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張壽之在土木工程上浸淫了半輩子,在工部,他是資曆最老的官吏。所有和土木有關的東西他都了如指掌。
但是張壽之還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嗬嗬,前輩一直想要做研究的,不就是那種最強的磚牆粘合劑嗎?這張單子就是這種配方,說不定能對前輩有所啟發。”
王衝說著,把一張事先準備好的單方遞了過去。
這是這個世界的第一份“水泥”方子。
這已經不是王衝第一次做出這種事情了。但是每一次都有種說不出的說不出的感覺。
武道的世界,什麼都好,就是後勤交通很不方便。雖然飛鴿往來,幾天就可以到達。
但是如果是馬車往來,往往需要一個月以上,甚至更長的時間。
章仇兼瓊這樣的人物,緊趕慢趕,從劍閣趕到京師也花了二十多天的時間!
國與國之間的交場,有的時候,比拚的不止是雙方的軍力,還有相當一部分是雙方的後勤。
王衝自己做過兵馬大元帥,對這一點再清楚不過了。
最簡單的,戰爭中,運兵速度最快,援軍來得更早的一方,更容易獲得戰爭的勝利。
在局部的戰爭中,這關係到的隻是一場戰役的勝負。
但是在大國級彆的戰爭中,這就關係到一個國家的興衰和權利的更迭。
不過在這個時代,除了王衝,基本還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塊。
在王衝的計劃中,“水泥”是極其重要的一環。
雖然看似來自另外一個世界,但和雜交水稻一樣,這其實並不是什麼非常高深的技術,隻是一直都沒有人鑽研到這種高度而已。
王衝給張壽之的,就是一塊基礎的水泥配方。至於具體該怎麼做,怎麼去生產,這些就要張壽之自己去做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
張壽之開始還是漫不經心,但是就著房間裡昏暗的燈火,張壽之托起手中的單子,隻是稍微瞄了一眼,張壽之立即就變了臉色。
他一輩子在鑽研磚石的粘劑,王衝給他的東西,一看就是非常厲害的東西。這東西甚至比他最後研究出來的東西,還要厲害的多。
張壽之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就打翻了。
就著昏暗的燈光,張壽之拿著手中的單子,看了很久很久。王衝也沒有打擾,就在一旁默默的看著。
“怎麼樣?”
王衝在一旁道。
張壽之沒有說法,手中握著那張單方,眉頭蹙起,似乎還在猶豫,拿不定注意。
王衝怔了怔,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慢慢的走上前去,在張壽之耳邊附耳低語,隻說了一句話:
“如果張老答應我,我也可以答應張老,幫忙對付徐將作!”
這句話成為了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我答應你!隻要你能夠幫忙把徐西子那個混蛋弄下來!”
張壽之狠狠的點頭道,眼神中射出深深的仇恨。
當年,如果不是徐西子那個混蛋陷害他,在他研製的粘合劑裡動手腳,導致宮中的宮殿出現裂縫,牆壁倒塌一截,他又如何會被驅出工部,流露到現在這種地步。
殺人不過頭點地,張壽之也不要他死。隻要他離開工部就可以了。
“公子,你沒有騙我吧?我知道你來頭很大,但是徐西子現在是宮中的將作。想要把他弄下去,可並不容易。王家難道有這種能力嗎?”
張壽之想起了什麼,沉聲道。
“嗬嗬,這你就不必管了。不容易,又不是辦不到。你放心等消息就是了。”
王衝擺了擺手,一臉雲淡風輕。
要想罷免一個宮中的將作可並不容易,就算是王氏一族也沒有這種能力。再厲害的世家大族,也不可能把手伸到皇宮裡去。
不過王衝根本用不著這麼麻煩。
隻要跟宮中的太真妃打個招呼,換個負責建造宮殿的將作,根本輕而易舉。
成功說服了張壽之幫助自己負責劍南的城池基地,王衝很快的離開了這間偏僻、破舊、潮汐的老舊府第。
外麵天色已暗。
一陣微風吹過,王衝心中思緒翩翩,也隨之此起彼伏。
建造城池不是小事,特彆是王衝要的,還是一座能夠容納十八萬將士,供提充足的糧食,並且能夠在關健時刻,防禦對手攻擊的城池。
這座城池必須要很大很大,而且特彆的牢固,包括了各種防禦工事,以及飲水、飲食,馬糧……
所有這些都不是小事。就算一百兩萬黃金,恐怕也遠遠不夠。
不過,即便花費如此之巨,王衝也毫不在乎。
王衝隻是感覺自己能夠提供的幫助實在是太少了。現在的自己,還遠沒有到那種一言九鼎,舉足輕重,笑談間輕易決定帝國的方針政策的地步。
以王衝現在的能力,帝國西南,獅子山上的那座城池,已經是他的最大努力了。
“……一旦開始建造城池,我身上的那些錢恐怕就遠遠不夠了。必須要賺到更多的錢才行。看來,得想辦法提前推動那件事了。”
王衝慢慢的抬起頭,心中思緒連翩,目光緩緩望進了漆黑的夜空深處。
“嘩啦啦!”
片刻之後,一隻鴿子振翅飛起,掠過層層虛空,飛向了京城張家的宅第。而鴿子飛向京城張家的同時,三十多錠的海德拉巴礦石也送往了京城張家。
而隨著這些海德拉巴礦石的出現,京師中的烏茲鋼武器數量也多出了三十多把,而所有的這些武器,全部都湧向宮中。
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策!
