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劉媚已經熟睡,我偷偷取出手機,跑到陽台外麵打了個電話。連續好幾個電話撥過去,張強很不耐煩地接聽了,“老弟,你給我打電話上癮了是不是,大半夜你煩不煩?”
我直接爆粗口問候他祖宗。
張強也火了,“你個叼人是不是有病,乾林娘的,大半夜找刺激是不是?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害怕吵醒劉媚,我壓抑著嗓子吼道,“你特麼害死人了,罵你都算輕的,你到底從泰國請了什麼東西給我!”
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張強也很意外,不過他語氣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安啦,這個世界上每天都要死人,隻要死亡不降臨在自身身上,有必要那麼在意嗎,你不是挺討厭那個女客戶的?”
我說一碼歸一碼,就算我討厭芳芳,可我也沒想過要她死啊?更何況受害者不止芳芳一個,程昱也是無辜的,他現在殺人了,肯定會被警方判刑的,你特麼為了一筆生意害了兩個人,這種錢你拿著不虧心嗎?
張強冷笑說,“小老弟,我早就勸過你,乾這一行必須狠得下心腸,你這種聖母心態根本不像個成大事的人,芳芳為什麼會死,想必你也清楚,像她這種性格的女人注定不會得到人生幸福,可她強行借助拍嬰神力來透支氣運,等於享受到了自己本不該有的東西,有借有還,道理就這麼簡單。”
聽他說的輕描淡寫,我不由怒了,“你特麼說得輕巧,好,就算芳芳是咎由自取,那程昱呢,人家本來好端端的,現在被我們搞成了殺人犯,這你要怎麼解釋?”
張強冷冷道,“我壓根不需要解釋,看在我們合作過幾次的份上我才好心提醒你,人各有命,每個人的境遇都不相同,程昱就算今天沒有這一劫,早晚也會因為彆的事情進去,這就是他的命!”
隨後他冷冰冰地講道,“老實說你讓我有點失望,看來咱兩不是一條道上的人,合作關係隻能暫時中止了,你冷靜冷靜,什麼時候你能想通再聯係我,不過下次你再聯係我的時候,最好彆用這種態度!”
說完他撂了電話,我站在劉媚家陽台上發呆,老半天才清醒過來,把手機重新揣回口袋。
我思緒很亂,或許張強說的沒錯,我的確不該對他發火。
人的命運很奇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或許你哪天走路不小心踩死了一隻螞蟻,注定了你第二天就要遭遇車禍,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理論,是沒有辦法詳細解釋的。
這事讓我暗暗自責了好幾天,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連張麻子家也沒去。
這段時間,我一邊經營觀賞魚店,一邊捧著爺爺留下來的《靈蠱葬經》研讀,花了好幾天功夫我才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開始著手培育蠱蟲。
煉蠱的事張麻子也幫不上忙,隻能靠我自己揣摩。我現在還處於摸索階段,培育不出功效強大的蠱蟲,隻能從最基本的藥蠱開始入手,上午經營魚店,下午關門回老家,買了很多艾蒿掛在老宅子大門上。
艾蒿是一種食物,也是一種中藥材,但湘黔一帶的人卻把它看成是一種驅蟲避邪的草本植物。
每至清明,家家戶戶都會或買或采,弄來些新鮮的青艾蒿,掛在門上房頭,以及牆壁上,用來驅蚊蟲,避邪物。我從《靈蠱葬經》上了解到,乾艾蒿裡麵有一種東西,叫做異戊酸橙花醇酯,也稱作米素藥,這玩意世間隻有一種東西喜歡。
就是蠍子。
我在隔壁鎮一個養蠍專業戶手中買到了十二隻蠍子,用艾蒿精心飼養,返回老家後院搬出一個大瓦翁,將喂過艾蒿的蠍子一隻隻丟進去——每條蠍子都經過我精挑細選,個頭肥大寬厚,尾針出奇的尖銳,連我都不敢拿手去捉,隻能用筷子夾取。
按照養蠱的步驟,蠍子被我養在瓦翁裡,每三天必須喂一次甜米酒,日夜參拜,清晨三柱香、入夜三柱香,日複一日,以經咒禱告。
如此經過七天,我取了一塊發黴的血豆腐丟入甕中,念經祭告,再活悶一夜。蠍子吃了血豆腐性格大變,爭先恐後在瓦翁中焦慮不安地轉來轉去,我守著瓦翁一整夜,第二天放入乾艾蒿點燃,用煙熏之後,徹底封上蓋子,不再喂食。
蠍子失去了食物,會先在瓦翁裡安靜地待上兩天,等到第三天就該互相撕鬥了,十二隻蠍子將彼此都看成食物,會想儘一切辦法弄死對方,食肉吸髓,過了七天我再把瓦翁打開,如果能剩下一隻活物,就算大功告成。
活下來的蠍子須用太陽曬乾,仔細研磨成粉,加入死人碎骨和屍油攪拌,煉製成蠱粉,再經過七天發酵,待蠱粉乾透便可以對人使用,完成整個步驟需要二十幾天,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不行。
隻是最基本的藥蠱,可培育方法卻如此複雜,可想而知要成為養蠱大師究竟有多困難。還好我練這玩意隻是出於好奇,並非決定真的去當蠱師,煉製蠱粉也是為了不時之需。
蠍子蠱用途並不廣泛,《靈蠱葬經》上記載,中蠱者起初會腹瀉,口腥、額熱、麵紅,重者四肢和內臟翻騰,五腑翻漿,痛苦不堪,不出三十天則必死無疑。
這種蠱屬於陰蠱的分支,十分毒辣,因為毒性強烈,被稱作“命不過三十”,雖然簡單,可是效果霸道,用來害人最好不過。
苗疆當地盛行巫蠱文化,幾乎每一個苗寨中都有養蠱人,培育蠱蟲的法門也是千奇百怪,但大部分都得不到完整的傳承,隻有蠍子蠱因為煉製方法比較簡單,所以普及率很高,如果能把蠍子蠱煉製成功,我也勉強能算一個養蠱人了。
煉製蠱粉的過程比較漫長,我並不心急,一邊返回店裡做生意,耐心等待蠍子蠱煉製成功的那一天,日子又回歸了正常,偶爾約劉媚出來看看電影,陪她散心從陰影中走出來,有時間我也會去張麻子那邊學習經咒。
張麻子家的小鬼也逐漸跟我親熱起來,每次出現都在晚上,對我哥哥長哥哥短的叫個不停,可愛得不行,哪裡像個鬼,分明是個黏人的跟屁蟲。
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眼看煉蠱快要成了,我正在對唯一剩下來的那隻蠍子進行研磨,途中手機響起,電話是勇哥給我打來的,他說自己剛從外地回來,想請我吃頓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