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這種尷尬的心態方醒很了解,所以他準備進宮。
“我是去惡心人的。”
方醒笑嗬嗬的上馬,然後一溜煙就進了城。
北平城依舊繁華,人來人往。南北商人在此交彙,每天出入的錢鈔和貨物都稱得上是天文數字。
百姓和商人自然對所謂的太子少師沒啥興趣,對於他們來說,每天能吃飽飯,這就是最大的享受。
至於其它,抱歉,除非你是大奸大惡,否則誰在乎你做了什麼官。
“伯爺。”
方醒沒有回頭,來人近前,問道:“伯爺去宮中謝恩?”
“沒,去看看殿下。”
“你是故意氣人是吧?”
一股幽香襲來,靜月走在方醒的右側,稍微落後些。
這個女人現在越發的豐盈了,方醒看了一眼,就想到了一個東西。
水蜜桃!
“聽聞你現在的日子過得很舒坦,不錯啊!”
“多謝伯爺,那人被抓了之後,小女的日子就好多了。”
朱濟和她之間的過往就像是雲煙,已經在這個女人的身上看不見了。
方醒知道這個女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他也沒主動問。
果然,寒暄幾句之後,靜月就再靠近了些,說道:“伯爺,有人說您這是越走越遠了,有些得意忘形了呢。”
靜月經營的地方多是貴客,所以這個消息應當是不會錯。
“多謝了。”
方醒微微頷首,然後加快的步伐。
靜月站在原地,看著方醒的背影,直至家丁牽著馬從她的身邊走過,才露出了一抹苦笑。
“女人啊!就不能走錯一步……”
這世間對女人太苛刻,走錯一步就是錯了一生,再也無法回頭。
方醒知道靜月一直想找自己當做靠山,可他卻沒有興趣。
他知道有人給這種地方做靠山,不但有錢,而且女人隨便玩。
他無法禁止這種地方出現,卻不想去沾染,僅此而已。
等進宮見到朱瞻基後,方醒說想見見玉米。
“剛接到消息,鄭和馬上就到了。”
朱瞻基叫人去後宮通知,他和方醒在殿前溜達。
“按照日程來算,他們應當是沒有探查到新航線。”
朱瞻基有些遺憾,作為一位年輕的君王,他對外界有著足夠的好奇心。
方醒也很遺憾,不過他記得以後對這條航線的探索也是經曆了幾次磨難。
“慢慢來,這次不成,下次再去,反正船隻會越造越好,經驗隻會越來越多,隻是鄭和卻不能再出海了。”
朱瞻基點點頭,說道:“朕也不想讓他亡於海上,終究要落個壽終正寢,這才是對功臣的交代。”
方醒猶豫了一下,說道:“外間對那個太子少師之事頗有些議論,終究對孩子不好,所以我今日就想來看看,好歹是個意思。”
朱瞻基麵色微沉,說道:“許多事都是身不由己,不過大明的未來總是最重要的。那些人…..朕今日接到了不少奏章,都是試探著問孩子的老師之事,可笑!”
“隻要朕開口,大明各地的大儒,朝中的重臣,他們就能給朕開出一份名單,能從這裡拉到宮外!”
方醒覺得這事目前還早,啟蒙也用不著彆人,此時陷入這個爭鬥中,顯然不符合長遠利益。
“慢慢來吧,還得好幾年,這時候爭吵,會一直吵到孩子覺得皇宮不夠他跑的年紀。”
等玉米被抱過來後,方醒就上手了。
孩子還算是給麵子,沒哭,隻是小身子不肯安生,在繈褓中不停的掙紮著。
方醒對朱瞻基笑道:“是個不安分的,不過這樣才好,太老實了,長大要吃虧。”
方醒抱孩子比朱瞻基專業了許多,孩子也安生了,隻是一雙眼睛左右看,有些茫然。
“是個強壯的小子!”
方醒笑眯眯的下了評語,然後把孩子交給奶娘。
“陛下,鄭和進宮了。”
“那麼快?”
