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大相，我們到底什麼時候發動總攻？”

烏斯藏的帥營大帳裡，閣羅鳳、段葛全，鳳伽異，段陽炎，還有所有烏斯藏的將領全部聚在一起。

“再等一等，現在還不到時候。”

大欽若讚斬釘截鐵不容置疑道。

聽到這翻話，蒙舍詔所有將領眼中隱隱浮現出一絲怒氣，但是誰也不敢說什麼。

蒙烏聯軍雖然雙方是平等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次戰鬥的真正總指揮不是蒙舍詔人，而是烏斯藏的大相大欽若讚。

所有的進攻計劃，全部都是由大欽若讚製定。

“難道大相還沒有摸清楚那小子的底細嗎？”

閣羅鳳皺著眉頭道。

王家的那個小子展露的兵法和任何他們已知的將領都全然不同，大欽若讚想要試探一下，閣羅鳳沒有反對。他不是那種沒有魄力的梟雄，一旦答應了，也就相當於將整場戰爭的決定權，還有總攻的時機交給了大欽若讚。

即然做出了承諾，閣羅鳳就一定會做到，絕不會去胡亂插手。

但是這一場試探，從白天到晚上，蒙舍詔已經損失太多人手了，特彆是晚上的那場夜襲，將所有人的怒火都攪了起來。這也是他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誰也沒有想到，唐人都已經是這種處境了，居然還敢主動出兵襲擊他們。這簡直是**裸的羞辱。

但是如果付出了這麼多的付價，大欽若讚還說沒有獲得任何的信息，還沒有摸清那小子的底細，那閣羅鳳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差不多，但還差點東西。”

大欽若讚淡淡道，目光瞥過閣羅鳳，笑了起來：

“國主，我知道你難以接受，不過你仔細想想，在海洱之畔，你的白石軍團輕易的擊敗了安南都護軍。如果這還是那隻安南都護軍，以國主昨天派出的陣容，應該不用我們烏斯藏人插手，你們蒙舍詔人就已經可以擊敗他了。但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閣羅鳳和蒙舍詔諸將一下子沉默。

雖然是試探，但蒙舍詔也發動了強有力的進攻。不管是白石軍團，還是白象軍團都沒有絲毫的留手，和洱海之戰相比，可以說蒙舍詔完全是用同一級彆的力量在戰鬥。

但是戰鬥的結果卻和眾人預想的相反。

至少大欽若讚有一句話是對的，就算閣羅鳳也不得不承認，有了王衝的安南都護軍確實和以前是不一樣的。

“但是大相，到底時候我們才發動進攻？現在的大唐抽不出人手，但是再拖下去，優勢就不在我們這一邊了。”

閣羅鳳耐著性子道。

蒙舍詔能在洱海之畔擊敗唐人，最大的優勢就是數量。三十多萬的蒙舍詔精銳傾剿出動，對付十八萬離開城池，進入荒野平原的安南都護軍，一戰而勝。

而現在，蒙舍詔和烏斯藏聯盟，在閣羅鳳看來，最大的優勢同樣是數量。正是因為兩軍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以接近四五十萬的軍力，對付現在十萬不到的安南都護軍，才有必勝的信念。

舍近求遠，舍棄掉自己在軍力上的優勢，一次次的試探，隻是不斷的喪失自己的優勢。對於安南都護軍就應該一擁而上，利用數量的優勢，徹底的剿滅他們。

這才是最佳的策略。

不管對手使用的是什麼方法，在絕對的數量麵前，統統都隻是雕蟲小技而已。

“國主，我知道你昨夜損失了不少兵力，心中很憤怒。不過，現在卻不是憤怒的時候。我們麵對的對手比我們想像的要厲害很多。”

在閣羅鳳麵前，大欽若讚也不隱瞞了。

“兵法之道，虛虛實實，章仇兼瓊雖然號稱大唐的帝國猛虎，但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把我們逼到這種地步……”

“章仇兼瓊老奸巨滑，如果是他的話，根本不會出城。如果出城的話，以我們這種兵力對比，我們早就一統西南了。”

閣羅鳳直接了當道。

章仇兼瓊這種人絕對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極端被動，劣勢的地步，以他的性格，根本就不會給你一絲一毫的可趁之機。

如果西南還是章仇兼瓊做主，閣羅鳳根本不是會有一絲一毫的就連西南的帝國猛虎章仇兼瓊都耐何不了他們，這種人物又怎麼可能是那種輕易能對付的角色?。不是因為他安份了，而是章仇兼瓊根本就不會給他這種機會。

