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7

陸雲扭頭看向跟來的青鳳，將他的手從青鳳的手裡抽了出來。

青鳳倒是並未在意陸雲的這個舉動，此時她已經感覺到那吹麵而來的陰風，冷森森的，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這是什麼？”

青鳳顫聲問道。

“墓。”

陸雲說道：“浮空天墓的陰間墓。”

“平日中，你們都生存在陽間墓裡，所以還能保持生機。不過墓終究是埋葬王者之地，你們在墓中生存的久了，也會被墓的格局拖進陰間墓的。”

陸雲已經一步踏出，進入了浮空天墓。

青鳳緊隨其後。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布局，一一印入她的眼簾。但不同的是，往日熟悉的場景已經徹底變了模樣，從一片欣欣向榮，變成這樣一個鬼氣森森的世界。

她看不到活人，也感應不到生者的氣息，繚繞在她身邊以及心頭的，隻是濃重的陰氣與死氣。

這種陰氣與死氣青鳳很熟悉，每當有人隕落的時候，便會有這種氣息出現在。

“這……”

青鳳輕輕的晃了晃腦袋，她無法理解陸雲的話。

她見過墓，在這方世界中，大大小小不知道有多少座墓，有些是災難降臨前夕便有的，有些是後來人立下的……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她從小長大的天宮，竟然也是一座墓。

眼下這一幕，青鳳不信都不行了。

“陰間墓，陽間墓，一種墓葬格局而已。”

陸雲睜開幽瞳，仔細的觀察這座墓的格局，平靜的說道：“若非這是一座墓，怎麼可能在這生極死極的地方存在這麼久。”

“什麼生極死極？”

青鳳狠狠的晃了晃腦袋，然後說道：“這不會是你弄出來的幻象，來迷惑我吧？”

青鳳想到了這樣一種可能。

但她很快的就搖了搖頭，她自己都覺得這個想法可笑。她的修為已經達到極致，縱然實力不如陸雲，但是她的心境修為卻已經達到返璞歸真，看破一切虛妄的境地。

迷惑她的眼睛，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青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眼下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陸雲掃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隻是沿著這座本應該金碧輝煌，但卻陰氣沉沉的大殿往裡走。

青鳳見到陸雲沒有言語，便沒有自討沒趣，而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

忽然間，青鳳開口說道。

“何出此言？”

陸雲皺眉，反問道。

“一般的罪民，在聽到我說出罪民二字的時候，要麼反駁，要麼儘力解釋，或者乾脆與我鬨翻，你的平靜不符合罪民這一身份。”

“而且。”

青鳳抬頭四下觀望，道：“墓葬之道已經隨著天地的毀滅而毀滅，這個世界中不可能有人精通墓葬，你是唯一一個。”

“所以我敢肯定，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嗯。”

陸雲點頭，並未否定，其實在這片死氣沉沉，充滿絕望的世界中，到底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已經不重要了，隻要是活著的生靈……大概都是同類。

“難道周圍還有很多世界嗎？”

忽然間，陸雲抓住了一個重點，他下意識的問道：“在我的認知中，你們這方世界，便是所有無儘虛空的頂點，虛無中的一點存在，一切時間與空間的發起。”

“難道你還知道，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彆的世界？”

陸雲的故鄉，那一片虛無，其實就蘊含在這一片存在之中，算是這一片真實存在的附庸。

“有。”

青鳳答道：“你能說出這番話，證明你已經站在一方世界的頂點，知道很多事情……但是你所站立的頂點，在許多人看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台階而已。”

“你所能看到的，僅僅是這一方世界的真相，卻被一個更大，更廣闊的天花板攔住了。”

“世界是無儘，無限，無窮大的。”

“世間萬物，沒有人能真正闡述世界存在的真理。包括我們所見到那片無窮無儘的虛無，那片沒有孕育任何存在的空虛，也許在某些更大的人眼中，也不過是一汪小水渠。”

陸雲默默點頭，他十分讚同青鳳的話。

世界有多大，誰也說不好，世界的真相，生命的真相又是如何，更沒有人能說清。

就如同先前陸雲領悟的那樣，桌子與茶杯的關係……也許你認為那是不可改變的規則鐵律，也極有可能是某些更強大的存在，隨手在桌子上放了一個茶杯而已。

主觀影響客觀？這種境界，對現在的江沉來說已經可以看到，但誰又規定，這個境界之上，沒有一個更大，更遼闊的世界呢？

“說這些沒用。”

陸雲十分認真的說道：“我們現在的首要目的，是活下去。”

青鳳一怔，苦笑著點頭。

菇毛飲血的原始人首要目的就是生存，唯有生存下去，才有資格去仰望其他的。

青鳳等人，便是這片茫茫廢墟中的原始人，苟延殘喘。

生命如何，世界如何，不是他們所能想的。

“等等！”

忽然間，青鳳的神色狂震，她的眼睛一下子就定格在某個東西上，她邁開腳步，踉踉蹌蹌的上前，來到一尊巨大的人形雕像之前。

“師……師父……”

青鳳看著眼前的雕像，聲音顫抖。

這個雕像通體青黑色，雕琢成一尊絕美女子的模樣，惟妙惟肖，彷如真的就有這麼一個人站在那裡。不過此時，她也隻是一尊石雕，沒有一絲生氣存在。

“彆碰這雕像！”

陸雲眼疾手快，一把將青鳳那已經伸出去的手打掉。

“墓有雕石，積陰煞，納怨靈。遇生氣則化石靈，有大恐怖。”

陸雲的腦海中，情不自禁的就浮現出這麼一句話。

他剛剛去仙界，所挖開的第一座墓中，便見到了一尊石靈，若非那時候葛龍在，恐怕他和挽風都要栽在那石靈之手。

墓中的雕石不能隨意碰觸，特彆是這種恐怖的浮空天墓中。

“這是你師父？”

陸雲拉著青鳳，向後退了幾步，再度問道。

“嗯。”

青鳳點頭，道：“三百年前，我師父進入天宮深處，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不是雕像，是我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