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大人，下令吧，我們願意做敢死隊！”

幾名援軍中的副都尉、校尉道。

按照之前定下的策略，隻有組成一隻敢死隊，瘋狂的拚殺，才能阻止烏斯藏人的攻勢。這是唯一的存活機會，不過做為犧牲，所有進入敢死隊的人必定凶多吉少，有去無回，這一定是毫無疑問的。

現在，所有人都在請攖進入敢死隊。

“等一等！”

徐世林目光看著遠處，還是沒有下令。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他哪裡願意把他們派出去。

“大人，遲則生變，快啊！”

一群副都尉、校尉焦慮道。

徐世林望著遠方，依然沒有說話。

“誒！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兄弟們，我們上！”

一群副都尉、校尉一跺腳，決定不再等待徐世林的命令，自行組建一隻敢死隊，在烏斯藏人發起衝鋒的時候，衝入對方中軍。

“等一等！”

“大人，即然你不願意，那就讓我們替你做決定吧！……”

“等一等！來的不是烏斯藏人的，是我們的人！”

徐世林突然道。

聲音一落，四周一片寂靜，針落可聞，一群人看著徐世林，所有人都怔住了。

我們的人？

這種時候哪裡還有我們的人？看對方煙塵滾滾，來勢洶洶，顯然人數不少，大唐現在哪裡還有這樣的援軍？

不過很快，眾人就發現自己判斷失誤了。

“快看那裡！是我們的旗！真的是我們的人！——”

突然不知道是誰大聲叫道，眾人循著那道鋼鐵洪流望過去，隻見滾滾的煙塵之上，一麵黑色的大唐戰旗從裡麵伸了出來，迎風飄揚。

“真是我們的人！真的是我們的人！”

距離越來越近，看清了煙塵裡的鐵騎，所有人一下子歡呼起來，原本緊張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

……

戰馬隆隆，王衝在前，李嗣業在左，老鷹在右，一群人向著遠處徐世林紮營的地方奔馳而去。

看到山上大軍戒備，壁壘森嚴的樣子，王衝心中忍不住讚了一聲，終於明白為什麼這波的六萬援軍對於這名徐都尉如此信服啊，也明白為什麼巴吞魯不先消滅他們，反而調過頭來先對付自己了。

不止是這裡山上人數更多，山上有五六千人，更應為這位徐都尉的排兵布陣能力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印象深刻。就憑他的山上的布陣，就是軋實無比，滴水無漏，就算是巴吞魯，恐怕也沒有多少可乘之機。

“這麼多的輜重，槍械，而且還挖了一條環山的護城河！這要是換了是我，恐怕也要三思而後行！”

王衝看著遠處，心中感慨不已。

那種沉重的，殺傷力巨大的車弩，他一路過來，也就是收了幾具而已。但是山巒上，一簇簇寒光閃爍，對準了自己一行人的方向，仔細數去，何止幾十，上百具？這樣的輜重器械被動防守的話，足以對任何鐵騎造成重創。

然而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就在那座山巒的底下，王衝還看到了一條五六丈快，二三丈深的巨大壕溝。

這條壕溝蜿蜒，幾乎包圍了整座山巒。

烏斯藏人幾乎是清一色的騎兵，那些殺傷力巨大的銘文車弩也就算了。但是那條挖出來的壕溝，就算最厲害的神駒也不可能一躍而過。更彆說，從王衝的位置還能看到那些壕溝裡伸出了密密麻麻，許許多多的槍尖。

這戰馬若是躍入其中，後果可想而知。

王衝是早就聽過那個徐都尉的名字，但是現在看起來，這位徐都尉隻怕是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厲害的多。

“確實是有老將之風！”

王衝看著山巒上那名黑臉的髭須都尉，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

軍伍之中有許多的老將，他們或許武功不夠高強，但是勝在經驗豐富，穩紮穩打，從不急於求進，但求一個穩字而已。毫無疑問，這個徐都尉就是軍中的這種穩重的老將。王衝身邊現在不缺那種有潛質的高手，最缺的，反而是這種領兵作戰，軋實無比，能夠輔佐自己的軍中老將。

這一刹，王衝也越發確定自己的絕定是對的了。

“放下吊橋！”

遠處，傳來一個洪鐘巨呂般的聲音，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一條參天大樹的樹乾並排著，轟隆隆倒了下來，連通了壕溝的兩端。王衝沒有猶豫，一夾馬腹，帶領數名親隨，蹄噠噠穿越中軍直奔山巔。

