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在西南的幾十年，他沒有輸給章仇兼瓊，也沒有輸給蒙舍詔和閣羅鳳，但是到了最後，居然輸給了一個十幾歲的大唐少年。

幾十年的功名，終將為他做了嫁衣。

對於大欽若讚來說，那是完全無法接受的。

“不會的，還有機會，一定還有機會的……”

大欽若讚狠命的握著拳頭。

蒙舍詔和烏斯藏還沒有輸，雖然閣羅鳳已經倒下了，但蒙舍詔和烏斯藏的兵力還在。聯軍的數量依然遠遠超過大唐。

隻要能夠聚攏起蒙烏聯軍……，不，現在的蒙舍詔大軍已經無法聚攏。失去了閣羅鳳，蒙舍詔上上下下全部無心戀戰。

但是烏斯藏還有機會！

隻要將烏斯藏的鐵騎集中起來，穩定秩序，同時將安南都護軍從山頂引到山下來，蒙烏聯軍依然有機會，依然有希望擊敗安南都護軍。

騎兵不過萬，過萬不可敵！

現在的烏斯藏鐵騎絕對還有過萬之數！集中起來，隻要不在山上，依然可以一戰。

“烏斯藏所屬，聽人號令，全部聚集過來。”

“吹動號角！”

大欽若讚猛然策馬上前，上去試圖約束潰亂的大軍。做為高原上的民族，烏斯藏人凶狠、好鬥，相比蒙舍詔人來說，要有秩序的多。

短短時間內，大欽若讚身邊迅速的聚集了大量潰逃下來的烏斯藏鐵騎。

就在大欽若讚還想組織部隊，反戈一擊的時候。下一刻，這個夢想就徹底的破碎了。

“殺！——”

一陣山崩海嘯般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大地嗡嗡的顫動，大欽若讚回過頭來，頓時看到了一幕令他渾身血冷，畢生難忘的一幕：

大地遠處，密密麻麻，茫茫無儘的大軍黑壓壓一片，正在朝著這裡蜂擁而來。而在大軍中，一隻隻代表大唐的龍旗尤為醒目。

大唐援軍！

大欽若讚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血液都要凝固了。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大唐的援軍終於還是在這個時候趕過來了。

“完了！”

大欽若讚心中頓時萬念俱灰。山頂上，蒙烏聯軍一片潰敗，安南都護軍正在追亡逐北，而山腳下，遠處的援軍又趕了過來。

內外交困，大欽若讚雖然心中萬般的不甘，但這個時候，也明白大勢已去。就算他再怎麼想要重整旗鼓，再努力一搏也來不及了。

“撤退！撤退！”

大欽若讚心中不甘的長歎一聲，終於發出了撤退的命令。

這一戰，他真的敗了！

烏斯藏也敗了！

第一次，在大唐的西南他折戟沉沙，嘗到了生平最大的敗跡。

轟隆隆，兵敗如山倒，大欽若讚的命令抽調了烏斯藏和蒙舍詔的最後一絲希望，至此，西南之戰蒙烏一側再沒有任何翻盤的希望。

“啼噠噠！”

所有的烏斯藏鐵騎都跟從著大欽若讚，混在潰敗的大軍中向著遠處奔去。後麵安南都護軍和李嗣業的近千烏茲鋼軍隊緊咬追殺。

他們甚至都不敢回頭，也不敢嘗試一下去擊潰遠處平原上的那些大唐援軍。

——連續不斷的嘗試蒙舍詔的稻米，這些高原上的勇士已經變得極為虛弱，體力大減，早不複當初的凶悍、勇猛了！

“聽大相的命令，快撤！”

兵敗如山倒，無數的烏斯藏援軍倉皇的向著遠處逃去。而在他身後，一片哭嚎慘叫之聲。當大勢已去，所有人都不複最初的勇猛。

“恭喜宿主，擊殺蒙烏聯軍89622名！”

“恭喜宿主，擊殺蒙烏聯軍98415名！”

“恭喜宿主，擊殺蒙烏聯軍109477名！”

“恭喜宿主，擊殺蒙烏聯軍121449名！”

……

一連竄的聲音從王衝腦海中衝涮而下，戰鬥到這一步，已經不需要王衝去指揮。整個戰場，包括烏斯藏人在內，已經沒有一個人有絲毫戰意了。

唐人要做的，僅僅是去追殺。

無數蒙烏聯軍戰士不斷的倒下。王衝之前的騎兵切割戰術發揮了巨大的作用，雖然是逃跑，至少有一半的人因為前方混亂，無法有效的逃出去。

最後，隻能成為稻草一樣被收割！

整個戰場上，屍骸遍野，血水如同江河一般，浮盈在大地上。戰場到處都是屍體，震旦巨人的、洱海巨象的、戰馬的，蒙烏聯軍的，還有各種破碎的戰爭器械……，灑的到處都是。

不過這個時候，王衝在山腰上，勒住戰馬，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遠處的援軍吸引。

“葉老、趙老，胡老，蘇寒山、黃芊兒……”

王衝吃驚的看著遠處。

雖然遠處那黑壓壓一片的大軍，看著非常狀觀，但是王衝一眼就看出來，那根本不是什麼正規軍。除了那杆代表大唐的龍旗，王衝還看到了代表各大家族的旗幟，甚至還有王衝在昆吾訓練營止戈院的旗幟。

