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房間裡，從王衝提起漢武大帝和公孫世家的時候，王亙便陷入了沉默。漢武大帝時的公孫世家，大秦始皇帝時代的蒙氏世家，這是所有文臣決定從政開始，就要學習到的知道。

王衝說的已經相當委婉。

真正的公孫世家和蒙氏世家，在巔峰的時侯，根本就不是王家可以比擬的。而公孫賀，蒙恬、蒙毅之流……，王亙雖然自認也是朝廷重臣，擁有參政議事的權利，對朝堂的形式也看得比較清楚，但是和這些真正聞名的千古名臣名將相比，還有不少的差距。

“衝兒，你想說什麼？”

沉默許久後，王亙終於開口道，語氣沉重不少。和剛才相比，王亙的態度明顯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王家家大業大，但還比不上漢武大帝時的公孫世家，更加比不上大秦始皇帝時的蒙氏世家。

王衝的話顯然在王亙心中發揮了一定的效果。雖然王亙還是很難相信聖皇會廢立大皇子，但是語氣已經不如剛才那麼肯定了。

“大皇子是嫡係正統，曆朝曆代，重臣們擁戴嫡長子這也是傳統。因為相對其他皇子，大皇子顯然更加名正言順，登基的希望也更大。衝兒，難道你想我們王家因為這種可能發生的皇儲更替而改變對大皇子的態度嗎?”

王亙沉聲道。

能說出這翻話對他已經相當不易了。要知道，王亙召王衝過來，本來是要讓他效忠大皇子的。

“我並不是說我們就不支持大皇子了。”

王衝認真道：

“大伯還記得魏晉南陽舊事嗎？”

嗡！

聽到王衝這句話，王亙的身軀明顯震動了一下，身軀微微仰起，很顯然，王衝這句話對他產生了觸動。

王氏一族，王嚴父子走的是武將的道路，王亙走的是文臣的道路。引經據點，那是文臣的事情。

王亙當然知道王衝說的南陽舊事是什麼。

正因為知道，所以王亙才徹底明白了這個王衝的打算。

“你是想說，想要效仿南陽諸葛嗎……”

王亙看著王衝道。

“嗯。”

王衝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個世界的曆史和自己所熟知的一樣，同樣有三國魏晉的故事。隻不過，時間跨度遠沒有那麼長，也沒有那麼的激烈輝煌，更沒有在這個世界留下那麼輝煌的篇章。

但是諸葛世家一分為三，三房分彆效忠三個不同的勢力，從而在亂世之中得以生存下來的事情卻同樣的發生了。

這是一種大世家生存下來，保全自己的策略。

“我明白了！”

王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但是衝兒，你真的明白南陽諸葛世家這麼做意味著什麼嗎？”

“嗯。”

王衝點了點頭：

“現在倒也還遠沒有到需要我們那麼做的地步。侄兒隻是覺得，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或許未來，我們王家全部倒向大皇子也未可知，隻是孩兒覺得，現在還遠沒有到需要選邊站的時候。”

這翻話王衝說的相當認真，每一個字都咬的特彆清楚。

“衝兒，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

王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趟說客他已經徹底的失敗了。雖然內心有些失望，但是王衝所說的也並非沒有道理。

兩個人都是在為家族考慮，王亙想要招攬王衝，讓他和自己一起效忠大皇子是如此。

王衝拒絕他也是如此。

選擇的道路雖然不同，但目的是一樣的。

從這一方麵來說，王亙內心其實是為王衝暗感到高興的。至少，王衝已經懂得為家族考慮了。

“……你已經長大了，大伯為你感到高興。”

王亙心中複雜,感慨不已：

“這件事情就按照你說的辦吧。大皇子那邊我知道該怎麼回覆他了。”

王氏一族，自己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王衝的父親也是年歲不小。王家的第二代到自己為止，基本上已經達到頂峰了。

接下來，就輪到王衝、王離、王孛、王符他們這一代。王家的第三代人應該要成長起來了。

不論王衝的決定是對是錯，抑或者日後證明錯過了一個重要的機遇，王亙都願意支持王衝的這個決定。

這是王家的下一代人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和經曆的成長。

王衝來的時候，心中是躊躇滿誌，想著要說服大伯，但是走的時候，心中卻是對大伯充滿了尊敬。

自己拒絕大伯，大皇子那邊的態度也就可想而知。至少，很長一段時間，大伯恐怕會受到冷遇，而且大皇子也會因此對他生隙。

大伯明明知道這一點，但還是選擇了支持自己。

這才是王衝心中為之感動的。

“大伯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登上馬車，王衝迅速的離開了大伯父家，往昆吾訓練營的方向趕去。在那裡，王衝的止戈院都快要爆炸了。

