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7章 如出一轍的奏章(1 / 1)

商賈的存在幾乎可以和人類的發展史並行,並在那些興衰中若隱若現。

商人的存在可以互通有無,疏導積壓,引導生產,調節市場……

大明南北的差異不小,商業就是其中一項比較大的差異。

南方出產豐富,而且南方人口多,天生就比北方更適合商業發展。

大明到了此時,那些文人在史書中翻找著例子,卻驚駭的發現,此時的大明居然可以和史上那些盛世相提並論,而且多有超出。

這是一個盛世,而且還看不到發展儘頭的盛世。

這個大明生機勃勃!

南方的商業就在這片生機勃勃的環境中逐漸壯大著,如今漸漸的感到了市場的狹小。

“這是開發不夠。”

方醒在院子裡散步,身邊是曲勝。

“百姓不敢花錢,導致最大的生意就是和民生切身相關的東西,油鹽醬醋都在其中。這需要一步步的去改善,當百姓的手中多了餘錢,生活穩定了,他們才會慢慢的增加花銷……”

“小河水滿,大河才會有水。”

“目前大明百姓的生活在漸漸改善,包括修路的民夫給報酬,這些無不是為了增加百姓收入的考量,你作為戶部尚書,要知道這些,否則多半是錯。”

好經還得要好和尚才能念好!

曲勝說道:“興和伯,天下的財富就這麼多,如何能保證人人都有多餘的錢財。”

“誰說天下的財富就那麼多?可笑!”

方醒皺眉道:“你自己算算,估算一下,咱們就說漢,他們的財富可有今日多嗎?那今日多出來的從何而來?難道是老天爺掉下來的?錯,都是百姓們辛辛苦苦勞作出來的。”

“所以財富來自於百姓,百姓創造財富,而這需要引導和鼓勵,就是這般簡單。”

方醒不想給他說以後那些白銀潮水般的湧入大明的盛況,怕會嚇到他。

曲勝沒辯駁,拱手道:“本官知道了,多謝興和伯提點,回頭就讓那些商賈來戶部報名,然後篩選些出來。”

“你倒是果敢,不怕被人彈劾嗎?”

這事方醒本想獨自承擔,沒想到曲勝居然敢出頭,倒是讓他有些吃驚。

曲勝微笑道:“興和伯,請莫要小看了本官,不是人人都想著明哲保身!”

方醒肅然拱手道:“是方某看低了人,曲大人見諒。”

曲勝淡淡的道:“儒林之中對興和伯多有怨懟,可不管如何,公私要分明,若是因此誤了國事,那就是腐儒,不,那是小人,不值一提。”

……

先是鄭和那邊放出了消息,把金陵震動的夠嗆,可大家還是想觀望一下,等待著最後的確認。

可商人多半是願意冒險的,於是無數書信通往各處,那些商人都急匆匆的開始上路。

目標金陵!

隨後戶部張貼了告示,讓有意、有實力的商家來報名,入圍者有希望競爭船隊供貨商的資格。

這個消息頓時牽動了南方的風雲,無數商人都朝著金陵而來。

快馬!

通往金陵的路上都是快馬!

而各地巡檢司都接到了指令,不許為難那些趕往金陵的商人。

……

金陵戶部,早上剛一開門,是的,剛開門。

然後大門就被人給堵住了。

開門的小吏還在發蒙中時,門外的商人們高喊著,群情激昂,就像是要進來打官司一樣。

“小的要報名!”

“報名!報名!”

“大人,小的帶來了十多匹布料,咱們先驗貨再談價格,保證不敢坑,價格好說,好說!”

“……”

嘭!

