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女兒身,但自家這位堂姐“巾幗不讓須眉”,武道上生猛的一塌糊塗。王衝在她手中從來走不過三招。
打那是打不過了,那就隻能是逃了,偏偏自家這位堂姐長袖善舞,交遊遍天下。她的閨蜜多不勝數,遍布整個京城。
王衝跑哪裡,都逃不過她那些閨蜜的耳目。關鍵,王衝還不知道一路上經過,哪個站在路邊買脂粉的女子就是他的閨蜜。
最糟糕的是,自己這位堂姐特彆喜歡管閒事,尤其是喜歡管自己的閒事。按照她的說法,她一直想要家裡有個弟弟,可惜,大伯、大伯母那邊不如她的願。
所以,堂姐就喜歡把自己當成他的弟弟,反正都是姓王,一個爺爺生的。而且,她還不喜歡自己叫她堂姐,而是要叫她“二姐”,就好像兩個人是一個母親生的一樣。
王衝每次見她都頭大。
王衝跟著那群損友叛逆的時候,沒少被她堵過。一路上拎猴子一樣拎起來,什麼臉都丟光了。
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又是自己至親的堂姐,王衝也隻能乖乖服軟。
“怎麼?沒有事情,就不能找你?”
王朱顏聞聲抬起頭來,眼神很是不善。王衝看到這威脅的目光,心裡咯噔一跳,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哪有的事!”
心中卻篤定,自家這位二姐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在大理寺外攔截自己,肯定必定是有什麼事找自己。
王朱顏這才滿點的收回了目光,依舊低頭繼續修著她的指甲,一言不發。自家這位堂姐不說話,王衝便也不敢貿然搭話,乖乖坐在那裡,等著她自己提起。
“最近兩天,聽說你出息了啊,跑到廣鶴樓把姚家的姚風給修理了一頓!”
王朱顏一邊修著指甲,一邊語帶譏諷道。
王衝這邊還沒回答,旁邊一束目光看過來,卻是旁邊的紅衣女子聽到這句話,一臉驚奇的看著王衝,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樣。
“二姐哪裡話。那姚風在我大哥、二哥手裡吃了虧,又打不過他們,就利用馬周一個小混混來對付我。我也是氣憤不過,所以才闖去廣鶴樓找他,發生了一點點小小衝突而已,算不上多大的事。”
王衝硬著頭發道。
他心中也是陣陣發麻,就知道昨天的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雖然打架的是他們兩個後輩,但牽扯進的卻是姚、王兩家。
更彆說姚家上麵那位老頭子居然借題發揮,居把這件事情捅到皇宮內庭,告到天子那裡去了。
在大唐帝國,姚、王兩家都是參天的大樹,門生、故舊遍天下。
這件事情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世家、門閥、大族,引來了多少關注,在朝堂裡早就引起軒然大波了。
要不是這樣,大伯父也不會昨天氣得跑到自己家登門問罪了!
但王衝知道,這還僅僅還是開始。
這不,堂姐王朱顏就已經親自過來攔截自己,問“口供”了。但王衝知道,這一切還僅僅隻是毛毛雨,接下來,找自己的人隻會更多。
“哼!小小的衝突?你倒是會說啊!”
王朱顏抬頭看了王衝一眼,冷笑一聲:
“那姚風被你打得鼻青臉腫,姚家的老爺子把我們家都告到聖皇那裡去了,你還說是小小的衝突嗎?這是小小的衝突嗎?”
“二姐,這真是冤枉啊!”
王衝叫起了撞天屈:
“你想想,那姚風多大,我多大。我那點三腳貓功夫,還能把他揍了?這不是笑話嗎?真要有這本事,我還能被二姐你一隻手揪著,提進馬車裡不成?”
一旁的紅衣女子點了點頭,她在旁邊也看得出來,王衝的武功確實不是很高明。彆說姚風,恐怕姚府的護衛都比他強得多。
“……再說了,姚廣異在那裡,那裡到處都是他們的護衛。該怎麼說,說黑說白,往好裡說,往壞裡說,還不是由著他們?”
王衝接著道,一臉的委屈:
“依我看,所有人都知道姚家的人老謀深算。他們恐怕早就知道我要過去,故意等在那裡陷害我。我也就是氣憤不過,闖進去,掀了姚風的桌子而已。說什麼把痛捧了一頓,這不是信口雌黃嗎?”
“真的?”
王朱顏終於抬起頭來,盯著王衝,顯然是信了幾分。
“當然是真的。二姐,彆人不知道我幾斤幾兩。你還能不知道嗎?我也就是每天拎拎鳥籠子,鬥鬥狗,哪來的閒功夫練功,又怎麼可能是姚風那種武道天才的對手?”
王衝道。這句話倒也不算錯,因為出手的基本是王家小妹,王衝根本沒出什麼手。
“算你說得有幾分理,那姚風在京裡同輩之中向來是年輕翹楚。就憑你乾的那些事,以你的那點能耐,還真不可能對付得了姚風。”
王朱顏思忖著,終於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他的說法:
“好了!我這一關算是你過了!——上次你給我的這把指甲挫倒是不錯,還挺好用的。其他還有什麼好東西沒?”
王衝望著王朱顏手裡,自己上次討好她給她弄的指甲銼,心裡翻了個白眼。自家這堂姐,真當他是機器貓的兜,掏不完,用不光啊?
這指甲銼才多久的事,也太得隴望蜀了吧?
“什麼?等一等!朱顏,你說手裡這京城裡獨一無二的指甲銼是堂弟發明的?”
