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以後,沈雁秋等了一會兒,果然等到陸元武的電話。
聽他的聲音有些低啞,透著一種睡眠不足的疲憊,沈雁秋心疼得很。
她柔聲道:“你要注意休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和你在一起。”
他們跨越了時空在這裡相聚,這是上天給予的緣分,那麼不管天崩地裂或者是非善惡,都不能阻擋他們在一起。
她再也不會離開他。
她說得這樣斬釘截鐵,讓陸元武很受用。
他低笑一聲,“這麼舍不得我呢?”
心裡卻美得一塌糊塗,在小秋知道他是誰之前,她的意思是如果他敢出軌背叛家庭,那她絕對會離婚自己帶孩子單過。
現在知道是他了,便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和他在一起。
多好啊,一切都值得。
不愧是他的小秋,不愧他為了她放棄萬貫家財去流浪。
沈雁秋隔著電話線還是放不開,不肯按照他的要求說一些纏綿的情話,隻告訴他,“家裡一切都好呢,你那裡怎麼樣?”
陸元武:“找到戰友,安排妥當,你不用擔心。”
沈雁秋:“那就好。
如果沒事,就早點回來。”
陸元武又笑:“你想我呢?”
沈雁秋:“……”這人咋鍥而不舍呢,總想讓她在電話裡說情話,多不好意思啊。
她低低地嗯了一聲,耳朵都紅了。
陸元武知道他的小秋害臊呢,不是那種臉皮厚的,適可而止,又說了兩句交代回清河縣的時間然後便掛了。
掛掉電話以後,陸元武回到自己的戰友宋建國辦公室,又跟他交代了一下。
宋建國是個認真又憨厚的男人,個性和從前的陸元武非常像,忠誠又穩妥。
他道:“老陸你放心,你交代的事兒我一定會辦妥的。”
陸元武點點頭,很自然地和他握手,而後告辭去車站坐車回家。
現在家裡什麼都不缺,陸元武出門的時候也基本不用買什麼東西,不過他習慣性地會給沈雁秋帶小禮物。
當地特色的郵票、明信片等,這些具有時代特征的東西沈雁秋喜歡收集。
等他抵達本省市火車站換車的時候,一行人快速地接近他,領頭的男人身材魁梧,麵色黝黑。
男人跟陸元武出示證件,“請問是陸元武?”
陸元武點點頭,“你們是執行哪個單位的命令?”
男人:“市局的。”
陸元武:“楊桂萍的事兒?”
男人:“看來你很清楚。”
陸元武:“走吧。”
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掏出自己準備的明信片,“可以給家裡寄嗎?”
男人皺眉,嘟囔道:“我說你們咋娘們唧唧的,老爺們寄這玩意兒?”
一看就是那些窮酸文人搞的東西。
陸元武瞥了他一眼,“老爺們喝西北風長大的?
不用管家?”
男人便不說話了,“成,你寄。”
陸元武便掏出鋼筆迅速寫了家裡的地址,寫上沈雁秋收,再在背麵寫上一句:先去市裡一趟,不日歸家。
男人看了看也沒什麼可疑的,便塞在口袋裡表示親自替他郵寄。
沈雁秋還沒收到明信片的時候,就先接到了成傑打來的電話。
成傑告訴她,市裡來人要把楊桂萍和她兒子帶走。
市局來人,成傑自然沒有本事扣人,顧紹棠也不行。
沈雁秋:“沒事,上頭要查,肯定會給你陸哥一個清白的。”
她隱約覺得既然人家把楊桂萍提走,那估計也會把陸元武帶走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沈雁秋對原來的陸元武了解不多,但是她了解自己的陸元武啊,他可不是省油的燈。
他能少年時期白手起家,在一乾老狐狸的打壓下異軍突出最後反殺,那自然不是吃乾飯的。
他經商如此,從政自然也如此。
沈雁秋隻擔心他會不會吃苦頭,會不會擔心她。
成傑也想到了陸元武可能會在路上直接被市局的人帶走,他安慰沈雁秋:“嫂子你彆擔心,這兩天我把工作安排一下,跟顧副站請個假去一趟市裡。”
沈雁秋:“成傑,多虧有你,辛苦你。”
成傑:“嫂子,你跟我客氣,我都不好意思。”
沈雁秋跟成傑通過電話以後,又往省裡去了一個電話,這一次她打給記者張倩。
自從張倩來采訪過她以後,她和張倩就保持著通信,兩人互相欣賞關係不錯。
張倩聽說以後,驚訝得很,“雁秋,我可絕對不信陸站長會乾這事兒。”
陸元武給她的感覺就是除了沈雁秋他壓根不會看第二個女人,對他來說女人就分為沈雁秋和彆的女人。
沈雁秋笑道:“多謝你相信我們老陸。
現在事情有些蹊蹺,怕是有人故意針對他呢。
張倩你要是有什麼路子,幫我們打聽一下。”
張倩立刻應承,“你放心吧,我這就去打聽。”
沈雁秋跟她道謝,因為事情緊急也不多說,掛了電話以後她又想了想。
沈雁秋拿起電話,不確定要不要給蘇首長以及顏秀禾打電話。
蘇首長對陸元武非常欣賞,他應該不會相信陸元武和楊桂萍有關係吧?
