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六章

“很好！”

王衝微微眯了眯眼睛，手指在桌麵輕輕叩擊了兩下：

“吩咐下去，開始行動吧！”

說完這句，王衝五指一收，從書桌後站了起來，第一個跨過門檻，走出了書房。

這場邊陲行動，到現在為止，才到了最後，同時也是最重要的關頭。

而隨著王衝的命令，整個京師圍繞著王衝為中心，一股龐大的力量也跟著轉動起來。隻不過短短時間內，城門各處，數以千計的探子突然冒出頭來，將一份份公告榜文，貼滿京師各處。

“什麼？！屠戮那個村莊的胡人凶手已經被抓住，並且已經被押送到京師？”

“即刻在城東斬首示眾？”

“好快，是異域王派的兵馬，不過這一次真的是大快人心！”

……

城池各處，上千份榜文前，迅速聚攏了大量的京師百姓，邊陲事件在京師鬨的沸沸揚揚，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眾人了解的越多，便越是對那些屠戮村莊的胡人憎恨，也越是同情那些無辜的村民。特彆是當那對母子抵達京師，整座京師無人不為之動容，憤怒和悲憫。

而偏偏，朝廷那邊卻遲遲沒有動靜，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異域王的動作居然如此之快。

對於京師的眾人來說，這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走！老夫如今年紀一大把，身子骨不硬朗，不宜久站，但今天不管怎麼說，也一定要看看那兩個畜生！就算老夫日後落下什麼病根，也一定要看到那兩個畜生死！”

人群中，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拄著拐杖，激動的全身發抖道。

邊陲事件，他幾乎每一天都在關注，如今終於看到那些凶手伏法，心中如何能不興奮。

而人群中，像老者一樣的京師百姓不在少數，一行人浩浩蕩蕩，齊聲討伐，紛紛朝著榜文上提到的行刑地點而去。而同一時間，相同的情形在京師各個地方，各個角落同時上演。

“什麼？！異域王真的把那些人押解到京師，而且就準備在今天行刑？”

這件事情震動的遠不止是京師中的普通百姓，同一時間，京師之中所有的世家大族也紛紛收到消息，一個個震撼不已。

邊陲的慘案，連北庭都護府都管不了，傳聞之中，隻有異域王注意到這件事情，並且決定插手，一支數百人的精銳已經派往北部邊塞執行任務。

這件事情在京師中傳的沸沸揚揚，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有所耳聞，但是誰也不知道真假。倒是有些世家大族的探子回報說，對方很不好對付，那屠戮村莊的幾十條人馬已經歸隊，縮到了一萬多人的大軍之中，而且隨時準備逃離。

這基本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隻是誰也沒想到，傳聞居然是真的。王衝不但擊潰了那支兵馬，而且還成功的把人帶到了京師。

“走！快去看看！”

一瞬間，所有的王公貴族，世家大族全部派出了人手，前往榜文中所說的地方。

很快，無數的人流從四麵八方奔湧而來，所有的世家大族和京師百姓全部朝著一個地方蜂擁而去。

而就在城東的玄武街上，一個巨大的台子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裡就被迅速搭好，甚至更準確的來說，是在榜文公布之前，七八十名熟練的工匠就已經在這裡開始搭建了。

所有的材料都事先堆積到了周圍的店鋪，而且在高台的搭建過程中，還運用到了王衝在西域運用過的鋼鐵模塊，顯然這一切都是早有準備。

而當榜文公布，隻不過短短時間內，這裡就人山人海，水泄不通，聚攏了不知道多少人群，甚至連四周的屋頂上都爬滿了人。每個人都望著那座高台，等待著榜文中所說的那一刻。

“怎麼還沒有出現，人呢？”

“不是說就在這裡行刑嗎？為什麼沒有看到！”

四周圍，人群焦躁不安，都在等待著那一刻，邊陲的事情實在是人神共憤，也因為如此，每個人都望眼欲穿，期待著正義伸張的那一刻。

“轟！”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像一塊巨石落下，人群一片轟然，無數的人群紛紛望向了一個方向。

“大家快看，人來了！”

隻不過片刻的時間，人群頓時沸騰起來。隻見高台東南方向，一隊人馬押送著兩名胡人，罩著頭罩，朝著這裡而來。

“畜生！殺了這兩頭畜生！”

看到這兩人，人群憤怒無比，就連婦人和小孩也跟著咒罵起來。而為首的那名大唐將領看到這一幕，也打了個手勢，下一刻，兩名大唐甲士用力一拉，就摘去了兩人頭上的頭罩。

“打死他們！打死他們！”