沒人敢衝擊戶部衙門,可由於人太多,情緒又激動,於是大家蜂擁而上,最後直接就把小吏給撞倒了,大門被重重的撞到了邊上,發出轟響。

開門的是兩個小吏,一個被撞倒,另一個被嚇住了,好在他本能的把自己的同僚給拖了出來,否則多半是要被踩死在門口。

“來人呐……”

……

京城最近有風,來自於北方的風,夾雜著些許塵霾。

楊榮咳嗽幾聲,皺眉道:“興和伯以前曾經說過什麼……北邊要控製放牧,否則以後北平人連大門都不敢出。”

楊溥看到了前方在擦欄杆的宋老實,說道:“沒那麼厲害,危言聳聽。”

宋老實依舊在擦著欄杆,他的專注甚至都吸引了楊士奇的目光。

抹布在欄杆上緩緩向下移動著,那雙專注的眼睛仔細看著擦過的地方,然後停住,抹布上移,用力的擦著那處細微的黑斑。

當黑斑被清除後,那張臉上浮起了歡喜的笑容,純淨而……

楊溥不禁露出了微笑,隨著同僚們拾級而上。

身後一個太監急匆匆的超越了他們,一頭衝進了大殿內。

“陛下,寧王的奏章。”

從方醒南下開始,朱瞻基叮囑有相關的消息必須要第一時間送來。

楊溥算了算時間,知道這是方醒到達南昌之後的奏章,不禁微微皺眉。

進了大殿,就看到朱瞻基拿著奏章細細的看,麵色漸漸陰沉。

這位年輕的帝王越發的莫測了,楊溥心中微歎,和同僚行禮。

朱瞻基把奏章放下,麵沉如水的說道:“諸卿免禮。”

這聲音中帶著火氣,楊溥心中微微一笑,覺得皇帝畢竟年輕,哪裡有文皇帝那等隨意揮灑的自如。

“寧王稱興和伯部在南昌城打砸搶,調戲婦人……荒唐!”

朱瞻基壓住了火氣,楊榮卻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出來說道:“陛下,江西布政司的奏章已經到了,臣……昨日就到了,臣罪該萬死。”

楊士奇不渝的道:“楊大人,這是擅專!”

朱瞻基的事情多,而最近的奏章更是多,他難以一一閱覽,就讓輔政學士們先過濾一道。

沒想到楊榮居然瞞下了一份奏章,不,是拖延。

朱瞻基先是勃然大怒,然後慢慢散去。

“同一個事?”

朱瞻基的神色已經恢複了正常,可楊溥卻知道,這位帝王動了殺機。

這殺機不是衝著楊榮,而是……

“誰的?王嶽的?”

楊榮點頭,說道:“和寧王殿下的如出一轍,臣……越矩了,請陛下治罪。”

看到楊榮跪地免冠,鄭重請罪,楊溥眸色微黯。

楊榮這是在為皇帝充當盾牌,過濾了一道可能會影響到朱瞻基關於藩王政策的奏章。

王嶽瘋了嗎?

還是說……

朱瞻基冷笑道:“王嶽這是想乾什麼?難道他想另投明主嗎?”

“陛下……”

朱瞻基的刻薄出乎了大家的預料,由此可見他的憤怒。

楊溥看著楊榮跪在地上的後背,心中默默計算著此事中三方的手尾。

方醒必然是觸怒了寧王和王嶽,否則王嶽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上這份奏章。

可……南昌的局勢究竟如何?能讓王嶽不惜冒險也要彈劾方醒。

楊榮抬頭道:“陛下,臣以為這是誤會,所以就壓住了這份奏章,不過倒是抄錄了一份,此刻……”

朱瞻基的目光掃過邊上的案幾,上麵有一摞奏章,他今天還沒來得及看。

楊溥微微點頭,楊榮這是私下做好了準備,讓皇帝知道此事,但卻可以置之不理。

至於事情爆出來後的應對,看楊榮的模樣,分明就是想一力承擔。

這才是首輔的擔當嗎?

楊溥握緊雙手,暗自心驚。

他心驚的是楊榮的果敢和與皇帝的默契。

“陛下,王嶽這是昏頭了嗎?臣以為當令人下去詳查,看看是誰在說謊!”

金幼孜義憤填膺的說道:“興和伯所部按時日不過是剛到南昌,難道他們的軍紀就這般散亂?臣以為其中必然有假。”

這是想在亂中找到方醒的把柄,然後一擊致命。

楊溥微微垂眸,瞥了金幼孜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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