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注定(1 / 1)

穿越者 驍騎校 1603 字 2個月前

劉漢東讓奧迪車的司機停車,從車上下來,竟然遲疑著不敢上前,那位熟悉的老人是自己的祖父,但又不是原先那個中校軍銜轉業到地方,後半生鬱鬱不得誌,靠種花養草打發時間的慈祥老人劉驍勇,眼前這個人是共和國的堅挺脊梁,軍隊的柱石,赫赫有名的上將軍劉驍勇。

“東東來了,過來坐吧。”劉驍勇停止打拳,向遮陽傘下的座椅走去,早已等在廊下的勤務兵立刻端著托盤過來,老程頭取了自己的煙袋鍋子,劉驍勇從白皮煙盒裡取出一支過濾嘴占到三分之二長度的香煙來,勤務兵幫他們點燃,然後站在旁邊聽候差遣。

劉漢東走過來,拉了張椅子坐下,有些忐忑。

“小李,沒事了。”劉驍勇道,勤務兵悄然退下,今天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遠處園丁在修剪著樹木枝杈,祥和寧靜的場景讓劉漢東如同在夢裡一般。

“爺爺,您……”劉漢東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儘管問。”老人家非常淡然。

“爺爺,您改變了曆史,改變了命運,為什麼沒把我爸爸保住。”劉漢東眼圈紅了,父親的犧牲給童年的他帶來極大的心理創傷,他不能理解的是既然曆史改變了,彆人的命運也都改變,為什麼偏偏父親還是犧牲了。

“人的命,有時候是注定的,再有權勢的人,也左右不了彆人的人生。”劉驍勇黯然了一下,“凱華是個好軍人,性格也太要強,我本來不想讓他入伍,可他以死相逼,我犯了經驗主義的錯誤,以為隻要在軍隊,我就能控製住局麵,起碼不讓他參加那場戰鬥就能避免犧牲,事實上我也做到了這一點,凱華在老山前線乾的很出色,大大小小十幾場戰鬥下來毫發無傷,偏偏在後方休整的時候,一個戰士擦槍走火……”

劉漢東無言了,隻能狠狠抽煙。

老程頭在旁邊勸了一句:“知足吧孩子,人到底鬥不過天,鬥不過命啊,有些人的命是天注定的,陳大帥那樣英明神武的人,你爺爺那樣苦口婆心的勸他早點出國都沒用,到最後還不是挨批鬥,還不是照樣一把年紀跑香港去了,唉,這都是命啊。”

劉漢東點點頭:“我明白。”

劉驍勇道:“你明白什麼了?”

劉漢東道:“陳子錕將軍和爺爺一樣,都是真心想改變這個國家,這個民族的偉人,並不是為一己私利活著的小人。”

老程頭點點頭:“還是這個漢東更懂事啊,人就得多受點罪,多曆練才能看透。”

劉漢東一驚,爺爺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這是拿自己和誰比較?難不成是這個時空的劉漢東?另一個完全不同成長經曆下的自己?

劉驍勇繼續談彆的:“你賀叔是個好兵,更是個好人,你媽媽跟了他,不吃虧,你得空去北京看看他,對了,你回頭去原部隊辦理一下調動手續。”

劉漢東道:“我原部隊是哪個?還是十四軍麼?”

劉驍勇道:“你老部隊是十四軍,現在總參下屬的特種部隊,沒什麼意思,你以後跟著彥直乾吧。”

老人家喊了一聲:“小李。”

勤務兵走了過來:“首長。”

“帶漢東回他房間。”

劉漢東起身,立正敬禮,跟著勤務兵進了小樓,二樓一間臥室是屬於他的,牆上掛滿相框,一張張相片記錄了他被篡改的人生,沒有上地方大學,沒有當汽車兵,更沒有開黑車,混社會,喋血天涯,而是高中畢業進入陸軍學院,隨後分配到最好的部隊,一直順風順水,直到今天。

衣櫃裡掛著軍裝,常服禮服各式作訓服,肩章是中校軍銜,抽屜裡放著軍功章的盒子,劉漢東曾經榮立過三等功三次,二等功兩次,其他各種紀念章、外軍徽章標誌無數,忽然他看到書架上一個小鏡框,兩男一女倚在輪船欄杆上合影,分彆是鄭佳一,羅漢和自己。

這輩子遇上的人,總是上輩子和你糾纏不清的人,劉漢東想起了馬淩,想起了舒帆,想起了浣溪,想起了鐵渣街的朋友們,恍如隔世……

……

馬峰峰在中調部乾了這麼多年,還是有些能耐的,他從自己的祖父馬雲卿查起,終於找到了線索。

馬雲卿在六十年代曾經擔任過江東省的主要領導,但是相關檔案記錄完全找不到這個名字,最後在一份老乾部刊物上找到了馬雲卿的名字,馬峰峰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祖父離休時的職務不過是縣水利局局長,科級乾部而已。

副國級變成了正科級,這個落差未免太大,馬峰峰失魂落魄的從檔案館出來,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回家看看。

