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皓,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我的身份比較敏感,暫時不方便出麵!你就先幫我頂著。”
王衝一邊喝著茶,一邊撇開話題道。
“知道!你是擔心姚風對吧,放心,這裡的事情交給我,絕對沒問題。”
魏皓拍拍胸脯道。
雖然對王衝的賣劍計劃還持保留意見,但是說起其他方麵,魏皓是當仁不讓的。兄弟是乾什麼的?兄弟就是這個時候來幫忙的。
姚家雖然權勢濤天,但魏家也不是什麼吃素的。一個堂堂國公,也用不著對姚家太過忌憚。
“可不止是姚風……”
王衝笑了笑,他做下的事情何止是廣鶴樓那事。姚廣異要是知道是自己壞了他的事,恐怕皮都得扒掉自己的。
王衝借助魏皓家的青鳳樓來賣劍,也是不想在計劃成功之前太引人耳目。否則的話,姚家來給他添添堵,警告警告那些來看劍,還是足夠他煩了。
“不說這些了,來,喝茶!”
王衝給魏皓滿了一杯,一邊喝著茶,一邊眼睛瞟著欄杆外。
第一天賣劍,吸引的人群並不是很多。僅憑這點人是做不了什麼大事的。
不過好在,王衝也沒指望第一天就能把劍成功賣出,所以也並不著急。
“有人來了!”
突然,魏皓開口道。
王衝心中一動,抬起頭來,目光眺過憑欄,順著魏皓的目光看過去,隻見遠處人群騷動,一大群人浩浩蕩蕩,正從街道的另一頭,往青鳳樓的方向走來。
這些人分成三股,明顯是屬於三個不同的勢力。但彼此又並不分開,顯然都是“同道”。
“不好,是京城程家、黃家和魯家的人。這些人恐怕是來踩場子的!”
魏皓出身富貴,府裡出入的都是名流,再加上魏家也有打鐵的鋪子,因此那這三大鑄劍世家的人一出現,他立即就認了出來,一時間禁不住眉頭狂跳,心中大為不安。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對方那氣勢,魏皓可不認為人家是來買劍的。
“怕什麼?”
王衝看了一眼,放下茶杯,淡淡道:
“京城有京城的規規,就算是鑄劍世家的人也不敢亂來。——這些人肯定以為我們是外地的世家、豪門,跑到京城來銷售武器,撈過界了!不過,我們本來就是京城的,這條規矩對我們不管用,你怕什麼?”
“啊!還有這個。”
魏皓一臉驚訝。他對這種東西完全是一知半解,不知道裡麵還有這樣的道道。
“你確定嗎?”
“嗯。”
王衝點了點頭。上一世活了一輩子,什麼都見識過,什麼都經曆過。雖然外表隻有十五歲的年紀,但他知道的東西比魏皓多多了。
而且,上一世動蕩的時候,他接觸過一個鑄劍老人,因此對這裡麵的規矩知道的清清楚楚。
“這可不妙了,他們肯定是誤會了。我得趕緊去跟他們解釋一下?”
魏皓焦急了。
“不用了,我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
王衝一隻手扣著茶蠱蓋子,淡淡道。
“啊?”
魏皓呆住了,看著王衝,腦海裡完全反應不過來。
也就在魏皓發呆的那麼一會兒,程、黃、魯京城三大家的人就已經到了青鳳樓的門下。一群人仰著頭,看著樓門上懸著的黑布包裹的劍。
“哼!賣劍的呢,也不來個人嗎?”
一名身寬體胖,看起來很是蠻橫的漢子斜著眼,雙手環抱,瞟一會兒樓門,盯一會兒門內,說話帶剌,一副“我就是來挑事”的樣子。
“這位爺,您要買劍嗎?”
青鳳樓內,早有一個黑衣的年輕小廝低頭腰貓奔了出去。
“這是你的劍?”
那名身寬體胖的漢子斜著眼道。在他說話的時候,所有程家、黃家、魯家的人全部都看著。
漢子叫黃蛟,是京城黃家的人。京城裡的世家有打鐵的,有賣劍,自然就有負責對外挑事,砸場子的,而這個黃蛟就是其中最出名的。
京城富庶,是天子腳下,經常會有不按規矩的人跑到京城來賣劍搶生意。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為了讓人懂規矩,也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所以黃、程、魯這些世家裡自然就有一些像黃蛟這樣的角色。
“不是,這是我家主人的!”
“哦,聽說你們家的劍六百兩一把,還是黃金?”
黃蛟抱著手臂,說話的時候滿臉的譏笑。在京城黃、程、魯三大鑄劍世家麵前賣劍,簡直是班門弄斧。
“是!”
小廝低著頭,依然陪笑。
“把你們的劍拿下來,讓我看一看!”
黃蛟毫不客氣道,神情依舊滿是譏諷:
“要是看得滿意,說不定大爺我就買了!”
周圍黃、程、魯三家都是跟著一臉譏諷的看著。這是京城裡的世家對付外地勢力常用的手法,借著買武器的借口看刀看劍,到時候再用力一刀砸下去,在人家的刀劍上砸出一個缺口,砍出一個豁子,甚至直接劈成兩爿,到時候那麼多人看著,自然是丟人現象。
這就是砸場子!
在刀劍的製造方麵,還很少有很超過京城黃、程、魯、張等幾家的!
“對不起,我們的劍隻能買,不能看,也不能摸!”
小廝躬著腰,依然帶著笑臉。
“什麼,不能看?連摸都不能?”