蘇寒山、黃芊兒，孫知命、陳不讓、徐乾、方玄英、趙紅攖、白思菱、魏小年……，許許多多熟悉的麵孔紛紛出現在大軍前麵。王衝甚至還看到了一個另熟悉的麵孔——

“小妹？！！！”

王衝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大軍的前方，那道高舉著兩隻甕鼓大金錘的瘦小身影。那巨大的甕鼓金錘甚至都比她瘦小的身軀還要龐大了。

“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這裡？！”

王衝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家的小妹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跑到這裡。而且，她不是在靈脈山上，受到師父邪帝老人的管束嗎？

她怎麼會跑到這麼危險的戰場上來？！

“這簡直是胡鬨！”

王衝忍不住眼皮狂跳，罵了起來。雖然小妹天生神力無雙，但是畢竟年幼，戰場這種危險的地方不是開玩笑的。

“李嗣業，帶幾波人馬，跟我來！”

王衝一夾馬腹，騎著白蹄烏朝著遠處直衝而去。

西南之戰大局已定，現在不管是誰都無法改變這場戰爭的格局了。哪怕是大欽若讚也一樣是回天乏力。至於趁熱打鐵，追殺蒙烏聯軍的事，有沒有他一個人的戰鬥力反而不是很重要了。

“聽我號令，保護公子！”

一聲怒吼從山上傳來，李嗣業早和王衝彙兵，聽到聲音，勒轉馬頭，帶上一波裝備烏茲鋼武器的人馬，跟在王衝身後，同樣如飛而去。

……

且不提王衝那邊，另一側，京師中，無數各大世家的家兵，在葉老、趙老等人的帶領下，向著戰場衝鋒而至。

“真是不敢相信，衝公子居然擊敗了大欽若讚和閣羅鳳！”

“西南勝了，居然真的勝利了！”

“快衝，不要放過機會，配合公子他們追殺蒙舍詔和烏斯藏人，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們再有侵犯大唐的機會！”

“殺啊！快去幫衝公子！”

……

遠遠的，看到山腳下，蒙烏聯軍兵敗如山倒的樣子，所有人都是精神大振。蒙烏聯軍都不是弱茬，特彆是烏斯藏人，幾十萬鐵騎一個衝鋒，隨時能把大家吃得渣都不剩。

所以來之前，眾人一再商討、思考過，這場戰爭應該如何行動，如何選擇時機，又該如何的去幫助王衝和安南都護軍他們。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到達西南戰場的時候居然看到的是這麼一幕場景：

隻有區區幾萬人馬的王衝和安南都護軍，居然將人數數倍於自己的蒙舍詔和烏斯藏人殺得大敗虧輸，瘋狂逃竄。

當眾人抵達的時候，西南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麵對蒙烏聯軍的強勢鎮壓，還有大欽若讚、火樹歸藏、段葛全、閣羅鳳這種名將帶領，大唐居然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眾人根本都不敢相信。

“衝少爺果然不愧是九公之後！大家快點，快去幫衝少爺！”

葉老此時興奮的胡須發抖。

王衝和安南都護軍被蒙烏聯軍大軍圍困，這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但是葉老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趕到戰場的時候，看到的居然是蒙烏聯軍崩潰的場景。

之前的討論全部沒有意義。

這個時候他們隻需要幫助收尾追殺就是了！

“轟隆隆！”

大軍追亡逐北，蜂湧而去，蒙烏聯軍本來就已經潰敗，如今頓時越發的潰不成軍了。

……

“葉老，趙老，你們怎麼來了？！”

戰場邊緣，王衝目光熠熠，帶領著李嗣業和數百名裝備了烏茲鋼武器的鐵騎和葉老、趙老他們彙合在了一起。

葉老、趙老他們都是爺爺當年的老部下，王衝怎麼也沒有料到，會在這個時候，在這裡看到他們。

“嗬嗬，都是九公命令。西南之戰關係著西南近百萬的黎明百姓，九公他又怎麼可能不關心？”

“衝少爺長大了，九公他若是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必定會欣慰不已的。”

……

大軍中，葉、趙二老和王衝彙合到了一起，兩人看著眼前的王衝，真是越看越喜愛，越看越中意。王氏一族中，除了當年的九公之外，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這樣的人才了。

九公的長子王亙沒有達到，二子王嚴也不夠，包括長孫王離、王符、王孛他們都還差上不少的距離。但是現在，在一種毫無預料的情況下，眾人突然發現了本來頑劣無比，最不可能的王衝，反而成為了滿足所有人心中期望，最理想的那個。

——準確的說，他的表現已經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

就算是當年的九公，在這個年紀，恐怕也沒有這麼驚人的表現。

“對了，葉老，趙老，小妹呢？”

王衝突然問道。小妹年紀還太小，這種慘烈的戰場絕對不適合她。必須將她帶出來。

而且，如果出了什麼事，王衝都不知道怎麼向京師中的母親去交待。

“瑤兒小姐不是在這……”

葉老準備說王小瑤在這裡，但一回頭，頓時愣住了。這哪裡還有半點身影？

一刹那，王衝麵沉如水。

看二老的麵色王衝也知道，肯定小妹在大軍中看到自己，故意躲開了。平原地帶和山上不同，視野遠沒有那麼開闊。

就算是王衝，茫茫大軍之中，也不可能那麼容易找到一個人。

——特彆是在小妹躲著自己的情況下！

“真是胡鬨！”

王衝心中惱怒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