馬家戶籍在北河縣,和近江市挨著的一個貧困縣,馬峰峰連坐長途車的錢都沒有,好在他受過特工訓練,撬門彆鎖躲避監控什麼的都是小兒科,但他並未對普通民宅和商鋪下手,倒不是有良心,因為那樣容易出事兒,馬峰峰大搖大擺進了稅務局大樓,趁著午休時間連撬兩間辦公室,收獲現金十餘萬元,軟中華兩條,購物卡無數,回家的盤纏就有了,還不必擔心有人報案。

馬峰峰先給自己買了能上網的平板電腦和手機,打了輛車回北河老家,一路上通過網絡查到了自家具體地址,當出租車停在一個破敗的家屬樓前的時候,馬峰峰的心拔涼拔涼的,因為鄰居們都對他冷眼相看,還竊竊私語,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一個穿製服的中年警察推著自行車走過來,以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了看馬峰峰,又看了看近江牌照的出租車,搖搖頭走了。

馬峰峰以凶狠的眼神回敬,付了車費,上樓,來到自家門口,敲敲門,門是虛掩的,一推就開,屋裡濃重的人體常年不洗澡的臭味彌漫出來,差點熏他一個跟頭。

父親馬京生半躺在床上,正在看《炎黃春秋》,一邊看一邊罵罵咧咧,圓潤驕傲的大院子弟特有的京腔變成了北河縣方言,馬峰峰聽不太懂,但是父親的悲慘境地讓他眼眶濕潤了,喊了一聲:“爸~”

馬老爺子看到兒子回來了,順手抄起床頭櫃上的小茶壺丟過來:“畜生,你還知道回來。”

馬峰峰閃身躲過茶壺的襲擊,他猜不出父親暴怒的原因,但這種貧困家庭的矛盾大多來自於經濟上的窘迫這一點他很清楚,於是迅速從包裡掏出一捆捆鈔票奉上,果然老爺子立刻偃旗息鼓,咕噥道:“還算你個狗日的有點良心,去買點米回來,你老子都餓了兩天了。”

昔日趾高氣揚的正部級領導,現如今連溫飽都混不上,馬峰峰看著家裡的陳設,悲從心來,五鬥櫥大衣櫃都是八十年代的產物,天花板上的吊扇積滿灰塵,廚房裡案板都長黴了,菜刀生鏽,米缸裡能跑老鼠,空酒瓶倒是不少,堆滿半個陽台。

“爸,您抽根煙。”馬峰峰拆了軟中華,給馬京生點了一支煙,老爺子看看煙卷上的商標,又罵道:“敗家子,這麼好的煙拆了乾啥,留著送禮多好。”

馬峰峰出去買飯,在飯館裡炒了八個菜打包帶回家,路上又買了一瓶百十元左右的白酒,他知道父親隻愛喝五糧液,但是小地方怕買到假貨,還是便宜點的靠譜。

回到家裡,先前見到的那個中年警察在屋裡坐著,桌上攤著中華煙,現金和購物卡,馬峰峰覺察不妙,轉身就走,兩個協警早就等著他了,可是縣城派出所的協警怎麼可能抓得住中調部的高級偵察員,馬峰峰將盒飯扣在他們臉上,衝進屋裡,徑直從三樓陽台跳下去,落在一輛昌河麵包車頂上,繼而翻身躍下,一溜煙跑了。

樓上陽台,中年警察探頭出來,驚歎道:“乖乖,馬峰峰怎麼這麼厲害了。”

倆協警滿身湯水,狼狽不堪,他倆也納悶,馬峰峰一個常年吸毒的癮君子,怎麼忽然這麼生猛了,這反應速度趕得上特種兵了。

剛才有治安積極分子舉報,說馬峰峰帶回來很多來路不明的錢,片警就帶人過來了,本想把人帶回去審問,沒想到看到這一幕。

馬峰峰知道北河縣待不下去了,他也不想繼續留在這個沒有希望的地方,他根本不屬於這裡,也是床上那個癱瘓病人的兒子,他是中調部的處長,他爸爸是馬部長,他爺爺是副國級的領導人,而不是早早以科級乾部身份去世的那個馬雲卿!

國道上,一輛帕薩特在疾馳,馬峰峰偷了輛車返回近江,他從未遭遇過如此之大的挫折,但他並不打算放棄,既然命運能改變,那麼一定能改回來。

……

近江高鐵火車站,劉漢東站在出站口,百感交集,剛才他在火車上打了馬淩的電話,這個號碼的主人竟然真的還是馬淩,但馬淩不認識他,認為他是胡亂打電話騷擾女孩的流氓,沒說兩句就給掛了。

傷感的劉漢東上了一輛出租車,車輛不緊不慢行駛著,忽然一輛公交車從後麵風馳電掣般駛來,超車的那一瞬間,劉漢東抬眼望去,看到了英姿颯颯的女司機,驚鴻一瞥,公交車絕塵而去,隻留下520路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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