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黑市上逛了好久,清單上有太多需要購買的東西,大部分都被我湊齊了,隻有一樣東西比較難找,就是死嬰胎盤煉製的屍粉,這玩意光聽名字就不好弄,果然連續打聽了好幾家,都沒有法師在販售這種東西。
張強有些無奈地說,“小葉,要我看還是想想彆的辦法,沒想到死嬰胎盤連黑市上都沒有,要不我們回晉西後找家黑診所試試,沒準會有收獲。”
我搖頭說,“好不容易進了黑市,說什麼也得再打聽打聽,搞不好明天就會有。”
張強不樂意,說店裡的生意還管不管了?真是的,真本來這就是你跟張麻子的事,我壓根就不用來。
我白他一眼,“你現在又後悔幫忙了?早乾嘛不說!”
張強撇了撇嘴,這時我聽到背後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趕緊回頭,看見貢西法師手拿一個包袱正在街邊等我,我趕緊迎上去說,“你的貨這麼快就賣完了?”
貢西法師點頭笑笑,“我賣的價格相對便宜,所以出手很快,你呢,陰料都備齊了嗎?我打算離開了,如果你們的材料已經準備得差不多,我們可以一起離開。”
我一臉苦惱道,“還剩一樣東西沒湊齊。”貢西法師問我還需要什麼陰料,我說了,聽到我的話之後他眼前一亮,忽然拍腦門說,“我認識一個從湘西過來的趕屍匠,沒準他那裡有。”
我和張強急忙說,“他的店鋪在哪裡?快帶我們過去。”
幾分鐘後我們來到了沿河對岸,對岸的黑市比較冷清,大街上沒有幾個人再走,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晚了,大部分法師都離開了。
我邊走邊說,“為什麼同樣一條黑市非要擺在河道兩側,來回還得過橋,這樣走來走去太麻煩了。”
貢西法師解釋說,本來黑市隻有一條街,但由於滇西黑市的名氣太大,近幾年吸引了不少外國法師前來選購,所以之前那條街就不夠用了,於是外國法師們便在河道對岸也弄了一條差不多的街道,逐漸就形成這種格局了。
很快貢西法師便帶我來到了趕屍匠的店鋪,老遠就看見店鋪前麵蹲這著中年人,手上拿著長煙管,正“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
這個人臉上戴著麵具,是川戲的臉譜,被畫得花裡胡哨的,很有喜感,麵具上還有幾個大窟窿,將他的鼻子眼睛露在外麵,給人一種神秘感。
貢西法師揮手向他打招呼,抽煙的麵具法師站起來,把煙管放到腳麵下磕了磕,收好旱煙笑道,“格老子的,你也在索!”
一聽他說話的腔調就知道是四川人,麵具法師的口音很重,抄著一嘴川普指了指我和張強,“這兩個人是乾麼子的(乾什麼的)?”
貢西法師上前行禮,抄著同樣並不標準的普通話介紹說,“這兩位是我認識的中間人,葉老板和張老。”
“哦,小葉和老張啊,你們坐嘛!”四川法師還挺熱情,從屁股底下抽出幾個臟兮兮的蒲團,黃色蒲團上滿是油垢和汙漬,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煙草葉味道,搞得我跟張強都不敢湊過去。
見我們沒坐,四川法師又笑道,“莫(彆)嫌棄,蒲團裡墊的是我親自調配的藥草,專門用來防備蛇蟲鼠蟻,苗疆太危險了,滿地毒蛇和爬蟲,一不小心屁股就遭了。回家婆娘都不準上床。”
我笑了,這法師還挺風趣。
我上前說起了自己的來意,四川法師邊裹煙葉邊說,“死嬰胎盤我這裡有,是從一具‘子母凶’身上挖出來的,這玩意可不好弄,你們出不出得起價錢?”
我回望張強,他可能意識到我要借錢了,立馬把腦袋偏到一邊假裝沒聽見,我又好氣又好笑,推了他一把,回頭耐著性子說,“法師,我手頭上隻剩一萬八了,夠不夠?”
四川法師的眼神透過麵具傳來,他看著我搖頭說,“不得行,一萬八還不夠成本費。”
我忙道,“那你要多少?”
他伸出四個手指,“四萬!”
我咂舌不已,問他乾嘛賣這麼貴?比泰國拍嬰的進價都高!四川法師隻是冷笑,並不接茬,這時張強碰了碰我的胳膊,小聲說不貴,子母凶是橫死陰靈中特彆霸道的一種,極其罕見,能碰上算運氣,彆說四萬,運氣好十萬都有人接。
我向張強打聽什麼叫“子母凶”?
四川法師看出我是個外行,不屑地撇嘴解釋道,“子母凶嘛,就是懷孕的堂客(女人,川話中專指中年婦女的意思)即將臨盆時出了意外,或是分娩難產,或是因為彆的原因橫死才導致的。”
橫死孕婦的怨氣特彆大,加上孕婦懷中嬰兒隻差最後一腳就能降臨人世,卻偏偏在最後的節骨眼上夭折,戾氣自然深重,孕婦靈加上死嬰胎,兩者戾氣疊加,陰上加陰,會誕生一種能力特彆可怕的邪物,也就是“子母凶”。
子母凶並不是陰靈,介乎靈體與實體之間,有時候會以靈體狀態出現,通過製造幻覺的方式哄騙路人,一旦路人走到距離亂風崗不到十米的地方,孕婦屍體便會破土而出,活吸路人精血,所以又被人誤以為是“僵屍”。
四川法師總結道,“這死嬰胎是我從“子母凶”肚皮裡挖到的,絕對屬於稀罕貨,有錢也未必能買的,下午有個黑衣阿讚看上了我的死嬰胎,想花錢買,但我不收外國貨幣,於是打發他走,讓他湊夠人民幣再來,你是貢西法師介紹的,看在他麵子上我才肯轉手,搞不好還會因此得罪外國法師,價錢沒商量!”
我為難不已,想不到一具死嬰胎還有這麼多講究,四萬的確不算貴,換了平時我肯定毫不猶豫就買了,可奈何囊中羞澀……
我迫不得已對張強說,“你身上有多少?”
張強死死捂著皮夾子說,“沒有,一分錢都沒有!”
我說你至於嗎?我隻是借,又沒說不還。
張強說你少來,哪次幫忙到最後老子沒吃虧?這次借你錢肯定會打水漂。
我恨得牙癢癢,罵他鐵公雞一毛不拔,這時貢西法師突然開口說,“葉老板,我這裡還有一筆錢,是剛賣陰料湊到的,不如你先拿去用,就當還你上次借路費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