這和王衝完全是兩種風格。

——能讓自己落到這種田地的，絕對不是老奸巨滑，號稱帝國猛虎的章仇兼瓊；而一旦落到這種田地，就連章仇兼瓊也無力回天，但是山上的那個小子卻做到的了！

“嗬嗬，雖然那小子非常厲害，不過，你也彆把他捧得太高。”

大欽若哂然一笑，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布皂一角，用力一拉，露出營帳內不知道什麼時候做成的一張沙盤，沙盤上的山巒特彆的高大，而且也特彆的詳細，就連山巒上一堵堵的鋼鐵城牆，以及山下被拔掉的鋼鐵城牆，以及眾人兵力部署，全部都浮現上麵。

“大相！”

看到這張詳細的沙盤，營帳裡所有人都微微動容。

從昨天到現在，這麼短的時間，誰也沒有注意到大欽若讚就已經做了這麼細致的一張沙盤，這種觀察力和效率，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嗬嗬！”

大欽若讚隻是一笑。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從昨天到現在，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那個小子的策略，我已經基本上摸清楚。西南之地，丘陵低矮，大部分地方都是利於騎兵衝鋒的平原，所以他故意把我們引到這座山上來，一來可以降低騎兵的衝擊速度，二來可以把我們在數方麵的優勢降到最低。不管我們有多少兵力，這座山上能夠同時容納的兵力都是有限的。”

“換句話說，就算我們還有四十多萬兵力，能夠同時參與進攻的兵力恐怕也是有限的。”

營帳裡，所有人都皺起了眉頭。

之前的時候不覺得，但是現在仔細想想，那個小子恐怕真的是故意選擇在這裡。

“至於那小子策略也很簡單，他就是利用這裡的地形，借用這些鋼鐵城牆，變相的建立起了一座城池，這樣，就變成了唐人最擅長的陣地戰。至於他的戰術，你們應該都體驗過了……”

大欽若讚望向了蒙舍詔的諸將：

“就是不斷的利用各種陣形，這種一進一退之間，破壞你們的陣形。如果追，你們就會失去陣形，如果不追，他們隻需要將之前的做法再次施展一遍就可以了。”

“那現在怎麼辦？”

閣羅鳳皺起了眉頭。蒙舍詔已經被王衝用這種方法磨掉了近十萬人。毫無疑問，這種方法雖然簡單，但卻非常實用。

特彆是，那個小子明顯將這一套戰術已經運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你沒有發現嗎？直到現在為止，王嚴和鮮於仲通可是一直都沒有動靜啊！現在，並不是我不願意發動總攻，而是我需要一個契機，一個發動總攻大決戰的合適的契機。否則的話，一旦強行發動總攻……，昨天的結果你也看到了。難道你想要付出比那更大的代價嗎？”

大欽若讚看著閣羅鳳道。

營帳內，所有蒙舍詔的將領，包括閣羅鳳在內都沉默了。這場戰爭已經傾儘了蒙舍詔所有的國力，看似三十多萬兵馬，卻是蒙舍詔的全部力量。

如果全部葬送在這裡，以後還如何應對大唐可能的攻擊。而且，一旦折損過巨，沒有巨夠的兵力，蒙舍詔就變成烏斯藏的臣仆了，又如何做得了盟友。

“大相的意思呢？”

一個聲音突然道，不是閣羅鳳，卻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段葛全。自從進入大帳，段葛全就從沒說過話。事實是，在蒙舍詔、烏斯藏結盟的過程中，段葛全就極力隱藏了自己。

很多時候，人們都忽視了他的存在。

但是當段葛全一開口，不管是閣羅鳳、鳳伽異，還是其他的蒙舍詔將領，全部都自然而然的接受了他的越俎代庖，就連閣羅鳳都沒有異議。

“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再給你們答複。”

大欽若讚道。

“好！”

段葛全隻說了一句話，奠定了整個會議的基調。

……

一抹淡淡的魚肚白從東方升起，在陰雲密布，戰雲濃密的西南，這是知道太陽升起的唯一辦法。

曠野中，一片寂靜。

王衝盤坐在山巒的頂端，一動不動，四麵八方一股股的靈氣彙聚而來，沒入王衝的體內。這些靈氣彙入王衝的經脈之中，在體內一周周循環運轉，最後遇到一重無形的屏蔽，然後停留了下來。

“誒，還是差一點啊！”

王衝長長的歎息一聲，睜開眼來。

西南戰場已經達到非常激烈的地步，王衝現在感覺到，蒙舍聯軍那邊有一種衝動，一種隨時發動總攻趁勢的衝動。

在連續的試探和發動小規模的戰爭大敗虧輸之後，這也是他們自然而然，同時也必然會采取的辦法。因為數量，就是他們最大的優勢。

然而就是這種關係的時候，王衝的境界卻卡在真武境九重巔峰，遲遲沒能突破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