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烈鼻青臉腫的被帶了出來,旋即家人就被安置在前院的幾間屋子裡,等待家產被清查完畢後,這家人大抵要重回清貧的生活了。
不少百姓都在遠處圍觀者,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唏噓,有人憤怒,有人……麵無表情!
“又破了一家,好慘啊!”
“一夜清貧,我看這興和伯以後叫做方剝皮還好些。”
“是啊!徐家富貴了許久,這下肯定會被全部收了,那個徐當……咦!權謹老大人不是挺欣賞徐當的嗎?你們說他會不會出來為徐家求情?”
“嗯,權大人君子,肯定不會看著徐家被興和伯折騰,這下太子身邊的人自己鬨騰起來了,這……”
“權大人德高望重,興和伯雖然爵高,可卻是萬萬比不上的。”
“那咱們拭目以待吧,等著看熱鬨。”
人群中有徐當的熟人,他神色陰沉的看著這一幕,然後悄然退出去,叫了仆役去辦事。
等仆役跑著去了,這人才憤怒的道:“這是見不得那些書生得了權大人的青眼,要破壞呢!”
這話頓時引發了另一種猜測。
“是啊!興和伯是科學,而徐家是儒學,這是……打權大人的臉?”
頓時人人噤聲,大家都擔心朱瞻基身邊的密事被自己等人給推演出來,到時候那位寬宏大量的興和伯惱羞成怒。
……
回到大宅子後,方醒極為高興,就讓人去整治了些酒菜給李二毛接風。
“說說那邊的請況。”
方醒對緬甸的興趣不是很濃,如果不是因為拿下緬甸能威脅暹羅的話,他認為大明可以從雲南慢慢的蠶食即可。
李二毛喝了一口茶,渾身放鬆的道:“山長,緬人自己在內鬥,咱們首先突襲了阿瓦,然後屯兵不動,勃固卻忍不住了,同樣是偷襲,而且還是夜間,結果咱們早有準備,一戰擊潰,隨後就是清剿。”
方醒沒問具體的戰事,自己就腦補了一下,然後問道:“你們是如何安民的?”
大明從朱元璋建國以來兵鋒強大,幾乎是戰無不勝。
可當年的交趾卻成了一個大泥潭,若不是方醒橫空出世,此時的交趾將會不斷消耗著大明的國力,最終朱瞻基無奈,隻得撤軍。
“山長,那邊盛產寶石和金銀,好木材也不少,學生以為當用貿易來促進融合,但要注意不可出現大商家……”
李二毛完全繼承了方醒對豪商的態度,他從容的道:“人有錢到了一個地步,他自然不會安生於自己目前的身份和境遇,到了那時,一顆火星即可讓緬甸遍地烽煙。”
這話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讓緬人的生活漸漸好轉,但卻不可讓緬人中間出現豪商。
方醒滿意的道:“你成熟了。”
李二毛赧然的道:“山長,弟子回想起自己剛出發時到現在,覺得自己當初太幼稚,想問題太簡單,所以弟子想請教山長,關於合縱連橫的學問。”
“有趣!”
方醒微笑道:“你是想暹羅和榜葛剌嗎?”
李二毛點頭,猶豫了一下後,說道:“弟子還想了雲南,想借機把那些土司打散,讓那些土人種地,不然以後邊患少不了。”
方醒想了想,說道:“陛下登基時令停了寶船,暹羅估摸著已經得到消息了,大明最好示敵以弱,等他們出手,然後狠狠的教訓一頓,記住,教訓了之後彆追擊,就像是沒這回事。”
李二毛沉吟道:“山長,您的意思說先引誘暹羅進攻,擊敗震懾,然後不當回事……這是山長您說的尋機再秋後算賬嗎?”
方醒乾咳道:“你想想自己從緬甸到這裡用了多長的時日?而且若是想秋後算賬,報信人可以多失蹤幾個嘛,那就不是大明不報複,而是陛下沒有接到消息嘛!”
“後手留著,就像是在暹羅的頭頂上高懸著一柄長刀。借口有了,等待時機成熟,就可隨時動手,到時候就是師出有名……”
方醒看到李二毛麵色沉凝,就笑道:“可是覺得我的手段太過陰狠?”
“不!”李二毛說道:“山長,您以前教過我們,做事當以大明的利益為基準,為此一切手段都在所不惜。您這是隱忍。”
這個弟子不得了了呀!
陰狠居然在他的嘴裡居然成了隱忍!
方醒欣慰的道:“你能這般想,那我對你以後的宦途就多了幾分信心。”
宦海無涯……忍為舟!
再強大的背景也經不住折騰,所以大家有時候比較的就是忍耐力,比如說徐階,隱忍多年,一朝就讓嚴嵩父子倒台。
“榜葛剌不足為懼,那裡不好管理,所以隻能見機攻伐,但不可太深入……要和天竺配合起來。”
李二毛訝然道:“山長,天竺……”
方醒微笑道:“那是個有錢的地方,而且土地肥沃,見機行事罷了。”
“至於土司……”
方醒想起了一個辦法,“改土歸流!我帶你去見殿下。”
……
“那些土司肆無忌憚的虐民,下麵的土人時有反叛,這就是不安定的原因。”
朱瞻基沒想到李二毛居然提出了一個大題目,他說道:“土司不好動,不能激進,否則就是禍亂之源。”
李二毛點頭,說道:“殿下,那些土司不服王化,時常互相攻打。還有的洗劫大明的村子,膽大之極,臣以為當早做準備,否則時日長了,那些土司就會變成大明的心腹大患。”
方醒微微點頭,對李二毛的眼光非常欣賞。
萬曆三大征,其中一個就是奢安之亂,而所謂的奢安,就是指的兩個大土司。結果這場叛亂一直延續了十餘年,耗費錢糧無數,加上救援朝鮮和西北叛亂,最終耗儘了大明的國力。
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三大征的話,蠻清根本就沒有機會崛起!
所以這就是時也命也,讓人思之無奈之極。
“殿下,是不能激進。”
方醒讚同朱瞻基的看法,說道:“不過咱們可以慢慢來……”
朱瞻基挑眉問道:“如何慢慢來?”
“改土歸流!”
方醒說道:“那些土司可有郎中?”
這個李二毛知道:“沒有,沒有郎中敢去那種地方。”
方醒淡淡的道:“缺醫少藥,咳咳!死了之後,咱們就取消土司嘛!換了大明的官吏去管理,不過那些官吏會視這種地方為畏途,可以限期,任職期滿就優先升職調離,再換人去。”
朱瞻基從這話裡聽出了血腥味:若是不死咋辦?
嗬嗬!
要是那些土司知道方醒此刻的主意,怕是馬上就會反叛。
李二毛卻有些不同意見,他說道:“殿下,山長,那些土司經常相互攻伐,拿住了對頭馬上處死,還有就是……那些侵襲大明百姓的土司……”
朱瞻基和方醒相對一視,然後都笑了起來。
等李二毛去歇息後,朱瞻基讚道:“李二毛不錯,有眼光,而且手段也不差,以後多曆練,咱們慢慢來。”
李二毛就這樣進了朱瞻基的眼裡!
“殿下,那個徐烈的兒子在外麵跪著求見權大人。”
賈全進來稟告道。
“徐當?”
方醒冷笑道:“前倨後恭,權大人還在床上躺著呢!”
朱瞻基的眼神冰冷,說道:“此等道德敗壞之輩,有何麵目去見權大人,不見!”
隨後朱瞻基吩咐道:“此事不要讓權大人知道,若是他問起,就說是徐家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