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五百石……，另外，我還需要你在交趾的雜交水稻！”

五百石糧食還在其次，但是聽到大祭司最後一句話，王衝臉上終於露出震驚的神色。

雜交水稻，這是王衝在交趾進行的秘密計劃，也是王衝全盤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這個消息，王衝一直封鎖得很嚴密，就連朝中的一些重臣都不知道，王衝怎麼都沒有想到，身毒大祭司居然會知道雜交水稻的存在。

“不可能！”

沒有過多的思索，王衝毫不猶豫拒絕了身毒大祭司的要求：

“除了大唐之外，雜交水稻絕不可能流入任何的國度。”

不管是說自私也好，無情也好，對於王衝來說，雜交水稻都是不可觸動的利益。在大唐享受到這層利益之前，沒有任何國度可以優先享受，不隻如此，身毒與大食毗鄰，一旦雜交水稻進入身毒，就等於進入了大食。甚至，大食帝國可以奴役所有的身毒人，替他們種植雜交水稻。

——一旦發現有這種潛在的利益，大食人一定會毫不猶豫這麼做，這種資敵行為，是王衝絕對不能容忍和看到的！

“嗡！”

王衝話聲一落，大殿裡頓時一片死寂。阿羅儺和阿羅迦也是神色尷尬。王衝對於身毒，真的是仁厚已極，至少在大食身上，身毒就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一鈞海德拉巴礦石的價格，從三百兩上升到一千七百兩，這種事情會發生，也是因為王衝，換了其他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在兩人心中，王衝是真正的朋友，但是大祭司的所為，看起來倒像是趁機要挾，有些令人不恥了。

“嗬嗬，不同意也沒有關係。”

出乎意料，大祭司淡然一笑，根本就沒有在這一點糾纏的意思：

“不過，我希望少年侯能夠額外提供給我們五百萬石的糧食！”

最後一句話，大祭司一語道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從頭至尾，大祭司也沒有想過真的從王衝那裡要到雜交水稻，這麼重要的東西，涉及到整個大唐帝國，是不可能輕易給一個外族的。

大祭司的真正目的，從頭至尾就隻有一個，那就是糧食。

“可以！”

王衝爽快道，連半點遲疑都沒有。

大祭司的心思根本瞞不過他，從一開始，王衝就知道大祭司誌不在此，而在於能夠瞻養整個身毒人的糧食。從呼羅珊過來，一直到踏入身毒海德拉巴礦山的那一刻起，王衝一路上見到了太多餓殍白骨了，到處都是死屍。

身毒的貧窮、落後和饑荒，遠比王衝所知道的都要厲害得多。

相對於身毒所需的糧食來說，任何金銀此時其實都顯得無足輕重。

“……不過，雜交水稻的事，我雖然不可能給你。但是，如果大祭司隻是想要幫助身毒人活下來的話，或許我可以幫助，將一定數量的身毒人接到中土大唐境內，讓他們活下來。雖然不足以富貴，但也絕對餓不死！”

王衝沉默片刻後道。

這一刹那，大祭司終於為之動容：

“少年侯，謝謝。”

大唐的富庶天下聞名，沒有人比大祭司更明白，如果能得到王衝的幫助，如果能得到大唐的救助，那恐怕是任何金銀都替代不了的。僅此一條，身毒每年就不知道能活下多少性命。

“……我代所有的身毒人謝謝你，阿羅儺，阿羅迦，礦石的事情交給你們去處理，從現在開始，我們斷絕和條支、大食等一切國度的礦石生意，所有礦石全部供給大唐，另外，每鈞海德拉巴礦石也不需要一千七，就按照侯爺說的，一千五百兩黃金一鈞吧。”

嗡！

聽到大祭司的話，王衝身後眾人，一個個振奮不已。眾人此行的目的就是海德拉巴礦石，現在身毒大祭司切斷所有的供應，全力挖礦，供給大唐，這比眾人預想的還要好得多。

“多謝大祭司。”

王衝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頓了頓，王衝突然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的紙來：

“另外，王衝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請教大祭司。”

海德拉巴礦石的事情已經解決，有大祭司開口，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不會再有什麼紕漏，不過對王衝來說，接下來還有一件事情，恐怕比海德拉巴礦石還要重要。沒有絲毫猶豫，王衝迅速將手中那張折紙攤開，顯露出了上麵的內容。

“嗡！”

見到白紙上那隻神秘的黑色眼睛，一直泰然自若的身毒大祭司，渾身一震，蹬蹬連退了幾步，瞬間變了臉色。

“你怎麼知道這種東西！”

