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九章

“！！！”

聽到大欽若讚的話，彆說是都烏思力，就連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眼中都透出了錯愕和震動的神色。毫無疑問，他們也和都烏思力一樣，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

大欽若讚將眾人的反應收入眼底，笑而不語。這場戰爭，他看到的東西，永遠要比都烏思力、火樹歸藏他們多得多。

“巨獸雖死，大唐人雖然有那種對付巨獸的重型武器，但這場戰爭卻還遠沒到結束的時候，艾布穆斯/林號稱大食帝國有史以來最強大，最具野心，也是征服最多國度的東方總督，他不可能沒有任何的計劃，也絕不可能放任這場戰爭以這種方式就這麼結束！”

大欽若讚目光雪亮，透出一種洞察秋毫的神情，似乎這場戰爭中，沒有什麼能夠逃過他的計算，這是智將的氣度。就連原來已經準備轉身離開的天狼大將都烏思力，聽到大欽若讚的話，也不禁停下了腳步，轉身回到了丘陵的頂端。

——僅僅不過一天多的時間，就連都烏思力都沒有發覺，他已經對於這位智慧的異國大相產生了一種深深的信任。

“唐人的巨型車弩雖然看著厲害，但隻有對付巨獸這種大型目標才有用。對付普通士兵，反而像投石機一樣，雖然氣勢宏大，但是真正的殺傷力反而極其有限。而且，不管死了幾頭巨獸，我相信，艾布***應該也已經完成了他的目標，唐人的防線已經為他們完全打開了。”

大欽若讚娓娓道來，從容不迫，言談舉止之間，自有一種強大的自信：

“而且，如果我的判斷沒有錯。大唐人應該隻有這兩架巨弩，或許最多也就是三架，絕不會再多，而且還是倉促組裝的。否則的話，第一頭巨獸出場的時候，他們就應該已經用上了。所以，唐人的這次危機還遠沒有結束！”

丘陵上麵，靜悄悄的，都烏思力、火樹歸藏和都鬆莽布支三名最頂的帝國大將都是一臉的錯愕。兩架，或者是三架巨弩，如果大唐的處境真的如大欽若讚所料，那他們的處境恐怕還遠沒有那麼可觀。

“如果真是這樣，那豈不是巨弩一毀，他們還是死路一條？”

都鬆莽布支忍不住道。

“嗬嗬，誰說不是呢？”

大欽若讚輕笑，嘴角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第一階段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但這場戰爭一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步入它應有的節奏。大欽若讚深深知道，接下來的戰鬥，恐怕會比之前任何一場，都要激烈得多！

……

遠處，大食人的陣營裡，氣氛壓抑，沉重無比。之前巨獸出征時的歡呼早已消失無蹤。當最後一頭黑色野豬般巨獸“毀滅者”倒地的刹那，密密麻麻的二十萬大食軍隊，一片死寂，居然沒有一點聲音發出。而在大軍的後方，氣氛更是壓抑到了極點。

所有的大食將士，目光全部集中到了那道駝背上身影身上。

饒是麥西爾身為哈裡發的心腹，又是巨獸軍團的統領，這一刹那，承受著眾人的壓力，也不禁羞辱的臉孔通紅，難看不已。枉他剛來的時候，得意洋洋，信心十足，自認憑借帶來的巨獸軍團就可以完全掃蕩怛羅斯之城的異教徒。

但是結果三頭這麼強大的巨獸，就在眾目睽睽下，死在了對麵的戰場上。麥西爾臉上哪裡掛得住。

更重要的是，麥西爾和巨獸軍團代表的是哈裡發，是大食帝國最強大的力量之一，這樣的結果，無疑讓整個帝國和哈裡發統統都臉上無光。

“這是意外！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你們給我的情報裡，根本沒有提到對方有這種巨弩！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麥西爾終於忍不住爭辨道。

四周圍，眾人沒有說話，但是那一雙雙目光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大食是戰鬥之國，是征服之國，最崇尚的就是強大的力量，如果沒有強大的，令人折服的力量，就算是哈裡發的心腹也一樣沒用。麥西爾如果能夠征服對手，摧毀那座城堡，那麼就算他是個駝子，眾人也一樣的尊敬他。

但是毫無疑問，他搞砸了。

“夠了！”

艾布穆斯/林終於開口了，整個大軍，恐怕也隻有他和齊亞德兩個人，並沒有責任麥西爾。兩人的目光，越過前方的大軍，一直眺望著對麵：

“這場戰鬥並不是麥西爾的錯，而且，儘管巨獸已經死亡，但是麥西爾已經幫我們完成目標，打開了大唐的防線！現在輪到我們進攻了！”