王衝這裡還沒說話,旁邊,那名坐在王朱顏旁邊的紅衣女子立即忍不住了,一臉驚奇的目光,不停的打量著王衝。
“是啊!怎麼?你這小蹄子想要老牛吃嫩草,看上我這小弟了?”
王朱顏滿臉揄揶道。
“臭丫頭,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姐姐我哪裡老了!”
紅衣女子笑罵道,自己說著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
“少來!我還不知道你,一路上淨盯著我手裡的指甲銼,眼饞了吧?算了,便宜你這小蹄子,——拿去吧!”
王朱顏翻了個白眼,蔥指一拋,將手裡小小的指甲銼朝紅衣女子拋了過去。
“格格,謝朱顏姐賞!”
後者嘻嘻哈哈,也不在意,玉手一抄,搶在手裡,如獲至寶。
王朱顏手裡的東西,即不是絕世寶劍,更不能增長武功,對於男人來說根本不值一錢,但她們幾個姐妹可是一直眼饞的緊,沒想到,最後還是白白便宜了自己。
紅衣女子想到這裡,便喜笑顏開,緊緊把那小巧的指甲銼收進懷裡。
“即然知道姐姐我已經賞賜,還不給我滾下車?難道還想讓我把這小堂弟也一起賞賜給你呀?”
王朱顏沒好氣道。
“那敢情好啊!姐姐我求之不得!”
紅衣女子笑嘻嘻的說著,嫵媚的在王衝臉上瞥了一眼,但還是打開車門,款款的從馬車裡走出。
——她的地方已經到了,王朱顏隻是捎她一程而已。
“二姐,那女人是誰啊?”
王衝掃了一眼紅衣女子離開的方向,心中大感吃不消。自家二姐交的那些閨蜜那是一個比一個火辣,一個比一個前衛。
那紅衣女子臨走的時候,眼睛還依依不舍,熱切的簡直好像恨不得從他身上挖兩塊肉下來一樣。
“越國公的女兒,怎麼,你想她的主意啊?”
王朱顏譏笑道。
“哪能啊!……嘿嘿,二姐,剛剛那出戲我演的還不錯吧!”
王衝笑嘻嘻道。
王朱顏突然不說話,盯著王衝看了幾秒,神色一冷,突然砰的一聲關上馬車上,然後一把揪住王衝的耳朵。
整個人和之前比,仿佛突然換了一個人。
“臭小子!知不知道你惹出多大的禍事?”
“不要告訴我說,你是偶然出現在那個廣鶴樓。也不要跟我說你和姚風是因為馬周的事情。我不想聽這一套。如果讓我知道你是因為胡鬨,替家裡惹下這麼大的禍事,我就先打斷你的腿!”
王朱顏盯著王衝,神色冰冷無比,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王衝認識她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她這麼嚴肅、生氣。
車廂門裡,裡麵除了兩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
王衝遲疑了片刻,沒有再隱瞞。
“二姐,你信我嗎?”
王衝坐直了身軀,一臉認真的神色。
“我要是不信你,就不會帶越國公的女兒來給你做證,替你向外麵傳話,擦屁股了。”
王朱顏冷著臉道,神色依舊沒有絲毫好轉。
“好!我說!廣鶴樓,我是故意混進去的!姚風也是我讓小妹故意揍他的!甚至姚廣異和我父親的那場會麵,也是我故意破壞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經心設計的。”
王衝正色道。
“為什麼?”
王朱顏一臉的疑惑,她真的想不通為什麼王衝要這麼做。
“姚家對我們王家心懷不軌,我不能讓他們得逞!這件事,我沒法細說,但過段時間你們就明白了。”
王衝認真道。
“什麼!!”
王朱顏臉色微變,一臉凝重道,“這件事情你確定?”
王衝認真的點了點頭。
“好!這件事情我信你!”
王朱顏臉上變幻不定,居然沒有再追問下去。
“你不問?”
王衝驚訝了。
“不必了!”
王朱顏笑了,擺了擺手,神色好看了許多:
“你或許有些頑劣,但也僅僅隻是頑劣。我們是一家人,我相信,你再怎麼樣,也絕不會害自己家人的。”
“二姐……”
王衝看著堂姐王朱顏,心中有些感動。雖然淘氣,雖然頑皮,雖然鬨出很多事情,但他確實從沒有想過要害這個家。
能明白這一點的,隻有自己的堂姐王朱顏。
雖然被自家這位堂姐在外麵堵過很多次,但最多也就是斥責了她幾句,最後,還是讓他去了。
這次和姚風的事情被姚家那位姚老爺子捅到聖皇那裡,所有王氏一族的人都被牽連進去,在京城裡引起軒然大波。
但這麼大的事情,堂姐什麼都沒問,就憑一句話就相信了自己!
王衝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幾天,族裡是雞飛狗跳。不說我父親,就是大姑、大姑父、小叔,還有你幾個堂哥那裡,也是暴跳如雷,被你氣得不輕。我現在隻是打了個頭站而已。即便我不出現,他們也會來找你的。”
王朱顏一臉鄭重道:
“越國公的女兒長袖善舞,有她出麵。京城裡,關於你的事情就會消解很多。這也是我拉她過來找你的原因。至於,大姑和大姑父那裡,今天你這翻話,我會一並告訴她。隻要你確定,你和姚風的事情,確實不是私怨,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都會想辦法幫你兜住。”
“二姐,謝謝你。”
王衝感謝道。堂姐王朱顏和大姑、大姑父他們關係極好,大姑一直認為堂姐很有主見,對於她的意見極為尊重,也能聽進去。
有堂姐出麵,大姑那裡倒是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