大祭司的眼神看起來充滿震驚。

“所以大祭司也認識這個。”

王衝陡的上前一步，神色頓時凝重了不少。巴赫拉姆說的不錯，身毒大祭司確實知道不少的秘密。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從哪裡知道這個印記的。”

大祭司抬起頭來，看著王衝，一臉凝重道，臉上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淡定和從容。

王衝沒有猶豫，立即把埃蘭王朝和拜蒙之書的事情說了出來。

“所以大祭司確實知道一些埃蘭王朝的秘密？”

王衝追問道。

“你高看我了！”

身毒大祭司苦笑，很快反應過來：

“巴赫拉姆說的不錯，但卻有一點，我並不是那個能回答你的人。”

“啊？！”

王衝頓時怔住了。

“少年侯，難道你根本沒有發現嗎？我根本不是一個活過兩百年的人。”

大祭司苦笑道。

王衝眉心突突直跳，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一刹那，無數的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他仿佛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巴赫拉姆跟你說的大祭司根本不是我，真正的大祭司隻有一個人，在身毒，雖然我也被稱為大祭司，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我隻是代大祭司而已。你說的問題，我無法回答。我甚至都沒有辦法將你的請求告訴他。”

大祭司道。

大殿內，眾人麵麵相覷，而王衝心中也一下子冷了下來。

他終於知道巴赫拉姆和他提起身毒大祭司的時候，他感覺哪裡不對勁了。原來他所知道的身毒大祭司和巴赫拉姆所說的，完全不是一個人，在身毒居然還有另一位大祭司，而且不管是上輩子還是現在，王衝都從不知曉。

原本明朗的局勢，突然變得迷霧重重。如果連眼前的身毒“大祭司”都無法聯係到那位，也就是說，他此行很可能空手而歸。

原以為可以查到一些和浩劫相關的信息，但現在看來，隻能成空。

“難道連你們也不知道他的真正所在嗎？”

王衝不甘心道。

“沒有用的，我們根本聯係不到他老人家，隻有他可以聯係到我們，每一次代大祭司都是由他老人家直接選定，此後便再無聲息。大祭司他的苦行境界恐怕已經超出了所有的記錄，也超出了我們想象的範疇，除非他老人家想要見你，否則的話，誰也沒有辦法。”

“大祭司”沉聲道。

聽到這句話，大廳裡眾人紛紛變了臉色，王衝也是眉頭微跳。以“大祭司”的身份，都說無法找到他的存在，那一豈不是說，這一次自己想要找到恐怕是毫無希望。

“不過，雖然我們沒有人知道大祭司他老人家在哪裡，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苦行的地方一定就在海德拉巴山脈。侯爺如果在這裡待得時間夠長，說不定就會蒙他召見，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在王衝眼中難掩失色的時候，“大祭司”突然開口道。

“多謝祭祀！”

王衝微微行了一禮。真正的身毒大祭司，行蹤詭秘，神鬼莫測，王衝雖然心中失落，但也隻能接受這一點，就像大祭司說的，碰碰運氣了。

“阿羅迦、阿羅儺這次難得，少年侯到我們身毒來，你們和少年侯是老相識，就帶我好好照顧他們吧！”

在大廳中又交談了片刻，“大祭司”突然對身旁的阿羅迦和阿羅儺道。

“是！”

阿羅迦和阿羅儺躬身應道，知道大祭司要休息了。不管來的客人是誰，大祭司都很少長時間的接待他們，能接待王衝這麼久，已經是史無前例了。

“那王衝就告退了！”

王衝欠了欠身，轉過身和阿羅迦和阿羅儺一起離開。

不過就在轉身的刹那，目光無意間掠過“大祭司”的右眼，王衝心中陡的波動了一下，他的嘴唇動了動但什麼也沒有說，很快從裡麵走了出來。

“兩位大師，大祭司他的右眼……”

等出了大廳，距離很遠，王衝終於忍不住道。

“侯爺已經注意到了……”

兩人神色也是微微一震，一旁的阿羅迦更是微微歎息了一聲，感慨不已：

“大祭司的右眼確實瞎了，那隻眼睛是假眼。”

說起往事，兩人唏噓不已。

“哦，怎麼會這樣？”

王衝皺了皺眉頭。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那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情，當時有一群人入侵礦山，那些人黑衣蒙麵，出手非常歹毒，大祭司奮力抵擋，但是到了最後還是被他們刺瞎了一隻眼睛。”

“是為了海德拉巴礦石？”

王衝詫異道。

“我不知道。”

阿羅迦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