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嶽武穆劫法場(1 / 1)

穿越者 驍騎校 1922 字 2個月前

南泰是治安戰的第一線,日本人能控製的唯有城牆之內的範圍,城外就是遊擊隊的地盤,所以這兒的防禦設施和近江大有不同,城門口兩側堆著沙袋,架著九二式重機槍,門口擺著拒馬,城牆上飄揚著太陽旗,日本兵的刺刀在陽光下閃耀。

老百姓經過城門口的時候,要接受搜身檢查,並向執勤的大日本皇軍鞠躬敬禮,1943年了,日本人已經深陷戰爭沼澤六年之久,在中國戰場上還能苟延殘喘,在太平洋戰場上損兵折將,從滿洲調過去的精銳關東軍,還沒上戰場就被美軍潛艇擊沉,喪身魚腹,占領區的物資運不到本土,本土生產的武器彈藥運不到戰區,昔日威風八麵的皇軍現在也斷了糧,身上的軍裝補丁摞補丁,跟叫花子部隊差不多。

帶隊的軍曹精氣神不減,握著軍刀注視著城外的土路,今天是處決反日首腦分子趙子銘的重要日子,要防範遊擊隊來襲,城內駐軍嚴陣以待,城門守軍首當其衝,他手下的士兵都很緊張,可那些皇協軍卻不當回事,依然吊兒郎當,斜背著大槍,時不時衝進城百姓下手,揩油敲詐,樂在其中。

忽然,遠處煙塵滾滾,軍曹急忙舉起望遠鏡,看到一輛沒有軍隊護衛的汽車,車頭上插著太陽旗,應該是友軍,但也不排除遊擊隊冒充的可能性,他一揮手,防禦掩體後的重機槍進入了射擊狀態,一排步槍也從城牆上伸出來,嘩啦嘩啦拉槍栓的聲音響成一片。

小汽車接近城門從,速度減慢,最終在城門口停下,軍曹上前查看,看到車內有兩男一女,都是氣派十足的體麵人,後座上是一位皇軍少尉,正襟危坐,軍裝筆挺,白手套一絲不苟。

軍曹啪的一個立正,他知道這兩天會有一名小隊長調來,想必就是這位了,據說是東京來的華族,還是個男爵哩,看起來不能和農民礦工出身的士兵打成一片了,在血與火的戰場上,攤上這樣一位沒經驗的長官,真是頭疼。

“我是藤原樹少尉,司令部怎麼走?”車內的軍官問道。

“哈伊!”軍曹一鞠躬,向少尉簡單介紹了一下司令部的位置,隨即命令士兵搬開拒馬放行,與此同時,一身農民裝扮的老程頭正張開雙臂接受偽軍的搜身。

汽車進入城內,找了個僻靜地方停下,縣城不大,橫豎兩條馬路,中心位置是鐘鼓樓和大戲台,現在圍得人山人海,就等大戲開鑼了。

午時三刻開刀問斬,這是中國人的老規矩,憲兵隊尊重中國人的傳統,在戲台上公開斬首,為的是兩個目的,一是震懾反日分子,二是吸引遊擊隊劫法場,來個大包圓,今天南泰城裡至少有一個中隊的皇軍,兩個營的皇協軍,兵力充沛,足以應付任何突發事件。

老程頭找到汽車旁,劉彥直正在脫衣服,他可不想穿著日本軍官的衣服劫法場,剛解開扣子,忽然看到戲台旁有頂帳篷,刀槍劍戟擺在旁邊,男男女女進進出出的忙個不停,便問老程頭:“那是乾什麼的?”

“陳官莊的陳大少找的戲班子。”老程頭道,“趙司令和他有殺父之仇,誘捕趙司令就是他出的主意,等砍了頭,戲班子就登台唱戲,告慰他爹在天之靈,哼,當天夜裡我就取了他的首級。”

劉彥直停止脫軍裝,下車道:“姬總,關博士,你們待會兒就出城,省的打起來跑不掉,老爺子,你混在人群中,等我動手再動手,都聽明白麼?”

