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雀絕望灑淚,豁然轉身,猛地一縱,直接跳下了這萬丈絕崖。
如此驚變,令眾人駭然失色,冰梅、冰雁兩人已然不禁驚呼而出。
“辜雀!”
碧雲仙子臉色一片煞白,一聲喊出的同時,身影就要飛起,卻直接被碧水仙子拉住。
她搖頭歎道:“護山大陣開啟,你未到神階,承受不住風刀的,他已然沒救了。”
此話一出,軒轅辰眼中頓時露出了難以察覺的殘忍笑意,他也沒有想到,辜雀竟然是以這種方式死去。也好,自殺總比自己殺好,雖然有些不解氣,但終究不必背上殺戮之名。
碧雲仙子急忙道:“師姐,快、快收起護山大陣,我要下去救他。”
碧水仙子淡淡搖頭,緩緩道:“師妹,不必再說了,就算我現在關掉護山大陣,你也來不及救他了。萬丈絕崖,他不會禦空飛行,必死無疑。”
碧雲仙子咬牙道:“可是黑白雙環之中還有冰洛的屍骨啊!”
碧水仙子道:“這件事我知道怎麼處理,黑白雙環自然是要拿回來了,師姐不必再管。”
而此刻,軒轅辰也抱拳道:“多謝碧水宮主主持公道,軒轅辰感激不儘,既然真相已然大白,我也該告辭了。”
冰雁雙眼通紅,試試盯著軒轅辰道:“就算辜雀哥哥死了,你做的事同樣有一天會被人翻出來!”
冰梅森寒道:“那時候,我會親自取你頭顱。”
“住口!”
碧水仙子驟然一聲暴喝,指著冰雁、冰梅兩人厲聲道:“沒大沒小的東西!給我滾下去!”
兩人對視一眼,咬牙便走。
而軒轅辰卻隻是淡淡一笑。
碧水仙子緩緩道:“太子既然有事要忙,那我就不送了。”
軒轅辰笑道:“碧水仙子客氣了。”
他說著話,帶著陰先生和八大供奉頓時轉身離去,剛走出幾十丈,一個冷冷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軒轅太子,請你記住,下次來神女宮記得提前稟報,否則,彆怪我當入侵者擊殺。”
軒轅辰豁然回頭,頓時便看到了一臉冷漠的碧水仙子。
他眉頭一皺,實在摸不清楚這碧水仙子的態度,抱了抱拳,也不說話,徑直朝下走去。
而陰先生此刻終於開口道:“太子,辜雀有銅棺,風刀並不能殺他!”
軒轅辰點頭道:“我知道,但是萬丈絕崖,他不會禦空飛行......“
陰先生急道:“太子莫非忘了後土?”
此話一出,軒轅辰臉色頓時一變,咬牙道:“好個辜雀!竟然把所有人都騙了!演得還真像!”
兩人對視一眼,達成一種默契,身影頓時極速朝山下而去。
絕崖之上,神女宮門外,此刻已然隻有兩道身影。
碧雲仙子像是失了神一般,看著縹緲的雪峰,喃喃道:“師姐,你為什麼就不相信辜雀?他在這裡的一年,所有人都足夠了解他的。”
碧水仙子淡淡道:“誰說我不相信他?”
“什麼?”碧雲仙子連忙轉身。
碧水仙子看著軒轅辰的方向,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道:“冰洛不會走火入魔。”
此話一出,碧雲仙子身影頓時一震。
她忽然發現自己剛才腦子裡極為混亂,以至於軒轅辰說辜雀趁冰洛走火入魔害她性命這種話都沒有仔細思考!
冰洛生性淡然,空靈無物,心境甚至比自己兩人都高,怎麼可能走火入魔?
說天下任何人走火入魔她都信,但唯獨冰洛,她絕不相信!
她豁然抬頭,眼中已是殺意凜然,寒聲道:“這麼說,這軒轅辰才是殺害冰洛的凶手!”
碧水仙子淡淡點頭。
碧雲仙子雙拳緊握,不禁厲聲道:“好個神族太子!殺了人還在我們麵前侃侃而談,我的冰洛便這麼好欺負麼?就算是上窮碧落下黃泉,我碧雲也要取他狗命!“
她說完話,身影一縱,直直朝山下飛去。
而碧水仙子臉色一變,直接化作一道電光接住碧雲仙子,沉聲道:“怎麼?你以為他現在統管神族的話也是假的?”
碧雲仙子咬牙道:“師姐!我知道你是為神女宮好!但是冰洛的仇,我忍不了!”
碧水仙子看著風雪飄舞,臉色陰沉,卻是沒有說一句話。
她緩緩回頭,熟悉的冰宮映入眼簾,一口長歎,仿佛也已然呆了。
而陰先生終究是猜的不錯,辜雀跳崖當然不是自殺,而是逃命!
他的確絕望,但他從未想過放棄。
他縱然義憤填膺,卻終究還是想起了韓秋留給自己的最後一句話:“此次一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我隻說兩個字:堅持。”
堅持!這兩個字一直縈繞在他腦中,支撐著他的意誌,他的身體。
他想到,或許人一生,終究是會遇到很多次這樣絕望的時候,孤立無助,四麵楚歌......但若是就這般放棄,那未免有太多的遺憾。
冰洛的身體還在黑白雙環之中,媚君和天眼虎還等著自己,甚至顧南風也得靠自己恢複,甚至輕靈生死未卜......