“嗯!”
一瞬間,黃蛟,包括黃、程、魯三家全部的人在內,所有人都愣住了。六百兩黃金一把劍,這可不是白銀,更不是銅錢,居然連摸都不能摸一下,這種事情簡直前所未有聞!
三大世家來的時候,可壓根沒想到。
“不能看,連摸都不能摸一下?”
黃蛟再次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京城裡賣劍,無不是想儘辦法讓眾人看儘,極儘所能在眾人麵前誇耀。
這家倒好,賣這麼貴的劍,居然連碰都不能碰一下。
“不能。”
小廝的聲音一如繼往的平靜。
“你家主人是誰?把你家主人叫出來!我倒要看看,倒底什麼劍,居然碰都不讓人碰一下。”
黃蛟惱怒道。
“不知道!”小廝的聲音硬的就像塊石頭。
“不知道?什麼意思?”
黃蛟怔住了,怒笑道:
“是不知道你家主人在哪裡,還是不知道你家主人是誰?”
“不知道我家主人是誰。”
小廝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預料。不止黃蛟,所有人都愣住。
“放狗屁!哪有不知道自家主人是誰的!”
黃蛟勃然大怒:
“好!不想說老子就不問。那我問你,你們家的劍有什麼好處?憑什麼敢標六百兩黃金的價格?”
“不知道!”
“鋼材呢?是用哪裡的礦石做的,你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
“那有多鋒利呢?能砍入幾毫呢?”
“不知道!”
……
小廝的回答一如既往,聲音沒有絲毫的變化,似乎永遠都隻會說那三個字“不知道”。這是王衝的意思,除了六百兩黃金一兩外和不能看不能碰這兩句話外,其他一概不用回答。
“不知道,不知道……,除了不知道,你還知道什麼?”
黃蛟都被這小廝快氣瘋了,怒笑道:
“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那個瓷器活!賣刀劍的,哪有不讓人看的?不能看,不能摸,真當你是公侯府的千金嗎?——嘩眾取寵!”
哄!
聽到黃蛟的話,和幾大鑄劍世家的人怔了怔,隨即哄堂大笑起來。就連外麵圍觀的人群也跟著哄笑起來。
“我說什麼來著,這就是一嘩眾取寵的小醜。我說的沒錯吧。”
黃蛟一手指著小廝,對著眾人哈哈大笑,眼神中滿是輕視。
“來之前,我還擔心京城裡是不是來了什麼砸場子的厲害家夥!現在一看,我們恐怕是杞人憂天,操心過慮了。黃蛟雖然說的難聽,但這件事情他並沒有說錯,這一家就是在嘩眾取寵!”
一名程家的人不停的搖頭,眼神不再如之前那般充滿敵意,眼神充滿了不屑。幾大鑄劍世家是絕對不會使用這種方法,故弄玄虛的。
京城程家隻要打上自己的名號,那就是招牌,用不著這麼裝神弄鬼的。很顯然,這家沒什麼“真本事”!
另外幾家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也是一樣,真正有本事的,是不怕彆人看自己的刀劍的。不但不怕,還巴不得彆人多看,多摸,多見識自己的刀劍厲害。
像這家這樣的,還真是沒有。
在眾人看來,就像黃蛟說的,這一家就是在嘩眾取寵。這樣的刀劍,賣得出去才怪。
“青鳳樓是吃酒的地方,居然跑來這裡賣劍。而且價格也標得這麼高,看起來,這完全是門外漢啊!我們之前高看他了!”
魯家的人也是一臉輕視。
青鳳樓雕梁畫棟,裝飾堂皇,極上檔次,在京城裡絕對是最頂級的幾家酒樓之一。在這裡消費的人非富即貴,大部分都很有來頭。
對方在這種地方賣六百兩黃金一把的劍,幾家一開始還真以為來了什麼厲害的對頭,跑到這裡砸場子。
不過現在看來……想多了!
眾人一發現“真相”,策略就完全不同了。
“散了吧,散了吧,這家什麼都不知道,嘩眾取寵而已!都散了吧!”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王八旦,亂壞規矩!浪費我們時間!”
“青鳳樓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黃、程、魯三家的人自感沒趣,罵罵咧咧著四散走開,一邊走,一邊開始不耐煩的驅趕青鳳樓前其他湊熱鬨圍觀的路人。
“這些混蛋!”
魏皓在樓上聽得分明,氣得一拍桌子,怒站起來:
“在京城賣把劍而已,關他們什麼事。嘴巴裡不乾不淨的,真以為黃、程、魯幾家頂了天去了。我就不信,還收拾不了他們!”
魏皓從小和王衝一起長大,穿一條開襠褲的交情,唯一的,也是最珍視的就是這個好朋友了。
被人當著自己的麵罵自己的哥們,這讓魏皓心裡一百個的不舒服,簡直是怒火騰騰。京城程家、黃家、魯家的招牌響亮,但是對魏皓沒用。
魏國公府出身的公子又哪裡會把這種鑄劍的世家放在眼裡。
“等一等!”
一隻手從旁邊伸出拉住了魏皓,王衝神情淡定,遠不像魏皓那麼激動:
“一點小事而已,何必動怒?由他們去吧,反正他們也要散了。”
王衝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嚼著茶葉。這是他在穿越前的一個習慣,喝完茶水以後,嚼吃茶葉。
到了這個時空,王衝也保留了下來,權當是對以前生活的懷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