一刹那，就好像某種信號一樣，憤怒的人群紛紛咒罵起來，無數的菜葉，雞蛋，甚至還有石頭，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狠狠的打在呼魯甘和阿史德的身上。但兩人從密集的人群中穿過時，憤怒的人群甚至穿過阻礙，狠狠的抓扯，咒罵，踢打兩人。

為了一點糧食，居然殺了四百多人，甚至死後還放火焚燒，毀屍滅跡，這樣的人，簡直死不足惜！

人群如此之憤怒，衝過來想要廝打兩人的人如此之多，以至於王衝派出押送這兩人的甲士不得不竭力保護這兩個人，以免還沒有行刑，這兩名就在台下死在眾人手中。

“不是我！你們搞錯了，殺人的人根本不是我！”

呼魯甘望著周圍密密麻麻的大唐百姓，臉色蒼白，滿臉的恐懼。

這一路上，一次又一次，每次出現兵馬攔截的時候，他都以為自己可以得救，活著回到大草原，然而這麼多天過去了，不但沒有人能把兩人救出來，反倒是距離大唐的京師越來越近了。

而在呼魯甘的認知中，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離開大草原，以這樣一種方式被人押解到大唐的京師，出現在這異域的國度中。

最初的勇氣已經完全被擊潰，看著四周圍密密麻麻，恨不得生啖了自己的人群，呼魯甘隻感覺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眼前這一幕，是他在那次行動之初，根本沒有想到的。

隻是他根本不會說唐語，嘴裡說出的突厥語根本沒人聽得懂。

“沒用的東西，你是突厥的勇士，不是乞丐，就算死也給我站直點！”

一旁的阿史德厲聲喝罵道，他的神情鄙夷，如果手上有把刀，呼魯甘恐怕已經被他劈死了。

就因為這個混蛋，黑狼軍的先鋒裡，至少六千多人永遠長眠在了草原上，甚至連自己也被他拖累。早知道他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他恐怕早就在大草原上乾掉他了。

“放開我！我是西突厥的武將，你們沒有任何理由殺我！殺掉我，你們會惹出巨大的麻煩，甚至引發兩國之間的大戰！”

阿史德大聲叫道，即便被雞蛋和菜葉砸倒臉上，也沒有皺一下眉頭。

身為先鋒武將，他和呼魯甘這種人是截然不同的。

阿史德這番話雖然是用突厥語說的，但前方的程三元卻聽懂了。

“哼，還覺得自己無辜嗎？當你們包庇呼魯甘和他的那隊騎兵，大肆享受他從那個村莊中劫掠而來的食物時，就已經注定了你的下場。更不用說，呼魯甘還是你的部下，如果那個村莊四百多條人命，呼魯甘要負主要責任，你這個主帥同樣脫不了乾係！有什麼樣的統帥就有怎麼樣的部下，如果不是你禦下不嚴，一味縱容，甚至是鼓勵，又怎麼會出現這種事情？我們唐人又怎麼會白死？”

程三元冷冷笑道，這番話卻是用突厥語說出來的。

阿史德神色一窒，頓時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不錯！最初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確實是采取縱容姿態的，甚至是鼓勵性的，呼魯甘劫掠而來的那些口糧還被他發下去犒賞大軍。

從這一點來說，他確實說不上無辜！

“帶走！”

程三元看著臉色複雜，變換不定的阿史德，知道他已經明白過來，程三元也沒有多說，一聲令下，押送著兩人，登上了高台。

轟！

原本就已經沸騰的人群在這兩人登上高台的時候更是達到了一個高峰，人群紛紛高聲咒罵，一個個義憤填膺，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這兩個人恐怕已經被千刀萬剮。

……

而與此同時，城西的方向，李君羨身化飛虹，正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城內奔馳。

而在他奔馳的時候，嘩啦啦，一隻隻信鴿迅速飛下，同時城中各處的儒門高手也紛紛朝著李君羨彙合而來。

“公子！不好！異域王的人在城中各處張貼榜文，準備即刻對那兩名胡人行刑！”

“公子，異域王已經離開府邸，前往行刑地點！”

“公子，呼魯甘和阿史德已經出現，城中百姓大部分都圍聚過去了！”

一個個信息紛遝至來，從張貼榜文到高台搭建，包括王衝出府，前前後後，隻不過數息的時間。很顯然王衝早已算準了一切，並且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

就連李君羨都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局中，自己已經輸了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