隻是……沈雁秋覺得暫時不要驚動首長,先找被的路子,如果全都不行最後再給蘇首長打電話也不遲。
蘇首長就是她手裡的王牌,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驚擾的。
傍晚的時候,沒等沈雁秋下班,顧紹棠開車帶著賀工和常燕泓幾個一起過來找沈雁秋。
常燕泓和賀工前陣子一直在下麵工地,這兩天聽到消息加上下麵不那麼忙能脫開身才終於趕回來。
沈雁秋很感激他們,讓他們不必擔心也不必有什麼動作,先打探一下消息即可。
第二天市局就傳來消息,陸元武果然在路上被他們帶走了。
但是消息沒說陸元武目前的情況如何,到底什麼情況,甚至被關在哪裡也沒透露。
很快沈雁秋和陸元武的關係也就發生了作用,張倩以及顧紹棠相繼打探了消息過來。
陸元武被帶走以後並沒有受委屈,也沒有關押,而是待在招待所裡,隻是不允許隨便離開,也不允許和外界聯係。
楊桂萍母子也在那裡。
顧紹棠讓她不必擔心,他已經托人打聽過,陸元武沒事,再者就算能證明他和楊桂萍有關係,最終也隻是嚴加管教或者撤職處理作風問題,並不會威脅到生命安全。
沈雁秋收到明信片以後,就安心了,因為陸元武在明信片上給她留了暗語,讓她不用擔心,他沒事很快就會回家的。
轉眼過了七八天,北國的冬天越來越冷,風聲蕭瑟,天卻格外的藍。
明天就是本省規定高考的日子。
因為高考已經停擺了十年,大家也都沒有準備和經驗,時間又倉促,所以為了考生們方便,各地就近組織考場。
縣城考場就在縣一中,鄉下的則去各公社考試。
陸東川和陸西樓倒是沒什麼麻煩的,經過這段時間的突擊複習,他倆已經胸有成竹。
除了他倆,其他人一個個表情木然,麵有菜色,憔悴得不行。
尤其溫老師,她在這裡複習這麼久,明天卻不能和熟悉的人一起進考場,她得回下鄉的公社去,心裡難免忐忑。
她再三跟沈雁秋等人道謝,“嫂子,可多虧了你們,如果不是你們,我……”沈雁秋笑道:“不是我們,你也一樣考試。
祝你考試順利,考個好成績。”
等考上以後儘管說好聽的話,如果沒考上說了也沒用。
溫素素給他們鞠躬,“大家共勉。”
其他人也紛紛跟沈雁秋他們道謝,告辭,成敗就在明天了。
年輕的壓力還小點,老三屆則壓力大得很。
如果這一次不行,來年他們是沒資格繼續考的,因為年紀實在太大了,有些已經31周歲,來年就絕對不行。
因為明天孩子們要考試,沈雁秋就早點下班,陪他們一起回家。
路上陸東川看沈雁秋神色如常,沒有什麼擔心的樣子,便也鬆了口氣。
他對沈雁秋道:“娘,我爹應該快回來了。”
沈雁秋笑道:“應該吧。
這一次出差有點久了呢。”
她沒有跟孩子們說那些事兒,就說陸元武出差公乾,反正他原本就要去首都開會至少兩個月的。
母子三人剛離開飯店,走了沒兩步,就看到前麵路邊的行道樹下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他英俊挺拔,眉眼如畫,正是陸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