朱瞻基揮手讓奶娘帶著孩子回去,吩咐道:“迎他進來。”
迎,就是功臣的待遇。
朱瞻基不準備再讓鄭和出海,這算是給他一次禮遇。
而奶娘抱著玉米回到了坤寧宮中,見到胡善祥就喜道:“娘娘,興和伯抱著殿下就歡喜呢,說殿下是個強壯的小子。”
說著她看看左右,怡安揮揮手,那些宮女都出去了。
“可是還有什麼話?”
方醒能在此時來見孩子,這就是做姿態。
本伯和這個孩子有緣啊!
奶娘低聲道:“先前興和伯說殿下是個不安分的。”
胡善祥瞬間白臉,怡安低喝道:“說話說完!”
奶娘抱著孩子福身,然後說道:“興和伯接著說,不安分才好,老實了長大要吃虧。”
胡善祥這才歡喜,怡安瞪了奶娘一眼,說道:“興和伯這是給陛下先提醒,以後殿下若是跳脫些,也有個說法。”
天地良心,方醒隻是隨口說了這話,可卻被胡善祥身邊的人仔細的揣摩了一番。
鄭和黑瘦了許多,老態畢露。
“臣有罪。”
朱瞻基的禮遇沒讓鄭和感到歡喜,他苦澀的道:“船隊在木骨都束遭遇風暴,損失了幾艘船,臣也病了幾日,船隊副使洪保果敢,帶著幾艘船獨自向前……”
洪保?
方醒想起了那個名利心有些重的太監,想起了和他的幾次交流,不禁有些嗟歎。
“可有把握?”
朱瞻基越來越像是個皇帝了,直接就問了結果,卻不是擔憂船隊會遭遇的危險。
鄭和搖搖頭,說道:“陛下,臣也不知。船隊太大,若是全數去探索航道,一路的補給怕是不易。”
他沒有說本來是自己要去的,也沒說洪保下藥的事。
這便是擔當!
朱瞻基回身問道:“按照陸路推演,那邊該經過什麼國家?”
方醒不用想,就說道:“先是昆侖奴的一大片地方,那些地方大多蒙昧,但此刻卻不算是好地方……再過去,應當就是泰西,其中就有法蘭克!”
朱瞻基想了想,吩咐道:“馬上讓法蘭克使者來,朕要見他。”
“他們還沒走?”
方醒有些愕然,他去了濟南之後就沒關注此事,此時的法蘭克也不值得他關注。
朱瞻基搖搖頭,說道:“那些人一心想探探大明的底線,順帶還想撈些好處回去,隻是卻一直未遂。”
朱瞻基去更衣,方醒和鄭和在殿前說話。
“鄭公,此次回來就歇息吧,寫書,把您航海的事都寫出來,到時候刊印天下,也算是一個功德了。”
方醒希望鄭和的經曆能激發百姓對大海的興趣和好奇,並給後人留下豐富的航海資料和經驗。
此時他們倆的身邊無人,鄭和指指自己的鬢角,唏噓道:“咱家老了,在木骨都束的外海,那一刻,咱家隻覺得會葬身大海,可終究是舍不下,就準備親自帶著小船隊去,可洪保……”
方醒有些好奇,鄭和對船隊的掌控力那無需多說,洪保是怎麼取得了他的同意呢?
“他下了藥。”
方醒愕然,鄭和卻有些傷感:“咱家睡醒時,他早就帶著船隊跑遠了,王景弘請罪,可咱家如何能怪罪他們?隻是……咱家這身體沒他們好,要死,也該是咱家去啊!”
他對洪保船隊的前途不看好,可方醒卻覺得有希望。
“這是咱家第一次在那地方遇到風暴,這分明就是上天的警告,可咱家……進退兩難啊!”
船隊此次帶著超量的補給出發,若是遇到風暴就回航,那士氣可就沒了,下次出海到了木骨都束,大抵沒誰願意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