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十四章

轟轟轟！

就在工匠組搶修的時候，一根長長的巨型弩箭銳嘯著，從上方飛掠而過，那根弩箭激起的氣流甚至使得地麵上的一塊塊碎石都被震散開來，轟，巨型弩箭掠過虛空，很快重重的紮在了一頭虎形巨獸的額頭上。

就像是某個信號，在那根巨型弩箭之後，足足二十多根巨型弩箭緊跟著爆射而至，那頭有如狴犴的虎形巨獸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嘶吼，身軀一僵，有如地裂山崩般，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那龐大的身軀甚至將地麵上幾十座鋼鐵城牆都壓成了鐵餅。

一頭，兩頭，三頭……

伴隨著一陣陣淒厲的咆哮，很快，越來越多的巨獸倒在了地上。

大唐方麵，麵對這些體型龐大的巨獸時，根本沒有和它們交戰，而是迅速往後退去，儘量將損失削減到最少。

到現在為止，大食方麵已經陣亡了三十七八頭巨獸，並且數目還在增多。

然而此時此刻，戰場上最引人注目的還並不是這些巨獸，而是最前方的戰場。

“殺！”

“殺！”

一陣陣唐語和大食語的咆哮聲響徹天地，鋼鐵防線前方，章仇兼瓊和安思順帶領著各自的兵馬，在鑿穿了大食人的左右雙翼之後，迅速合圍，雙方的兵馬很快融合在了一起。

整個過程，章仇兼瓊和安思順甚至都沒有絲毫的溝通和交流。

作為整個帝國最顯赫的大將，兩人的眼界見識和兵法造詣都遠超常人，從踏足戰場的那一刻起，兩人腦海中就已經推演了無數次，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去做了。

“大食人輸了！”

鋼鐵防線後，一道強橫的意識波突然劃過虛空，高仙芝望著前方，突然開口道。

而另一處，王忠嗣，阿不思都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從章仇兼瓊和安思順大軍出動，鑿破大食人的左右雙翼開始，眾人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戰略意圖。

被敵方大軍包抄合圍，這是戰場上的大忌，而對麵的大食人統帥看起來還渾然不知。

單論兵法造詣和韜略指揮，大食人儘管國力強盛，但是和大唐之間還是有不少的差距。

“不好！”

對麵，密密麻麻，茫茫如海的大食軍隊中，看到章仇兼瓊和安思順合圍，阿波利斯神色驟變，終於感覺到了一絲不妙，隻可惜已經晚了。

“現在該到我們收割的時候了！”

“這些大食人死定了！”

那一霎那，章仇兼瓊和安思順望著被包圍起來的大食軍隊，眼中雙雙閃過一絲淩厲的寒芒。在完成兵力彙合之後，兩人並肩站在一起，沒有絲毫的猶豫，兩人統帥著各自的西南都護軍和北庭都護軍向著包圍圈內的大食人發起了全麵的進攻。

“殺！”

伴隨著一陣陣喊殺聲，地動天搖，所有的西南都護軍和北庭都護軍全力廝殺，斬殺大食人，士氣和之前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砰砰砰，無數的大食鐵騎張皇失措，紛紛有如木樁般倒下，他們的目光所及，幾乎全都是殺氣騰騰的大唐鐵騎。

一些大食鐵騎瘋狂的叫囂著，想要撥轉馬頭衝殺過去，但是全被前方己方的大食軍隊所擋，根本殺不過去。

不止如此，當西南都護軍和北庭都護軍完成合圍之後，大食鐵騎失去了足夠的衝刺空間，頓時再也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威力。

在這種大規模的戰爭之中，騎兵一旦被包抄、合圍，無法順著向前衝鋒，同時又沒有足夠的衝鋒空間，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連步兵都不如，這也是王忠嗣和阿不思、高仙芝等人在章仇兼瓊和安思順合圍之後，判定大食人已經輸了的原因。

“啊！”

一陣陣的慘叫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陷入包圍圈中的大食兵馬一片混亂，大片大片的大食鐵騎有如敗草般紛紛被收割倒下。

麵對大唐凶猛的攻擊，眾人紛紛往後退去，但是後方也是密密麻麻，如牆而立的人影，大食人一片混亂。

不過整場戰爭，最大的變數還不在章仇兼瓊和安思順，而在第一道鋼鐵防線上。

“啊！”

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中，大批大批大食銀色長槍軍團的戰士不斷的倒下，章仇兼瓊帶領著西南都護軍離開防線，積極進攻的時候，卻並沒有把那支七八千人的步卒帶走。

嗤，一柄柄刀劍貼地飛舞，順著關節的地方，將一條條馬腿不斷斬斷，斬飛，最後順著銀色長槍軍團戰馬腹部微小的縫隙，將利刃深深的插了進去。

這些西南都護軍的步卒精銳快捷如狐，靈活如猿，不斷的在馬腹下穿梭如飛，轟轟轟，隨著這支西南都護軍的進攻，數以千計的大食銀色長槍軍團的戰馬紛紛倒下，動彈不了。

“弩車部隊，高度八十七，射！”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冷酷的聲音從大唐鋼鐵防線後方傳來，軋軋，隻聽一陣陣整整齊齊的機括聲，數以萬計原本已經停止射擊的車弩，突然之間再次拉動，一排排，一列列，鋒利的箭簇紛紛斜指前方。