第二天出現在止戈院周圍，想要加入王衝麾下的學生比第一天還要多。

經過之前的發酵和準備，王衝的止戈院現在成為了龍威、神威、昆吾三大訓練營中，最受矚目的存在。

終於到了結果的時候。

……

一縷意識仿佛飄絮一般在黑暗中延伸，飄動，向著無儘的深度和廣度蔓延。在這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沒有溫度，隻有無儘的虛無……

這是一個未知的空間，一個屬於規則的世界。

“找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如同一道雷霆在天空掠過，整個空間突然沸騰起來。

而就在那縷飄絮般的意識末端，突然出現了一點零星的亮光，那亮光裡隱隱浮現一團細小，卻蘊含著無窮力量的陰影。

乍一看去，那團陰影就如同一張微縮的書頁一般。

這就是一段細小的規則之力片段。

但在武道的世界，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規則之書”。

意識感知到這些“規則之書”並且捕捉，將它們與意識相融合，這就叫做“感悟”。

“嗡！”

王衝的蔓延出去的意識如同一個勾子一般，瞬間勾住這團“力量之書”，然後迅速的縮回了腦海之中。

黑暗褪去，光明複現。

王衝眼睛一睜，終於睜開眼來。出現眼前的是一片打磨的精致，鏤著花鳥圖案的紫檀地板，一張古樸但雅致的桌子，還有一壺還溫熱的冒著熱氣的紫砂壺茶。

“又進步了一點!”

王衝吐出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從大伯那裡回來，王衝整個摒棄了外部的世界，朝堂，諸皇子全部被他撩在腦後，王衝整個人的生活圈子就是止戈院，訓練營。

王衝的全部心神也放到了提升自己的實力上。

從元氣九階巔峰到真武一重是一道檻。

這一步對於元氣的要求不高，但對於規則之力的要求卻極其苛刻，達到了一個極其驚人的地步。

王衝最開始修習漣漪光環的時候，每天還是能夠感知，並且吸收到大量的“規則之書”。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能吸收到的“規則之書”就越少。

今天王衝也隻捕捉到了二十四段規則之力片段而已，相比起最開始動不動就幾百數千的量，簡直少的可憐。

不過王衝一直都沒有放棄。

基礎能力決定上層建築，在最初的階段，規則之力感悟的越多，身體吸收的規則之力越多，未來的成就就會越高。

——這是一個武道修練中的小竅門，經常容易被很多人忽略，但卻擁有巨大的作用。

所以，即便早就達到了衝擊真武境的要求，即便現在每天隻能吸收那麼二十幾個那麼少的規則片刻，王衝一直都沒有放棄在這方麵的積累。

厚積而薄發！

這就是王衝現在正在做的事。

到現在，經過數月的累積王衝已經感覺差不多了。

“或許現在應該找趙教官要那件東西了。”

王衝心中暗暗道。

從元氣九階到真武一重，除了需要對規則擁有一定的感悟，同時還需要相應的光環類功法，將這種規則之力凝聚在一起，然後發揮出來。

而在這座訓練營裡，除了未來聞名天下的百名將星之外，還有一門王衝最想得到的戰爭光環，就在王衝的頂頭上司趙千秋趙教官那裡。

這門戰爭光環，上輩子完全就是湮沒了，訓練營裡包括蘇寒山在內，居然沒有一個人學習到那門光環功法。

而趙千秋也不知道為什麼，始終沒有把那門絕學傳授出去。

王衝不知道這裡麵有著什麼樣的秘密，和原由，但是王衝知道的是，在戰爭類的光環之中，在可以施加、作用於整個軍團的光環，這座訓練營裡珍藏的，絕對最強的戰爭光環之一。

每次想到趙千秋空放著這樣的絕學，卻從來沒有傳出去，王衝就覺得萬分可惜。

不過王衝也不急。

從地板上起來，王衝走到紫檀桌前，提起紫砂茶壺，給自己泡了一杯茶，不疾不徐的品著，慢慢體味著唇齒間的清香，神情極為的愜意。

人生不止有力量和練功，按照另一個世界流行的說法，還應該有詩和遠方。

品味生活，體味生活，活在當下，這才是王衝重生之後的感悟。未來的事情故然重要，但珍惜現在卻更加的重要。

轟隆！

放下茶杯，推開二樓的房門，一陣鼎沸的人聲洶湧著，轟鳴而入，出現在王衝眼前的，是和幾個月前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