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的精神狀態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上了賭桌的他把腰板挺得筆直,眼中閃爍著莫名興奮的光芒,有種橫掃一切的俾倪氣魄。
反觀對麵的賭場老板則一點都不淡定,臉上已經大麵積流汗了,握著骰盅的雙手在微微發抖。
“陸川你……”我剛到賭場就衝陸川喊了一聲,後者聽見了我的話,忽然把頭猛地扭轉過來,發紅的臉上透露出一抹病態的猩紅,居然咧開嘴笑了笑,“小葉,哈哈……你來了,快來看我賭錢,我很快就要贏了,哈哈……”
狹窄的房間裡回蕩著陸川陰狠乖戾的笑聲,我後背發涼,此時的陸川渾身被濃鬱的灰白色霧氣縈繞著,導致他的臉上更添了幾分森怖。
縈繞在他臉上的霧氣濃得甚至遮住五官,好像潮水一樣翻滾著,卻蓋不住他眼神中散發出來的光芒,黑霧中露出血晶晶的眼睛,充斥著猩紅的色澤,既陌生又冰冷。
這雙眼睛根本就不屬於陸川,他的意識已經完全被陰靈占據了!
我手肘上的陰神刺青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陸川渾身散發的陰氣導致了賭場氣溫驟降,在陰氣的感染下,我體內的龍靈蠱開始躁動,傳遞給我一種莫名焦躁的情緒。
我強行抑製住心裡的衝動,將目光轉向賭莊老板,隻見他也已經搖完了骰盅,正氣喘籲籲地把骰盅放在賭桌,滿頭大漢地看著陸川,嘴裡不停在喘粗氣。
陸川冷冷地說,“和上次一樣,第一場我勝出,第二場贏的人是你,現在是第三場決勝局,如果你贏了我就放過你老婆,如果你輸了,嗬嗬……”
他臉上流露出誇張詭異的笑容,一隻手壓在女人脖子上,輕輕一發力,冰冷的刀鋒立刻劃破了那女人白嫩的皮膚,留下一串觸目驚心的血紅。
“不要,求你……彆傷害我老婆……”賭場老板抖如篩糠,幾乎用上了所有的力氣撐著賭桌,才勉強支撐身體沒有倒下。
對賭最忌分心,尤其是賭術達到了一定層次的人,每一場對賭都是心智與技藝的考驗,賭場老板顯然快撐不住了,他老婆的小命正被人攥在手裡,哪有心情陪陸川搖骰子?
至於被控製在陸川手裡的賭場老板娘,她早就嚇得麵容呆滯了,連脖子上流血都沒有察覺到。
我看不下去,大聲吼道,“陸川,你不要再瘋下去了,快點收手吧!”
陸川無動於衷,麵對我的大喊他甚至都舍不得回頭看我一眼,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麵前的骰盅上,嘴角的陰狠冷笑從未停過。
他很有自信,已經預見到了一場勝利的到底。
反觀賭場老板則麵如死灰,顯然承受不住這麼大的心理壓力,高手對決除了考驗技巧,心理上的交鋒也能左右一場賭局的勝負,雖然骰盅還未揭開,可勝負已經注定了。
這時陳虎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拉著我慢慢退出去。
我注意到陳虎的眼神不對,趕緊壓低聲音問道,“你們是不是已經準備對陸川采取強製措施了?”
陳虎邊後退邊小聲點頭,“嗯,樓上有狙擊手!”
什麼?
我臉色一變,推開陳虎的手剛要喊出來,就被眼疾手快的陳虎一下捂住了嘴,這小子不愧是武警出身,身手和力氣都很驚人,我居然一下子沒有掙脫開,被他生拉硬拽強行帶離了房間。
走出房間後我使勁掙開他的胳膊,想驚呼又不敢叫得太大聲,“你們……怎麼連狙擊手都用上了?”
陳虎黑著臉解釋,“不然怎麼辦?現在陸川劫持了人質逼著賭場老板和他賭,到底誰占上風你也看出來了,馬上就是第三把決勝局了,骰盅一開就沒有半點回旋餘地,陸川已經瘋了,我相信他說到做到,隻要贏了最後一局肯定會對那女人下手,我們隻能這樣做。”
我無力地說,“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陳虎無奈說,“這路是他自己選的,不提這次劫持人質的事,他已經是個殺人犯了,你覺得陸川就算輸了,按照諾言放開了老板娘就會有好果子吃嗎?”
我說不出話,胸口堵得十分難受。
正在這時,房間裡忽然傳來陸川的一聲大喊,他情緒失控大罵道,“這不可能,你出老千,你騙我!”
同時房間裡還傳來一個女人的驚叫,幾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快速衝進兩人賭鬥的房間,混亂中傳來一聲槍響,伴隨著女人驚怖的叫聲,以及陸川發出來的痛吼,“啊……你出老千騙我,你使詐……”
“怎麼了?”我臉色一變,正要衝進去看個究竟,陳虎已經拽著我大步朝相反方向走出,“快走吧小葉,你不要繼續留在這裡了,抓捕工作已經開始進行,如果被領導看見我私自帶你進來會很麻煩。”
為了不然陳虎難做,我隻好跟隨他走了,邊走邊回頭,望著漸漸遠離我視線的小房間,心裡默默哀歎。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完全無法收場,隻希望陸川能有個不錯的結局吧。
離開賭場的我什麼話也沒說,和陳虎說了聲告辭就離開了,無論陸川是死是活,現在都落在了警察手裡,根本沒有我插手的份。
返回魚店,我獨自呆坐著愣了將近兩個小時,隨後又接到了陳虎打來的一個電話,電話裡陳虎告訴我,說萬幸,賭場老板娘被平安救下來了,陸川胳膊挨了一槍,現在已經送進了醫院。
我忙說能不能讓我和陸川再見一麵?
陳虎苦笑說,“這怎麼可能?他現在成了嫌犯,光是病房外麵值守的武警都有兩個,彆說你了,就連我都沒辦法靠近,你想見他,恐怕隻有法院開庭的時候才能見了。”
我又說,“那像他這種情況一般會判幾年?”陳虎說再保守是個無期吧,搶劫殺人,再加上持刀劫持人質,不判死刑就算好了。
陸川的人生算是徹底完了。
陳虎不由感歎,“好好的一個人真是可惜了,這一入獄,他老婆和房子都八成新,全都白白便宜了彆人,沒準兒子以後也要跟彆人姓。”
掛掉電話我心底發苦,很多個想多同時湧上心頭。
世事果真難料,讓我情不自禁聯想到了自己,我做佛牌生意到底是在害人,還是在幫人呢?
為這事搞得我悶悶不樂了好幾天,連魚店生意也沒精力再打點,全權交給了韓濤負責。
還沒等我徹底調整好情緒,老同學孫飛的一個電話,再次讓我陷入了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