在的幽州還不具備和朝廷叫板的實力,現在謀反絕非明智之舉。
“而且,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京師裡那位,我們遲早是要對上的。如果現在折返,那以後主公還如何服眾,日後又如何帶領幽州眾將爭霸天下?”
高尚搖開紙扇,輕輕扇了一下,淡淡道。
他的身軀筆挺,目光望著前方,總是給人一種睿智,早已看透一切的感覺。
崔乾佑眉頭深皺,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騎虎難下,確實,眾人現在不能退了。
“但是這樣終究太過危險,那一位的作風,大家都是知道的。”
就在此時,馬車裡另一個聲音響起,田承嗣神色冷峻,坐在另一處地方開口了。他雖然沒有崔乾佑那麼擔憂,但表達的意思依然很明確。
京師裡那位實力強,這個時候見他,風險不小。
“放心,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危險!”
高尚神色平靜,淡淡道:
“這次讓他迎接,是聖皇的意思,如果他敢對主公出手,那就是忤逆聖意,就是造反,哪怕王家是將相世家,也一樣要抄。京師裡那位,不可能敢冒那麼大的險。而且聖皇那裡,早就已經對他不滿,隻要他敢動,就是送上去的證據!”
“這一點,其實也是我和高大人反複商量之後,一致的意見。”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個聲音響起,馬車裡,一直沒怎麼開口說話的嚴莊也出聲了,他抬頭望著前方京師的方向,神情中透著一絲謹慎:
“京師是他的地盤,也是他耳目最多的地方,隻要我們在京師,就很難輕易瞞過他。與其在其他地方和他遇上,和他大打出手,還不如借著聖皇的名頭,壓他一下,光明正大的進入京師,這樣反而安全得多。至少,有聖命壓著,他不可能輕易動手。”
“這也是收到趙長富的消息,我和高大人商量過之後,沒有反對的原因。另外,即便為了‘龍氣’,我們也不能不冒險一試。”
嚴莊開口道。
最後“龍氣”二字一出,一直安坐的安軋犖山終於有了動靜,眼中突然泛起了道道波瀾:
“夠了,我心中已有決斷!”
一句話,瞬間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紛紛望了過來,就連原本還想說些什麼的崔乾佑和田承嗣也扭頭望了過來。
當年從張守珪掌下求生,討得他的歡心,安軋犖山從一個能夠左右開弓連射,弓馬嫻熟的突厥健兒,硬生生把自己吃成了一個胖乎乎,憨態可掬,簡直如同小醜一般的胖子,成了安東都護府的“活寶”
但是這個時候,當眾人扭頭看來,卻見安軋犖山整個人氣息地覆天翻般,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的神色冷峻,腰身筆挺,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懾人的氣息,就像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想要問鼎中原,又怎麼可能不付出點代價?”
安軋犖山的神情看起來懾人無比:
“而且,沒有人可以騎在我安軋犖山的頭上,張守珪不行,他……也一樣不行!總有一天,我會像對付張守珪一樣,將他和王家徹底鏟除!”
安軋犖山的聲音鎮定無比,但聽在眾人的耳中,一個個卻感覺到一股莫名的震動。
“主公!”
馬車裡,包括高尚、嚴莊在內,紛紛低下頭來。
“阿史那,總有一天,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安軋犖山望著前方,腦海中卻冥冥閃過另一道身影,這一刹那,他想起了那個雨夜,也想起了那個雨夜被王衝殺死的阿史那·崒乾(史思明)。
從京師返回幽州之後,安軋犖山從不在任何人麵前提起此事,就好像遺忘了一樣,但安軋犖山知道,自己從不曾遺忘,隻是在實力不濟之前,將它深深埋藏。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會一直隱忍,等待複仇的那一刻!
“王衝!兩年半了,其實我……也很期待!”
安軋犖山望著前方,心中暗暗道。
但隻是一瞬,所有的念頭飛掠而過,安軋犖山很快就變得冷峻無比:
“傳我命令,召集我們的人,準備進城!”
“是,主公!”
嘩啦啦,隨著安軋犖山的命令,瞬息間,無數的命令飛向了四麵八方。
這一趟入京,安軋犖山至少安排了一百多輛帶有幽州印記,相同樣式的青銅馬車掩護,這一路過來,安軋犖山至少換了數十輛馬車,正是靠著這些馬車的掩護,安軋犖山才成功逃過了風林火山的耳目。
不過這些馬車,也並非單純的用來掩人耳目,除了掩飾,安軋犖山也用這些馬車帶來了幽州精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