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對宋清突然出現在他麵前並不感到意外，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宋清不像是他的老師，倒是更像他的護道者。

隻有在他真正麵臨死亡的時候，才會出手。

宋清看著楚羽道：“化神液這東西來頭很大，你不但把它給搶了，還殺了持有化神液的那個修士，當心著點他背後的人報複。那不是鬨著玩的。”

楚羽從宋清臉上看到一抹淡淡的忌憚，心中微微有些凜然。看來這化神液原本的主人，恐怕不是什麼小角色。

楚羽點點頭，隨即問道：“這東西叫化神液？”

“不錯，不過你手上這種，應該是被稀釋過的。原本的化神液，出其不意之下，連聖人都能誅殺！”

宋清說道：“總之，這東西你儘量不要拿出來使用，一旦使用……”

他沒有往下繼續說，但楚羽已經明白。

一旦使用，就彆留活口。

入夜。

這裡無論白天還是黑夜，氣溫都是非常冰冷。

若是普通人來到這裡，會被直接凍死。

境界低一點的修士，也沒辦法在這種地方長期生存。

楚羽跟宋清兩人，點燃一堆篝火。

用的木材是神木，上麵烤著一隻巨大的翅膀。

這翅膀來自楚羽前幾天擊殺的一個本體是巨鷹的修士。

那修士一身境界快要踏入神君巔峰了。

一雙利爪在楚羽身上留下大片傷痕，但最終，還是被楚羽所擊殺。

被楚羽斬下一隻翅膀，用來烤著吃。

在這裡兩個月餘，楚羽已經有點習慣了這地方的生活。

冰冷、殘酷。

沒有一絲人情味。

這還是他兩個多月來第一次見到宋清主動現身。

估計如果不是化神液的話，他也不會出來。

神君境界的巨鷹翅膀中，蘊含難以想象的精氣，被神木生出的火焰烤的香氣四溢。

宋清的臉龐在明滅不定的火焰中若隱若現，他有些低沉的道：“這處戰場，才是真正的恐怖之地。無儘歲月來，太多年輕的俊傑葬送在這裡。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宇宙大戰！”

楚羽道：“是啊，根本停不下來了。”

宋清點點頭：“除非有一天，有一方徹底敗了，不然這場戰爭，還將持續下去。”

他說著，抬起頭，隔著火焰，看著楚羽：“你知道這場戰爭被稱為什麼嗎？”

楚羽搖頭。

宋清道：“神戰！”

一場戰爭已經打了六千多萬年……說是神戰，還真不算誇張。

“就像紅塵世俗中的戰爭一樣，在很多人心中，那些戰爭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宋清徒手從那翅膀上撕下一塊肉，然後扔給楚羽一壺酒，邊吃邊道：“但在交戰的雙方來說，戰爭永遠都是有訴求的。”

“可是我們卻是被動防禦的一方。”楚羽歎息。

“他們的訴求，是證道之鄉的氣運，是找到九鼎，是殺我們的人增加他們自己的道行……”

楚羽的神色冰冷起來，咬牙說道：“我們的訴求是什麼？祈求他們不要來打我們麼？根本不現實吧？所以隻能血戰到底！”

“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的確是被動防禦的一方。”

宋清喝了口酒：“但實際上，鏡像世界這邊，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好過！其實鏡像世界的修士，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打仗的。”

宋清說完，隔著火光，淡淡的看著楚羽。

“沒有哪個修士修煉的目的是為了戰爭。”楚羽眉梢一挑：“還有，他們發起的戰爭，管他們好過不好過？都死了才好！”

這時候，遙遠天際，再次爆發出一團團璀璨的光芒。

那光芒在宇宙虛空的深處炸開，像是星辰燃燒發出的光芒。

“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

宋清看著楚羽，忽然笑起來：“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看了之後，對鏡像世界那些人做過的事情，會有一個更加深刻的認知。”

楚羽也笑起來，看著宋清：“感情您老人家拉我來這裡，不僅僅是為了修煉，還有接受愛國主義思想教育的意思啊？”

“愛國主義思想教育？”

宋清微微一怔，他終究是地球上的古人。

對這句明顯很現代的話，一時有點沒搞明白。

不過終究是境界高深的大能，他很快反應過來，也笑起來：“臭小子，你在鏡像世界中的一些表現，讓我多少有點不放心。”

楚羽搖頭：“您多慮了，不管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忘記自己出身何方。”

“有你這句話，還有你最近這段日子的表現，我放心多了。”宋清輕歎，說起之前對楚羽的擔心。

“你在鏡像世界中的行事，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你是一個來自證道之鄉的人。跟其他那些從小生在鏡像世界的年輕天驕之間，沒有特彆大的不同。”

“我在暗中觀察你的時候，發現你對鏡像世界的人並沒有明顯的憎恨。”