王衝並不是拘泥不化的人。
……
朝日初升,萬道金霞從雲層落下,灑在巍然的大唐皇宮之中,一座座宮牆在晨曦中散發光芒,如同人間聖地一般。
此時此刻,一道人影穿著朝服,正穿行金黃色的宮牆之間踽踽獨行。他低垂著頭顱,一幅滿是心思的樣子。
儘管身邊沒有一個陪伴的人,不過那人行走舉止之間卻流露出一股很強的威勢。而腰上一條垂下來的二指寬的紫色垂吊令牌,更是顯露了此人非凡的身份。
在宮廷之內,但凡腰上掛著這種紫色垂吊的令牌的,大都身份非凡,在宮廷內擁有特殊。
因為所有這種紫色吊牌,不是朝廷發的,而是當今聖皇所發。
“再過不久就是一年一度聖皇檢閱的時候了,希望今年能夠讓陛下滿意才好啊!”
李清有皺著眉頭,心事重重。
他是正三品的軍務大臣,不過和朝廷裡的官員不一樣,李清有不用上早晨,也不參與軍國大事。
他隻要負責宮中的禁軍就可以了,而且是直接向聖皇負責。
腰間那枚美侖美奐,透著華貴氣息的令牌,就是李清有身份的證明。身為宮廷的軍務官,或者說是陛下的軍務官,李清有的權力很大,甚至比朝中某些負責軍需的官員權利還要大。
至少,李清有可以調動的財力就遠遠超出想像。
不過這讓李清有一點感覺不到快樂,反而感到強大的壓力。
做為禁軍的軍務官,李清有需要同時滿足十幾萬禁軍的需求。最重要的是,李清有滿足陛下的要求,讓聖皇滿意。
隻不過,兵工坊的武器和幾大鑄劍世家鑄造的武器質量卻完全不能讓人滿意。
兵工坊的武器質量參差不齊,而幾大鑄劍世家的寶刀寶劍產量太低,每年武器的損耗幾乎和購買量一個樣了。
憑借這樣的表現,是很難讓陛下滿意的。
做為宮廷直接向陛下負責的軍務官,他的表現幾乎沒有什麼可圈可點,能夠讓陛下留下很深印象的。
“哎,再這樣下去。即便陛下不說,我這個軍務官也很難當下去了。”
李清有心中暗暗道。
“哈哈哈……”
正是心情煩悶的時候,旁邊的院牆,突然傳來一陣哈哈大笑聲,伴隨著劇烈的打鬥聲。
宮中武風較盛,禁軍之間彼此切磋,那是再正常不過了。李清有每天從這裡經過,對這種聲音再熟悉不過。
不過今天卻有些不太一樣。
往常激烈的打鬥可以持續很久,不過今天很快就結束了。不止是如此,今天打鬥的聲音似乎也不太一樣。
似乎並不是尋常兵刃的聲音。
幾乎是下意識的時候,李清有駐足停步。
“再來!”
正在疑惑的時候,宮牆內,突然再次再來那個人的聲音,似乎有些不太服氣。
“哈哈哈,來就來!就算再來一百次你也輸定了!”
另一個爽朗的聲音道。
接著是一陣兵器交擊的聲音。罕見的,李清有並沒有離開,而是就在宮牆外諦聽。
在這宮廷裡,一切都是有規矩的。像這樣的事情,太不尋常了,是很難遇到。李清有心突然產生了一些興趣。
鏗!
這一次戰鬥結束的比上次還人快。鏗!一聲兵器折斷的聲音傳來,因為用力過猛,一截劍尖高高飛起,掠過城牆,鏗的一聲落在李清有身前不遠處,插入了宮廷的堅實的紅色地磚之中。
“這是!”
就在劍尖墜落的那一刻,李清有眼尖,一眼認了出來,心中呼噔猛的跳了下來。
“這不是京城魯家的鑄造的名刀嗎?”
李清有捋起袖子,陡的蹲了下來,伸出兩根鐵鉗般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從地上輕輕一夾,夾出了那枚劍尖來。
沒錯,是京城魯家的名劍!
上麵有京城魯家的花紋烙印,絕對錯不了。做為宮廷的軍務官,每天和這些東西打交道,對這些他再熟悉不過了。
京城魯家是京城新興的家族,在幾大鑄劍世家裡是最年輕的。但或許正因為如此,在幾大鑄劍世家裡,品相、規格、質量反而是相對最好的。
而且由於魯家的產量更高,所以在禁軍裡用得人很多。
魯家的名劍居然讓人砍斷了,這實在是讓人意外,但更讓讓李清有驚愕的是那截斷劍的斷口,居然像鏡子一樣光滑。
“這是什麼武器居然會鋒利到這種地步!”
李清有眼中難掩震驚。魯家的名劍雖然不是最厲害的,但絕對是超一流之列,要想像將它斬斷絕不容易。
而要想它的缺口斬成這個樣子,那把劍必須得鋒利到了極點。
但是李清有主管禁軍軍械軍備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過什麼武器能鋒利到這種地步。
“原來他們是因為刀劍被砍斷所以才結束戰鬥。”
一道靈光劃過腦海,李清有突然明白了什麼。隻是對於那把砍斷魯家名劍的武器,李清有卻更加好奇了。
“哈哈哈,好劍,果然是好劍!周烈,你還要再來一次嗎?”
隻聽宮牆內那爽朗的聲音愛不釋手道。
“不來了,不來了。黃裳,不就仗著買了一柄烏茲鋼劍嗎?有什麼了不起,有本事你就不用烏茲鋼劍,和老子單打獨鬥!”
那輸了的禁軍道,最後一句聽得宮牆外的李清有心中陡然一震。
烏茲鋼,那居然就是烏茲鋼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