砰砰砰！

空氣轟鳴，有如巨浪一般，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無數的弩箭排山倒海，紛紛破空而出，轟射出去。這一次，沒有了銀色長槍軍團的銀色巨盾防禦，大食方麵再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擋得了蘇寒山控製的弩車軍團。

噗噗噗，一道道死亡的弧光再次閃耀，飛掠過虛空，下一刻，伴隨著一陣陣脆響，鎧甲破碎，血光迸現，成排成排的大食鐵騎被弩箭射穿，顫抖著，連人帶馬紛紛倒下。

“不好！小心！”

“唐人又發動弩箭了！”

“讓開，快讓開！前鋒全部倒下了！”

“啊！我們死定了！”

……

恐懼有如瘟疫般，在大軍中瘋狂擴散，一名大食鐵騎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瞳中倒映著遠處淒厲的箭雨。在這些東征的大食鐵騎中，有九成以上的人根本沒有到過東方，關於東方的一切，包括王衝的事情，都隻是聽到的傳說。

眼見為實，耳聽卻虛，沒有親眼見到東西，如何去相信？

但是這一次，這些來自西方世界，一向以悍勇自居的大食鐵騎第一次感覺到了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那些奇異的東方機括，每一次射擊都會帶走無數的生命，身上的鎧甲、空間距離，罡氣能量全部都無法阻止這些東方的弩箭。

轟，空氣銳嘯，一支弩箭射來，這名大食鐵騎渾身一僵，看著胸口多出來的大洞，隨即連人帶馬，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一排，兩排，三排……，短短時間內，數以萬計大食鐵騎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紛紛倒下，驚嘶聲、慘叫聲，重物倒下的聲音，不絕於耳，連成一片。

而遠處，一排排銀白色的鋼鐵城牆後，蘇寒山指揮的弩車軍團卻還依舊在冷酷的，一波波的射出那些死亡之箭，轟轟轟，伴隨著一陣陣山崩地裂般的空氣轟鳴聲，戰場上倒下的大食鐵騎迅速的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不管前進還是後退，對於此時的大食鐵騎來說，都隻有死路一條。

大唐的車弩以五人為一組，進行模塊化的射擊，但是蘇寒山和張壽之對之進行了一定的變化，把弩車組從五人一組削減到了四人，一萬架車弩大概需要四萬人操作，但是它們的殺傷力，卻遠遠不止如此，哪怕是四萬，八萬，甚至十多萬的鐵騎也無法和這四萬人的弩車部隊的高效相比。

四萬，七萬，八萬，十一萬……

短短時間內，二十多萬大食鐵騎的損傷就達到了一個恐懼的地步。望著那茫茫如海，遮天蔽日的箭雨，這一刹那，每一個大食鐵騎眼中都浮現出了深深的絕望。

巨獸軍隊還沒有崩潰，地底的巨型沙蟲部隊還沒有崩潰，天空的巨鳥軍團也還沒有完全崩潰，但是他們這些地麵的先鋒鐵騎已經快要崩潰了。

前一刻還漫漫如山，殺氣騰騰，勢不可擋的鐵騎洪流，這一刻卻寂靜無聲，縱眼望去，前方屍橫遍野，累積如山，無數的馬屍、人屍，還有丟棄的兵刃、盔甲堆積在那裡，如山如海，空氣中血霧彌漫，滿是血腥的味道。

“退退退！”

望著眼前這阿修羅般的一幕，阿波利斯眼中終於浮現出了深深的恐懼。做為大聖宗古太白麾下的悍勇先鋒，阿波利斯從不知後退為何物，但是現在，麵對如此驚人的損失，哪怕阿波利斯也感覺到了一股股的寒意。

這個東方世界的帝國或許沒有大食的巨獸，也沒有大食那麼龐大的，擁有超強戰力的鐵騎軍團，但是他們卻擁有著同樣可怕的收割利器。

如此恐怖的殺傷力，如果再不後退，恐怕大唐的防線不會破，他們反倒會全軍覆沒，被大唐全部殲來。也就在這個時候，阿波利斯突然徹底明白了大唐的戰略意圖。

他真的太輕視這些東方的異教徒軍隊了，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讓他們成功的突破左右雙翼，並且構成合圍，如果不是被大唐的軍隊包抄，全部圍困起來，無法後退，拉開距離，他們或許還不會像現在這樣進退維穀，也不會死傷如此慘重。

“眾將聽令，所有人跟我來，全力殲滅那兩名大唐將領！”

鏘，一聲剌耳的金屬聲響徹戰場，阿波利斯高坐在那匹烏黑高大的大食神駒上，寒光一閃，陡的抽出了腰身上的大食彎刀，然後對準了後方遠方的章仇兼瓊和安思順。

這一刹那，阿波利斯的眼神銳利無比，前方的大唐車弩和鋼鐵防線是絕計不可能突破的，那隻會是自尋死路，不過就算是後撤，他也絕不能就這樣空手而回，一定要讓這些東方的帝國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