在山巔上，王衝終於見到了這位徐都尉。

很高大的個子，比王衝想像的還要魁梧的多，臉上一條條皺紋，滿是風霜的痕跡。不過，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是他站在那裡身軀挺拔的樣子，在這具身體裡似乎充斥著一股力量，一股厚重的挺直向上，如山巒般厚重，能讓人信賴，讓人可以依賴的力量，仿佛隻要這個人站在這裡，那麼不論多大的風霜，多大的暴風雨都能一起咬牙抗過去。

“公子是什麼人？”

徐世林同樣在打量王衝。看對方來勢洶洶的樣子，徐世林本來以為帶隊的怎麼也是一名軍中的名將、宿將、老將，隻是等到近處徐世林才發現，那件血跡斑斑的鎧甲下麵，居然是一張出乎意料的年輕臉龐。

隻是不過，儘管年輕，在對方身上，徐世林卻看到一種剛毅，勇猛，鎮定，從容，在這個年紀絕不會有的大將之風。看著這張年輕的臉龐，總會讓人不自覺的忽略掉他的年輕，而恍惚中把對方當成比自己更年長的存在。

王衝居高臨下，安坐馬上，沒有說話，隻是從腰上取出了一麵金黃色的令牌，高高的舉過頭頂。

“這是……宋王殿下！”

徐世林眯了下眼睛，看到金黃令牌上的莽龍，神色一變，立即躬下身來：

“不知公子是宋王殿下的人，有失遠迎，還請公子恕罪！”

“請公子恕罪！”

四周圍，眾部將也是神色一緊，紛紛屈下身來。

在軍伍一脈，不管天南地北，哪個派係，大唐宋王殿下都擁有舉重輕重的地位，深受軍伍中人的尊重。在朝堂之中，宋王殿下一直是堅持支持軍方的。這一點，大唐的諸位親王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宋王這種地步。

更何況，皇室親王，真龍血裔，其地位也不是在場諸人可以比擬的。

“公子是九公嫡孫，王氏後人，本名叫做王衝，上次節度使事件你們應該都知道他。”

突然，老鷹策馬上前，開口說道。

“嗡！”

一瞬間，所有人看向王衝的目光頓時截然不同了，就算徐世林也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兩眼，一臉的驚訝。

“原來王公子，失敬了！”

徐世林深深的行了一禮，聲音中透出難得尊敬。

和之前不同，之前的尊重完全是出於宋王的身份，眾人對王衝的尊敬也是完全是衝著宋王的。但是這一次卻完全不同，節度使事件鬨得沸沸揚揚，朝野內外，普天之下，以及軍伍之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

那一次，王衝以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也贏得了天下人的尊重。

即然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那位王衝，這一切就截然不同了。至少，有他執有宋王的令牌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王公子，失敬了。”

周圍諸將也紛紛行禮，神情也多了三分尊敬，氣氛和之前截然不同。

老鷹在一旁暗暗點了點頭。

王衝還是太年輕了，相對他要做的事情，這種年輕某種程度上會成為障礙。就算有宋王的令牌，眾人恐怕也是口服心不服，這也是他特意點出王衝身份的原因。

“不知道公子不遠千裡，特地到這裡來有什麼事？”

徐世林有些疑惑道。

“徐都尉，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奉宋王的命令，我特地來接管這支軍隊。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一概需要聽從我的命令！”

王衝安坐馬上，舉著手中的宋王令牌，一臉正色道。

“嗡！”

王衝聲音一落，四周圍眾人一下子愣住了。

“王公子，請恕我多言，如果公子想要領導我，憑公子的聲望，自然是沒有問題。隻是請恕在下冒昧多問一句，除了我們這些人，朝廷裡還有派來其它的援軍嗎？”

一名副校尉打量了一眼山下的數千人馬，小心翼翼道，目光之中隱隱透著一絲希冀。

而同樣的希冀，也出現在其他人的眼中。這個問題現在恰恰也是他們最關心的。

帝國西南現在已經是一塌糊塗，隻有派出新的援軍，才有可能改變這裡的現狀。眾人盤踞在這裡，這一直是他們最大的希望。

“沒有，隻有我們這些人！”

王衝瑤了搖頭，平靜道。

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有些事情提早說明，反而能夠免去很多的麻煩！雖然他也想說大量的援軍，但事實是，除了他們這些人，朝廷裡現在根本派不出人馬。至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是派不出什麼人馬了。

早明白眼下的處境，集思廣益，才有可能改變眼前的處境。

“啊！”

王衝聲音一落，眾人紛紛失聲，一個個眼中紛紛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就連徐世平也掩失落之意。

王衝等人來勢洶洶，而且拿了宋王的令牌，從京師遠道而來。眾人本來以為，朝廷這次派出了大量人馬，而王衝他們就是先頭部隊。但是誰也沒有想到，王衝居然說隻有他們這些人。

這就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