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帶著家丁出來了!
他們在抓人!
州府壓根沒敢管!
魯雲回到州衙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來了自己的頭號金牌幫閒楊二。
兩個正義凜然的男子共處一室,室內仿佛在閃爍著白色的光點。
魯雲神態從容,說話慢條斯理:“.…..州衙中的動靜要注意,那人就在方家住著,和大佛一般,咱們惹不起,所以……馬上叫人,涿州全境盯著,把那些青皮都召集起來……”
上官說話說了半截,那必然是因為後麵的是難言之隱,這時候作為下屬就要去揣摩,然後把那後半截領悟起來,私下行動起來。
這才是一個好下屬,好心腹。
魯雲在涿州深耕七年,這七年裡,楊二就是他的心腹和好下屬。
楊二今天卻沒有私下去行動,也不敢。他低眉順眼的問道:“大人,可是要清理那些不聽話的人嗎?”
這個不聽話的人很有趣!
誰不聽話?這個標準隨時都能變,而且錯了的話,楊二還能第一時間來背鍋。
好下屬啊!
按照往常的慣例,此時魯雲應該誇讚楊二一番。
可今天魯雲卻冷冷的道:“不是。”
同樣是按照往常的慣例,如果自己的揣測被魯雲否定後,楊二一定會第一時間表示惶然,並請罪。
楊二拱手道:“大人,危急時刻,請大人明示,小的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沒有表示惶恐,而魯雲也沒什麼意外,他淡然道:“涿州的士紳也有貪鄙之輩,收取投獻從不手軟,對著等人,咱們應當……”
就如同以後說相聲一般,金牌打手楊二馬上就接上了話茬。
“大人,咱們應當主動清理,那些青皮手狠,帶著他們一起去,有不聽話的,敢反抗的,那就打斷幾條腿,以儆效尤!”
楊二抬頭看了魯雲一眼,見他沉吟,就知道自己揣測到了,他起身,躬身道:“大人,那小的就去傳話……”
魯雲點點頭,等楊二出去後,他握住茶杯,作勢欲扔。
哎!
一聲歎息之後,他把茶杯緩緩放下,鐵青的麵色也漸漸緩和了些。
他知道自己把方醒得罪慘了,若是他真的一身正氣也就罷了,那他還敢到方家大門外去辯駁,置之死地而後生。
可……他就是不乾淨啊!
他在想自己是為何會任由方家被欺壓而無動於衷,想著想著的,他覺得不大對。
在那個時候,涿州方家如何,與他一點兒厲害關係都沒有。
我並沒有動機去乾這事啊!
他想啊想,記得好像是誰說這是罪臣之家,最好彆摻和,免得哪天被牽連。
朱棣的性子暴烈,這種事還真難說。
於是他就沒管了。
等他在邸報裡看到了方醒的名字後,方家已經被欺壓成了外麵說的老鼠。
膽小如鼠!
那時的他已經沒了退路,加之文官對方醒的看法很差,所以他乾脆睜隻眼閉隻眼的什麼都不管。
可他好歹警告過楊二,彆逼人太甚!
他不是蠢貨,自然察覺到了楊二是欺壓方家的主力,所以他覺得這就是現成的背鍋俠。
可在上午去見到了方醒之後,他知道自己高估了方醒的胸襟。
不,是低估了方醒的睚眥必報!
所以他覺得自己要倒黴了!
你們不是喜歡清查士紳嗎?我先動手,這就是強行和你們成為一夥兒的,如何?
魯雲微微一笑,隻覺得自己的智慧真的能閃耀涿州城,一時無兩。
“楊二……”
他的眼神多了些憐憫,隨即被冷酷代替。
……
楊二把魯雲的話交代了下去,而且聲明此事馬上就得辦理。
楊二以前為魯雲暗示過大家不少次,所以沒人質疑,可這事兒卻是駭人聽聞,所以大家不約而同的放緩了速度。
至少青皮們沒有被召集。
文書在慢慢的弄,等著送到下麵去,而楊二已經悄然回到了家中。
他是魯雲麵前的紅人,所以曆來都隻有晚回家的。
見他今日早早歸家,妻兒就擔心他是不是病了。
“大人有交代,讓我到下麵去看看,大概兩三日回來。”
楊二很和氣的摸摸兒子的腦袋,然後對妻子說道:“我不在家,你去弄半隻羊回來煮湯吃肉,好歹也暖暖身子。”
他的妻子笑著應了,然後給他收拾包袱。
楊二去了廂房裡鼓搗一陣,出來後胸口那裡有些鼓鼓囊囊的。
他接過包袱,看到妻子頭上的銀釵有些暗淡,就皺眉道:“上次讓你去炸一炸也沒去,這幾日就去,不行等我回來給你再打一支。”
他的妻子微笑道:“夫君快彆操心這個了,趕緊上路吧,免得半道上沒地方住宿。”
楊二點點頭,然後難得的對兒子和顏悅色,說道:“好生讀書。”
隨後他和往常一般的帶齊東西,妻兒在大門外看著他遠去。
……
此時的涿州城有些混亂,幾十個男子開始出逃,他們在城中製造了不小的混亂。
有人把臉塗黑,有人換了破破爛爛的衣服,有人花錢雇傭了牛車馬車,有人花錢跟著人一起出城……
“醜態百出!”
方醒就在一家酒樓的二樓的窗戶邊上看著,轉過身,方鴻偉和他的兒子方持正有些惱怒的聽著一個婦人說話。
“.…..爹,大哥,你們不知道他楊威有多欺負人,冷落我也就認了,可他讓那個小妾管家,我的日子……”
方大姐指指方醒道:“要不是得知醒弟來了涿州,我連家門都出不了,這消息還是街坊說的,說我方家算是發達了,他們才不敢攔……你們是沒看到,我出門時那對狗男女的諂媚模樣,氣死了!”
這是個脾氣火爆的婦人。
不,堂姐!
方大姐見方醒走過來,就爽朗的道:“醒弟,你可千萬彆去弄他,我如今兒子都十一歲了,隻和我親,我就算是和離也沒地方去,就這麼過吧,讓他養我們母子,到時候看他和那個女人每日惶然,倒也解氣。”
方持皺眉道:“大姐,家裡又不是說養不起你……”
方大姐看了方持一眼,說道:“多謝大哥,隻是我卻不喜歡寄人籬下,既然嫁給了他,那就吃他的,用他的,沒吃沒喝了,那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