最後一句，艾布穆斯/林眼中掠過一抹驚人的寒芒，他的目光掠過重重空間，望著遠處那道長長的鋼鐵防線，一眼就鎖定在了那段長長的，一千多丈長的城牆“缺口”上。

“傳令下去，大軍準備，另外，讓最後一隻軍團準備進攻吧。”

嗚！

一聲長長的號角，高亢洪亮，突然從大食人的軍陣之中傳出，響徹整個西部戰場。

“這是什麼？！”

遠處，還在處理戰後事宜的大唐援軍聽到這陣號角聲，紛紛吃驚的抬起頭來，望向了對麵。

經曆過兩輪的戰爭，現在不管大食人那邊發生什麼事情，一舉一動，任何的變化都會吸引整個大軍注意。而且令眾人驚訝的還不止是這個，和大食交戰這麼久，眾人聽到的一直都是戰鼓的聲音，還從來沒有聽過大食的陣營中傳出任何的號角聲。

而同一時間，高大宏偉的怛羅斯城前，四位大唐最頂級的大將聚集在一起，同樣也被大食人陣營中傳出的號角聲吸引了。

“怎麼回事？難道大食人這麼快就又要發起進攻了？”

程千裡扭頭望著遠處道，眼神中一片錯愕。

“不知道。大食人很少使用號角，我有一種不妙的感覺，這一次恐怕比巨獸軍團更難對付。”

高仙芝站在太荒天神的左肩上，看著遠處迅速集結，組成一個個方陣，氣氛一片肅殺的大食軍隊，神色凝重無比。

“艾布穆斯/林準備親自進攻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平靜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波瀾，瞬間在眾人耳邊響起，一刹那，所有的目光紛紛看了過來，落在了那道年輕，削瘦的身影身上。

“王衝？！”

高仙芝，程千裡，還有王衝的父親王嚴，所以人紛紛扭頭看著距離不遠處的王衝，一個個神情疑惑，錯愕不已。

“艾布穆斯/林已經達成了他的目的，我們的實力已經削弱了，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撞開了我們的防線。”

最後一句話，王衝扭過頭來，望向第一條鋼鐵防線上，那一段長長的缺口。

不需要王衝的命令，所有的工匠組，在第一道鋼鐵防線被破壞的刹那已經開始行動，長長的缺口處，濃煙滾滾，成百上千的火爐噴吐著火焰，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工匠正在那裡修補，但是效果非常緩慢。

那頭河馬狀的巨獸不止摧毀了那些鋼鐵之牆，將它們拋得七零八落，到處都是，更重要的是它完全改變了那裡的地形。鋼鐵之牆容易修複，但是支零破碎的地理地形卻沒有那麼容易修複，至少這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

怛羅斯城前一下子安靜下來，看著那段長長的缺口，幾位最頂尖的大唐將帥瞬間沉默，神情凝重無比。屋漏偏逢連夜雨，兩輪巨獸的攻擊，大唐就已經戰死了一萬多人，防線破碎，就連高仙芝，程千裡，王嚴，甚至包括王衝在內，都消耗了相當多的精神，體力和罡氣。

所有人還沒有從戰爭中喘過氣來，如果艾布穆斯/林再在這個時候發動二十萬大軍進攻，並且親自出手，這對於眾人來說，絕對是個噩耗。

而這個時候，唯一還能保持鎮定的，也就隻有王衝了，隻是他內心中的波瀾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強烈的多。

“那陣號角……是震旦軍團嗎？”

王衝望著對麵號角聲傳出的地方，心中一片起伏。高仙芝和程千裡他們並沒有聽出來，但是王衝卻在那聲號角響起的刹那，辨彆出了一些東西，……那是震旦軍團的號角！

大食人是不使用號角的，在整個大食帝國，隻有一支特殊的軍團才使用這種特殊的號角。

——震旦軍團！

“終於要開始了嗎？”

王衝心中喃喃自語。

上一世，王衝從沒有參加過怛羅斯之戰，但是所有關於這一戰的細節，王衝全部熟爛於胸。震旦軍團，正是在這個戰場震撼了所有人的強大力量！這並不是王衝第一次接觸這股力量，在西南之戰的時候，他們就曾經出現過。

六七米，甚至十多米的巨大身高，給王衝的部隊造成過巨大傷害，那個時候，他們還隻是叫做“巨人軍團”，但是王衝心知肚明，這次出現的力量，已經和上次截然不同。這一次是真正的震旦軍團！

——一隻狂暴，毀滅的可怕軍團！

當年的安西都護軍就是在這支震旦軍團出現的時候，徹底崩潰的。而傳說中，大食人召喚、命令這支震旦軍團的，就是一隻特殊的，巨大的黃金號角。它隻在戰場上響起了一次，就徹底的結束了整場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