“知道了,我們這就走,不牽扯你的精力。”姬宇乾說,他有些緊張,手都在發抖。

“彆忙,你先給我當一會翻譯官。”劉彥直道。

劉彥直將快慢機遞給老程頭,下車帶著姬宇乾向戲班子的帳篷走去,戲台周圍遍布崗哨,日本兵,皇協軍,偵緝隊,老百姓如同規避毒蟲猛獸一般躲著他們,但一身黃呢子九八式軍服的劉彥直卻不在乎,他挎著軍刀,大模大樣的撩起門簾,進了帳篷。

戲班子眾人瞬間安靜下來,幾個女戲子反應的最快,悄然退去,班主是個中年人,上前打千:“太君,空尼奇瓦。”

劉彥直不說話,虎著臉走向衣箱,班主小心翼翼的陪著,姬宇乾自作聰明道:“不要害怕,太君對中國戲劇興趣大大的有。”

這是一個京劇班子,行頭道具還算齊全,而且是以武戲為主的班子,什麼《長阪坡》,《古城會》,《界牌關》,《三岔口》,都是他們的拿手戲。武生分長靠短打兩種,行頭各有不同,長靠是全身鎧甲,背上四麵靠旗,腳下兩寸五分高的大靴子,手中長兵器或馬鞭,戰場上的大將軍都是這副打扮,短打就是那種滿身都是盤扣的箭袖,拎一把柳葉刀什麼的,適合綠林好漢,賊人之類角色。

劉彥直停在衣服白藍相間的長靠旁,這是趙雲的行頭。

“這個的,給我扮上。”皇軍少尉說道。

姬宇乾趕忙翻譯:“趕緊給太君穿上這身行頭,太君要演大戲。”心裡卻罵個不停,劉彥直你小子還嫌不夠麻煩麼,劫法場還要穿長靠,你吃撐了吧。

班主鬆口氣,他怕的是皇軍搶人,要玩票那行啊,趕緊伺候好了哄走拉倒。

“你們幾個,趕緊給太君扮上。”班主道,“算了,我親自來。”

劉彥直摘了軍刀,脫下軍裝和馬靴,在一群人的伺候下換上了戲服,這一身是趙子龍的行頭,從裡到外都得換,黃呢子馬褲換成大紅色的褲子,腳下一雙黑身白底的靴子,上身內穿白色中衣,外穿大靠,背上插四麵靠旗,頭上戴一頂滿是藍色絨球的頭盔。

“我給你化化妝。”班主拿著油彩要給劉彥直勾勒著眼角,他是按照趙雲的扮相來畫的,主要是強調白袍小將的英武瀟灑,麵如敷粉,劍眉星目之類。

外麵的高音喇叭已經在說話了:“注意了,注意了,要開始了,都安靜點。”

姬宇乾閃身出去,看到戲台周圍的士兵更多了,附近屋頂上都架起了機關槍,憲兵隊的大狼狗吐著血紅的舌頭虎視眈眈,一個五花大綁的七尺漢子被押上了戲台,下麵頓時一陣喧鬨。

想必這漢子就是趙司令了,他即將開到問斬,依然龍行虎步,走的威風凜凜,站在戲台上一個京劇式的亮相,下麵滿堂彩。

姬宇乾跑進來,對劉彥直耳語道:“馬上開始了。”

“你先去吧,我還沒畫好。”劉彥直道,回頭問班主,“給我拿幾副髯口來。”

“您這是趙雲,不用戴髯口。”班主解釋道。

“我這明明是嶽飛,嶽武穆的乾活。”劉彥直怒了。

“好好好,太君,那就三綹口,帝王將相最適合了,我給您拿去。”

……

“趙司令,唱一個。”不知道是誰在戲台下麵鼓噪。

趙子銘乾咳一聲開始唱戲:“長阪坡,趙子龍,殺的曹兵個個逃……”台下一片叫好。

“腦袋掉了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趙子銘仰天長嘯,豪氣萬丈。

台下人群中的少年栓柱早已淚流滿麵,趙子銘被抓之後,弟兄們就都鳥獸散,去求抗日救國軍和八路軍,一個個嘴上說的好聽,動真格的就都歇了,今天來劫法場的,就隻有他自己一個。

他卻不知道,另一個程栓柱就在自己身後,懷中同樣揣著快慢機,熱淚盈眶的看著台上的趙司令。

趙子銘繼續大喊:“爹,我對得起咱趙家的列祖列宗,沒給您老人家丟臉,過會咱爺們就相聚了,來世再做父子!”