有太多的東西不舍得,有太多的東西值得期待,死亡往往並不可怕,可怕在於死亡總是會帶來遺憾。
他不想有遺憾,所以他跳了下來。
在空中祭出銅棺,頂著風雪鑽了進去,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漆黑,所以單調,所以簡單,所以空靈。
他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人,每一件事都讓他不甘心,每一個人都讓他不舍。
護山大陣風刀淩厲,斬在銅棺之上發出鏗鏘之聲,而鏗鏘之聲消失之後,辜雀連忙出來,低頭一看,大地近在眼前。
嚇得汗毛倒豎,立刻祭出後土,承載著自己,穩穩落到地上。
收起後土,也收起銅棺,望著頭頂霧鎖長空,不見天月。
辜雀沉默了良久,忽然忍不住仰天長笑!
笑聲驚破天地,帶著無法形容的暢快,他的眼中似乎閃著奇光。
大笑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軒轅辰,你兩次都未曾殺死我,氣勢已然在開始衰竭了!接下來要殺我,便更難了!哈哈哈哈!”
興奮了好一陣,朝四周上下一望,辜雀的眉頭卻皺了起來。
這是一個峽穀,寬約十丈,兩側是冰冷的岩壁,腳下是荒蕪的土壤,四周白霧氤氳,也不知道這裡離地到底有多深。
或許正是因為太深,所以非但不寒冷,反而有些溫暖,黑色的土壤之下似乎蘊含著無法形容的熱量,像是肉眼可見般絲絲縷縷冒出。
朝峽穀前後一望,隻見白茫茫的一片,霧氣湧動,像是沒有儘頭。
他眉頭緊皺,不禁有些為難起來,這個地方到底是哪裡?這該往哪裡走?
畢竟是躲在銅棺之中降落而下的,根本無法辨彆方位,而白霧鎖月,不見天空,也無法根據日月推出媚君他們的位置。
而更關鍵在於,這峽穀之中雖然溫暖,但卻沒有一點聲音,靜得實在有些可怕。
他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總覺得有一股奇怪的氣息,一直縈繞著自己,始終無法甩脫。
心頭有些發慌,泣血神刀已然握在手中,胡亂朝前猛劈了幾刀,發泄了一下,這才安心了不少。
選了一個方向,於是大步朝前走去,越往前走,霧氣越重,視線縮短到了十丈左右,即使是運足元氣,也無法穿透這濃濃的白霧。
而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也不知何時湧動在了周圍。
這股氣息根本無法形容,也無法分辨出性質,但卻令全身汗毛倒豎,背脊涼徹,像是提不起一絲力氣來。
辜雀深深吸了口氣,忽然運轉《紫虛道經》,全身爆發出一股股純粹的道韻,朝四周激蕩而去。
青色的道韻帶著濃鬱的生機,刹那間便把四周氤氳的白霧驅散開來,而那兩側筆直的岩壁,也清晰了起來!
辜雀眉頭緊皺,看著遠處岩壁之上,竟然有九個整齊劃一的洞穴,透著森森的魔氣,那刺骨的寒意和恐怖的威壓幾乎讓人不可直視。
那令人心悸的氣息,正是從這洞穴之中傳來!
這下麵怎麼還有洞穴?在神女宮一年,也算是知道了一些事,神女宮有明令禁止,任何人不得下這絕穀。
她們為什麼這麼做?莫非這下麵真的有什麼秘密?
辜雀疑惑地朝前走了幾步,然後右腳一跺,拔地而起,仔細一看,臉色卻頓時一變,隻見這洞口漆黑如墨,竟然像是在變幻一般。
而很快,他頭皮忽然發麻,連忙落了下來,直直退了上百丈,額頭已然滲出了汗水!
這他媽哪裡是洞穴!那根本就是九團不知名的液體!
液體沾在岩壁之上,呈圓形,遠看的確像是九個幽深的大洞一般!
隻因這九團液體實在過於深邃!像是蘊含了無窮的空間!
“到底是什麼液體?”
辜雀心跳極快,每一次看向這液體,總覺得心頭莫名恐慌,它像是一張張變幻莫測的大口,正懸掛在岩壁之上,靜等著獵物到來。
吞了吞口水,不斷喘著粗氣,並未發現什麼危險,這才緩緩靠近。
隻見九團液體整齊排列,每一團液體都在同一水平線上,中間皆相隔了大概九丈,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九團液體懸空不滴,每一團相隔九丈,就算是辜雀不懂所謂陣法天機,也知道九這個數很特殊。畢竟它代表著數之極儘,而極儘,則生變化,九九歸一,則變幻無窮。
九團液體如此組合起來,也的確形成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像是九顆星辰在浮動,但又像是一個整體,讓人總覺得這是活的。
越走越近,元氣運轉至瞳孔,眼中透出兩道黑光,直直朝黑色液體看去,隻見這液體竟然在緩緩流動,每一次流動,都仿佛產生出一種恐怖的吸力,把四周所有的元氣都吸了進去。
整個峽穀元氣極為濃鬱,恐怕也正是因為這九團液體把四周天地之間所有的元氣都吸了過來。
到底是什麼東西?
辜雀眉頭緊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是一探究竟?還是轉頭直接跑路呢?
按照理智來說,這種東西最好沾都不要沾,但心中的好奇心實在是忍不住啊!
正猶豫間,他臉色忽然一變,隻見手中的黑白雙環竟然忽然顫抖起來,散發出驚天動地的黑白之光!
黑白雙環,竟然自動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