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向宇還是離開了,他讓司機過來接她,然後開著車去了慕韶涵家樓下。
現在已是深夜,家家戶戶都已經熄了燈,隻有為數不多的幾戶透出光來,為這棟樓添了幾分生氣。
他從車內出來,外麵的寒氣一瞬間席卷全身,身上套著黑色大衣,看起來單薄極了,可他卻像不冷一般立在原地,抬頭望著早已熄了燈的窗戶靜靜發呆。
不知從何時開始,有時公司不忙他就會來上去坐坐,如果時間太晚了也會在樓下看一眼才能安心,似乎隻有這樣他內心的愧疚才能少一份,站在這裡就好像在守護他們母子。
他每次都會給慕文澤帶東西,有時是一本書,有時是市麵上小孩子喜歡的玩具,他都會欣然接受,至於慕韶涵,雖然她每次都會心平氣和地同他講話,可從語氣中還是能感覺出來淡淡的疏離,甚至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冷漠的。
他們隻是像朋友一樣,而不是夫妻。
這種無力感讓他不知該從何下手,隻能一味地對他們好,他曾經提出讓慕文澤轉去貴族學校,可被她給拒絕了,後來就隻好作罷。
自從發生許明月綁架的事情後,他便直截了當地派人,給了住在慕韶涵對麵的那戶人家一筆錢讓他們搬走,接著讓自己的人住進去。
沒停留多久,羅向宇開車離去。
孟家大宅。
這是慕韶涵第一次來孟家,她也是被孟棣華帶到這裡才知道她原來一直住在本家,沒有自己出去住。
孟家財大氣粗,房子的裝修風格不要錢地往奢華裝,慕韶涵從進門起內心便發出一聲聲驚歎。
大門是鑲金邊兒的白色木門,走進去正對著漢白玉牆,上麵掛著一副似是雷諾阿的真跡油畫,她跟著孟棣華往右走去,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入目處隻覺得閃眼,金碧輝煌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屋子的裝飾,古羅馬裝飾風格,巨大的吊燈掛在客廳中央,左側拱門的牆壁中同樣是一副油畫,往前是通往二樓的樓梯,直到到了二樓,慕韶涵才覺得那種金光閃閃的感覺消失。
呼出一口氣繼續走過長廊,到了儘頭處孟棣華打了開門,讓慕韶涵怔在了原地。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她驚呆了,這裡和外麵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稱不上簡陋但也極其簡單了,不過看起來卻溫馨寫意,可以看得出來這是由主人用心裝扮過的。
她不認為這是孟棣華自己喜歡的裝修風格,就算是也絕對不該出現在孟家主宅,刷白的牆壁,屋內隻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張沙發,雖然有不少零散物件,但對於處於孟家的一個臥室來說,這裡真的是太過於簡單。
“花花,為什麼你住在這裡?”慕韶涵皺著眉問,然後跟著她走了進去。
孟棣華示意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坐在了對麵,是燒了一壺水,淡淡開口:“家裡安排的。”
“什麼!”
屁股剛沾到沙發的邊兒,一聽她的話慕韶涵便驚怒地站起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神色自若的孟棣華,她不是孟家最天才的小輩嗎?她不是科學家嗎?為什麼會被安排到這間屋子裡?
孟棣華甚至不需要看她便能知道她在想什麼,起身繞著過桌子走到她身邊,扶著她肩膀坐下去:“沒什麼,我已經習慣了。”
“怎麼回事?”慕韶涵雖然依舊很氣憤,但她麵上沒有表現出來,平靜地看著孟棣華,內心難過極了,仿佛住在這裡遭受他們欺負的不是孟棣華,而是自己。
她頓了頓,轉過身看著屋內的擺設,笑著道:“因為爸爸媽媽不在啊,這裡是母親家,不是父親家,他們能接受我已經很好了,舅舅雖然一心想要利用我,可也沒對我做什麼過分的事。”
這時茶壺裡的水燒開了,孟棣華站起來走回去坐下,端起茶壺用熱水衝淋茶杯,然後把裡麵的水倒掉用夾子捏出些茶葉放進杯子裡。
“怎麼不出去住?”慕韶涵看她泡茶的動作自然連貫,顯然是有些功夫的。
隻見她將水往杯子裡衝了八分滿,手提著壺上下傾提三次,杯裡的茶葉隨著翻轉。
“這裡是母親的家,我不想去外麵,一個人,冷冰冰的。”她語氣裡透出落寞,慕韶涵一陣心疼。
“花花,你以後有我。”慕韶涵眼神真誠地看著孟棣華,她說的是真的,既然這個家充滿利益與虛偽,那她願意陪著她,做她堅實的後盾。
短短幾個字,卻讓孟棣華紅了眼眶,她長這麼大以來還從未有過人和她說過這樣的話,就算是待她最好的舅舅也沒有這樣過。
“涵涵,說真的,雖然在這裡孤獨,但我還是很快樂的,每天研究自己喜歡的東西,舅舅還專門給我設立了研究室,雖然他們隻是把我當做一個可以生錢的機器,但我還是願意留在這裡,不是因為他們,而是母親和這些科研成果,在孟家可以光明正大做我想要做的研究。”她嘴邊勾起一抹幸福的弧度,慕韶涵是真切感受到她的愉悅,一顆沉重的心也跟著輕鬆起來。
隻見孟棣華同時拿起兩隻茶杯,將剛泡開的茶水倒進另一個杯子中,雙手端著遞給了慕韶涵。
她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滋味鮮醇。
“好茶。”慕韶涵笑吟吟地抬頭,“沒想到你不僅有商業頭腦,還是個科學家,現在竟然連茶都會泡,花花,究竟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這話聽起來恭維,可卻是慕韶涵的肺腑之言,她是真的覺得孟棣華很厲害,一般人能達到其中一項就已經可以站在世界的頂尖。
不過她不明白,這麼優秀的一個人他們不但不好好珍惜,反而還苛刻,這要是她早就把人在家供起來了。
想不明白也不好說什麼,既然她自己願意,那她肯定會大力支持。
“可你也不能太慣著他們,該教訓的時候就要教訓,不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慕韶涵將手中的茶品完,把杯子放回去,神色間添上一抹狠厲。
敢傷害她的朋友,她怎麼會放過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