台下又是一陣叫好,趙子銘的名聲遠揚,今天見到真人,果然是條硬漢。

趙子銘接著喊:“小唯妹子,我對不住你,你跟了我,就沒過幾天安生日子,我死以後,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吧。”

“兒子,爹對不住你,你還沒生下來,爹就走了,沒辦法,爹不能當孬種啊。”

台下叫好聲稀疏下來,有人已經潸然淚下。

趙子銘被石灰打瞎的眼睛裡湧出了淚水:“栓柱,彆乾傻事,叔已經不中用了,彆把你折進去。”他雖然看不清東西,但卻能感受到,栓柱就在台下。

人群中的少年程栓柱強忍著淚水,一言不發。老年拴柱將手伸進懷裡,摩挲著槍柄,殺氣開始升騰。

憲兵隊長橋本隆義鐵板一樣的麵孔流露出一絲敬佩,他脫掉呢子製服上衣,隻穿著白襯衣,拿著軍刀走上台去,宣讀了趙子銘的罪狀,翻譯官在一旁草草翻了一遍,無非是破壞大東亞共榮之類的罪名。

戲班帳篷裡,劉彥直戴上了髯口,在挑選兵器,戲班子花拳繡腿,用的都是銀樣鑞槍頭,但是行走江湖總得有些防身的家夥事,所以那些刀槍劍戟中,也有幾支是真家夥,槍頭是太平天國時期見過血的,槍杆略短,但是木頭紮實,掄起來虎虎生風。

“就這個吧。”劉彥直耍了個花槍,吩咐班主,“我出去之後就開鑼。”

“唱哪一出?”班主糊塗了,合著太君不是扮著玩,是要上台真唱啊。

劉彥直想了想,腦海中出現了《大話西遊》裡至尊寶變身孫悟空之後亮相的那一段戲曲音樂,那個是著名的小刀會序曲,但是六十年代才譜寫出來,四十年代的人誰也不會。

“我給你們現編一個。”劉彥直道,“把師傅們都叫過來。”

班主將吹嗩呐的,敲鑼敲鼓拉二胡的樂師們都叫了過來,大夥兒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聽一個日本太君給他們講戲台音樂。

“先用嗩呐把氣勢烘托出來,你們聽我哼一遍就知道大概意思了。”劉彥直打著拍子哼起來,樂師們都是**湖了,再說小刀會序曲這種音樂也是總結前人經驗譜寫出來的,大夥兒隻聽了一遍就明白怎麼個意思了。

戲台上,橋本大尉在說話:“趙司令,我敬佩你的英勇,所以讓你死的體麵些,一般人都是槍斃,對你特殊照顧,以武士的規格來將你斬首,我親自行刑,我的刀很快,你不要擔心。”

橋本隆義的中國話說的很好,趙子銘一點頭:“好,那就謝了。”

橋本緩緩拔出軍刀,翻譯官端來一碗酒,他順著刀刃倒下,清洗了刀鋒,趙子銘叫道:“好酒,好刀!”

“趙司令,請你跪下。”橋本隆義說。

“那不行,我不能跪著死。”趙子銘搖搖頭。

“你不跪下,我不好下刀。”

“哦,那我坐下吧。”趙子銘盤腿坐下,氣沉丹田叫了一嗓子:“老少爺們,都看清楚了!咱們十八年後再相見!”

橋本大尉舉起了雪亮的軍刀,台下的少年和老年程栓柱都握住了槍柄。

忽然一身激昂的嗩呐聲響起,戲台一側的帳篷頂撕開一個大口子,一個身穿鎧甲的將軍腳踏五彩祥雲冉冉升起,劍眉星目,三綹長髯,手中亮銀槍一指橋本。

“呔!泱泱中華,豈容爾等倭寇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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