“其實這個也能理解，畢竟你們並沒有經曆過那段歲月，也不知道在你們頭頂上方無儘遙遠的地方，還有一座星空大壩……”

“沒經曆過，自然就很難生出那種強烈的恨意。”

楚羽坐在那，靜靜聽著宋清老人講述著。

大口大口吃著那隻翅膀，有種感覺，不但香，而且解恨。

從前的楚羽，雖然知道鏡像世界跟太陽係處於敵對狀態，也知道自己應該站在哪一頭。

但正如宋清所說，沒經曆過，不知道那段歲月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自然很難在心中升起那麼強烈的恨意。

來到這裡的兩個月，他曆經生死磨難，性情上也發生了不小的改變，對鏡像世界和太陽係之間的戰爭和仇恨，有了更加直觀的認知。

宋清是個好老師，讓他在親身經曆了很多事情之後，才對他說起這些。

第二天一早，宋清直接祭出一艘十幾米方圓的飛碟。

對楚羽道：“這東西可以遮蔽聖人探知！”

楚羽微微一怔，看著宋清：“您這是要帶我去哪？”

說著，楚羽臉上露出幾分激動之色，眼神中滿是期盼！

“臭小子，想什麼呢？你這種境界，我敢帶你去主戰場那是害你！隨便一道大能的念頭你都得被擊殺！”

宋清笑罵了一句，隨後讓楚羽上了飛碟。

楚羽癟癟嘴：“不是有您老人家嗎？”

“我？”宋清讓楚羽坐好，飛碟緩緩升空，瞬間破空而去。

那速度，已經超越光速！

楚羽還是第一次坐這麼快的交通工具，整個人感覺忽悠一下，精神都像是要被撕扯出去。

不過這感覺也就一瞬間，很快就好了。

宋清看著楚羽道：“你知道，為什麼我不上戰場嗎？”

楚羽搖頭表示不知。

宋清道：“因為我的一身道行，已經全部被毀掉！看上去，我還有聖人之威，實際上，我連一個神君境界的修士，都殺不掉的。”

“怎麼可能？”楚羽一臉震撼的看著宋清，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不然你以為昨晚上我會放走那幾個人渣？”宋清那張慈祥的老臉上，瞬間閃過一抹充滿鐵血的氣息。

楚羽心道：看來這老頭過去也是有故事的啊……

宋清輕歎：“我曾經也是駐守星空大壩的一員……過去的事情了。”

“您能給我多講講那邊的事情麼？”楚羽問道。

“算了，有些事情，你知道的太早並無益處。事實上，你已經見識到戰爭的殘酷了。鏡像世界這邊，為了獲得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勝利，甚至不惜在你曆練那片區域任由他們的年輕天驕相互廝殺……如果我們的年輕一輩，沒有那種勇氣，未來……堪憂。”

宋清看著楚羽，一臉認真：“至於其他的事情，你現在還不需要知道太多。你隻需要記住，努力修煉，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場戰爭的性質就夠了。那些老輩人物，還能堅持。”

這句話，讓楚羽心頭發熱，鼻頭發酸。

還能堅持？

已經堅持了數千萬年的一場神戰，就算真的是神，也早已經疲憊不堪了吧？

如果說之前他著急，希望能儘快踏上真正的戰場，為那些英雄們分憂。

那麼現在，他更加著急的，卻是希望地球上的那些人，能夠儘快知道，他們頭頂燦爛星空中，究竟在發生著什麼。

飛碟以超越光的速度在宇宙中疾馳，楚羽計算時間，至少跑了十幾天！

宋清告訴楚羽，他之前看見的那一團團光芒，其實距離都無比遙遠，很多都是幾千年前，甚至幾萬年前的景象。

半個月後，飛碟終於到了一個地方。

放眼望去，令人心中無比震撼！

到處都是四分五裂的星辰！

還有一具具巨大無匹，堪比星辰的冰冷屍體，橫亙在宇宙虛空。

還有殘肢斷臂，有些楚羽甚至認不出那屬於什麼生物！

甚至在遙遠的地方，楚羽還看見了一條長達十幾萬丈長的黑色巨龍！

那巨龍的模樣，跟他從小見過的龍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

身上的鱗片已經黯淡沒有了光澤，但卻依然散發出恐怖的威壓！

飛碟懸停在這片區域的外圍，隔著飛碟，楚羽都能感受到那地方的冰冷氣息。

宋清站在飛碟的舷窗前，一臉肅然的看著那邊，眼神中，帶著一抹哀傷之色。

隨即，他隨意的在飛碟上操作幾下。

楚羽突然間發現眼前的景象變了！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倒退著！

終於——

眼前的畫麵靜止，然後，一陣恐怖的廝殺聲，從那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