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0章 碩鼠(1 / 1)

“哦!”

方醒認真的問道:“什麼損耗?”

二人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爭相說話。

“伯爺,那些糧食有黴變的,還有生蟲子的……”

“伯爺,這邊的老鼠多,而且大,每年都要被吃掉不少糧食……”

方醒點點頭,就在這兩人心中歡喜時,他卻問道:“損耗了幾成?彆想欺騙本伯,否則查驗出來後,本伯就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官法如爐!”

百戶官說道:“伯爺,三成!”

“三成?”

方醒心中殺機大盛,麵上卻不顯。

那通判滿頭大汗的道:“伯爺,是……是三成半。”

方醒仰頭看著屋頂,歎道:“最少得有四成吧,人說老鼠膽小,可糧耗子的膽子卻讓本伯大開眼界。果真是好大的膽子,本伯看這裡沒什麼老鼠,你等就是碩鼠!”

外麵進來了幾個軍士,他們提著大鬥,而大鬥裡的大多是米糠。

後麵再進來一人,手中拿著一抱稻草。

方醒抓了一把米糠仔細看著,夾雜在裡麵的幾粒米映入眼中。

“還有黴變的大米,不怕毒死人嗎?”

方醒轉身看著外麵,麵沉如水。

張路有些緊張,他擔心事情要是鬨大了,自己遭遇池魚之殃。

“興和伯,下官可以叫些人來幫忙。”

人一旦心慌,那麼應對就會失措。

這是他第三次主動要求幫忙。

方醒搖搖頭,看著外麵的天色,說道:“本伯希望此行最好落空,什麼都查不到,可惜了。發信號!”

“伯爺有令,發信號!”

稍後外麵傳來了焰火升空的爆炸聲。

馬蹄聲陣陣,騎兵們開始在城外出現,然後迅速逼近城下。

守門的軍士早就傻眼了,等騎兵逼近城門時,才顫抖著問道:“哪的?你們哪來的?”

為首的騎兵戴著麵甲,他先抬頭看了一眼城頭上那些慌慌張張趕來的軍士,然後說道:“奉旨出京!”

這時城中來了一騎,到了城門後這人說道:“這是都是跟著伯爺出京的人馬。”

雙方驗證兵部的文書和信物,隨即這隊騎兵就轟隆衝進了城中。

隨後這些騎兵的去向都清楚了,就是兩個糧倉。

“出事了!”

消息迅速擴散,糧倉被封鎖住了,那幾乎不用思考就能做出判斷。

“肯定是糧倉虧空,那孫固當了兩年的知府,誰知道貪了多少?”

隨後一個消息宛如霹靂般的響徹青州城的上空。

“是興和伯來了!”

整個青州城都被這個消息弄傻了,隨即那些百姓就歡喜的往兩個糧倉跑。

他們想去看看有人倒黴的場景。

而從府衙開始,青州城內的官吏們有人擔憂;有人害怕,有人顫栗。

那個殺神來了啊!

他來山東就沒好事!

從得到消息開始,整個青州城內的官吏們都是能吏,效率從未有過的高。

而百姓們已經圍在了糧倉的大門外,在等待著確切的消息。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

當騎兵們押解著人出來時,那些百姓默默的讓開一條路。

他們在看著這些官吏,還有那些涉案的軍官軍士。

這些人都是垂頭喪氣,有的人甚至都變成了一灘爛泥,隻能兩個人架著走。

當方醒出現時,人群中有人認出了他,就喊道:“伯爺,青州歡迎您!”

方醒一怔,然後就笑了笑,卻不大自然。

他覺得自己每次來青州都是殺戮,從沒好事。

“伯爺,青州歡迎您!”

那些百姓見他和氣,就爆發出了讓人驚訝的熱情。

“伯爺,抓光青州的貪官汙吏吧!”

“伯爺,上一任知府就是個大貪官!”

“對,孫固就是個大貪官!”

一個小子在人群中掂著腳,卻看不到前方,就嚷道:“伯爺,張路也是貪官。”

方醒聽著這些話也有些無奈,隻得朝著兩邊拱手。

百姓仇官的心態根深蒂固,基本上能讓他們滿意的官員就沒幾個。

張路跟在方醒的身邊,聽到這話就苦笑道:“興和伯,下官才到青州半年。”

這話的未儘之意就是‘下官想貪時間也不夠啊!’

方醒覺得這人過於官僚,而且行事暮氣重。

“在查清之前,誰都不乾淨!”

張路還覺得委屈,李二毛說道:“張大人,您任職半年期間,可曾巡查過糧倉?”

呃!

張路坐蠟了。

他看了李二毛一眼,心中自己也是自作孽,沒事就沒事,偏生要去冒頭,這不就被禦史給盯住了。

可李二毛卻隻是說了這麼一句,隨後就對方醒說道:“老師,青州府裡不乾淨的怕是不少啊!”

張路心中暗自叫苦,心想青州府要是被從頭清洗一遍,那他這個知府就算是沒有汙點也做不下去了。

方醒沒說話,張路心中沒底氣,可卻還得要安排食宿。

“記得本伯上次來青州就是駐紮在這裡,如今看了卻是物是人非,讓人唏噓啊!”

軍營外麵,方醒確實是想起了自己上次來青州的事。

進了營地,張路一直跟著。

“張大人去忙吧。”

方醒趕路有些累了。

外麵來了李二毛,卻不肯說話。

哪怕有許多話想說,張路也隻能拱手告退。

等他走了之後,李二毛說道:“老師,那邊也查出了問題,虧空四成以上。”

屋子不大,而且光線不大好。

方醒坐在椅子上,伸手揉著眉心,“意料中事。”

李二毛坐在右邊,皺眉道:“老師,您在山東和京城之間來回奔波,該歇息了。”

方醒擺擺手道:“不累,隻是想事。”

他隨意的打個哈欠,說道:“你在都查院怕是待不了多久了。”

李二毛說道:“老師,可是詹士府的職位嗎?那弟子還是願意主要做禦史。”

方醒微微抬眼看了看他,然後見門外辛老七還在站著,就說道:“這裡是軍營,老七去歇著。”

等辛老七走了之後,方醒指指李二毛的下巴說道:“你都開始留胡子了,隻是太稀疏,難看。”

被外界認為城府之深,在方醒的弟子中能排第一的李二毛就這麼撓著頭,赧然道:“老師,弟子好歹也有了孩子。”

方醒越看越難看,就說道:“稀疏了看著像奸臣,回頭剃了,經常剃,等密了再留。”

這也算是老師的教誨,李二毛起身應了。

方醒壓壓手,等他坐下後笑道:“咱們這一門可沒什麼頭發和胡須都不能動的規矩,自己舒坦就好。”

李二毛看著他下巴處因為刮了胡子之後的烏青,就說道:“老師,所謂身體發膚要珍惜,那隻是一種態度,可總有人去曲解他,然後一幫人跟著起哄,實則就是小人儒。”

方醒愜意的靠在椅背上,眼神疲憊。

李二毛見他這般模樣,不禁心中微酸著,然後就想活躍些:“老師,所謂身體發膚要珍惜,實則就是彆讓自己的父母擔心,可若是非得要較勁,弟子覺得這等人就是腐儒,以後應當把這事當做是標準,不符合的就沒資格進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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