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3章 無思則無慮(1 / 1)

“小姐,外麵五城兵馬司的人和我說話了。”

莫愁正在給孩子喂奶,聞言轉過身去,然後要弟就衝了進來。

“小姐,女人家的避什麼?”

要弟覺得莫愁的性子太內向,不過想起剛才的事,她就歡喜的道:“那個小旗官說了,以後咱們有事就直接說話,被人欺負了他們幫著出頭,這下可好了,咱們再開個神仙居吧?”

莫愁喂完奶,然後把歡歡哄睡了,放在身後的床上,歎息道:“老爺已經找好了地方……就在前麵,至於五城兵馬司的人,這隻是套關係,不過老爺肯定叮囑過他們,所以咱們無需擔憂這個。”

隨後莫愁把孩子交給了陳嬤嬤,和要弟出門。

走過這個巷子,右轉出去就是街麵。

“就是這裡!”

莫愁站在一個二層樓的下麵,眼中多了憧憬。

“要弟,我們能養活歡歡,以後還能給他攢錢娶媳婦。”

要弟走到緊閉的大門前,摸摸門環,回頭道:“小姐,金陵的神仙居就夠少爺娶妻了。”

莫愁微笑道:“可歡歡以後還會生孩子呢!”

人就是這般,才有孩子,馬上就想到了孫子……

莫愁憧憬著以後,滿心歡喜的道:“要弟,去招人吧,咱們快些把神仙居開起來。”

……

“哈烈人的膽子為何那麼大?”

朱高熾拿著手中的奏章說道:“他們已經自顧不暇,為何還敢襲擾興和?那邊的興和城已經終止了修建,宣府請示出兵,諸卿以為如何?”

楊榮說道:“陛下,怕是失敗者吧?”

哈烈內部鬥爭激烈,失敗者往往會被斬草除根,所以不想死就得往外逃。而哈烈的地形決定了他們能逃的方向不多,所以楊榮的判斷也是一種可能性。

張輔覺得可能性不大,說道:“若是敗軍,他們不敢招惹大明,所以臣以為……要麼就是那些人想重奪韃靼人的地盤,可他們為何不在亦力把裡修生養息呢?臣不解。”

朱高熾點點頭,突然轉換了話題,“讓那些肉迷人回去吧。”

呂震心中不爽,就說道:“陛下,還沒好好的商談呢!”

朱高熾搖頭道:“興和伯去試探過,對方來者不善,並無友善,所以繼續拖著毫無意義,讓他們走!”

對此無人有意見,於是呂震就去安排人通知仆固。

“冬天來了,興和城的建造也停了,可那股敵軍卻極為詭異,朕覺得他們是在挑釁,或是彆的目的,讓宣府盯著他們,找到機會就動手!”

朱高熾對這種襲擾很是煩惱,搭理吧怕他們跑,不搭理吧在建的興和城就麻煩了。

這個處置再正確不過了,如果朱高熾動用大軍,那才是個笑話。

政事議的差不多了,朱高熾輕鬆的道:“朕登基差不多一年了,諸卿辛苦輔佐,稍後都有賞賜。”

群臣謝恩,朱高熾微笑道:“鄭和上了奏章,說新造的船不錯。朕準備讓他監造四艘,工部的火炮要及時打造送去,以後也好護衛大明海疆。”

前麵還說著賞賜,後麵居然就說了造船,還要火炮裝備,這是什麼意思?

朱高熾掃了群臣一眼,說道:“散了吧。”

沒給群臣反對的餘地,朱高熾的麵色突然變得冷冰冰的。

胖人冷漠,其實威懾力比普通人更強。

這位皇帝越發的讓人看不清了,群臣都在等著他處罰方醒,有人準備看熱鬨,有人準備加把柴火,有人準備求情......

可最終卻什麼都沒有......

看不透啊!

而朱高熾看著群臣告退,心中卻也是在暗自思忖著。

他在琢磨著群臣中誰可靠,誰搖擺,誰......居心叵測!

這便是洪熙朝到了現在的君臣關係,若說根由,大抵李時勉就是那個引子,引發了後續的一係列變化。

……

方醒今天沒上朝,他在和人喝茶,地點居然是錦衣衛。

賽哈智在裝傻,方醒上門拜訪,他卻不肯多說話,隻是沉默的喝茶。

方醒喝了三杯茶,覺得再喝就得去茅房了。

“賽大人這裡不錯。”

方醒看著後堂的裝飾讚了一句,賽哈智依舊隻是微笑點頭。

“興和伯過獎了。”

方醒給自己倒了第四杯茶,捧著茶杯,低頭看著水汽氤氳,突然說道:“賽大人,沈陽據說在錦衣衛裡依舊被排擠?”

賽哈智在打瞌睡,聞言哦了一聲,再無反應。

“多謝賽大人的茶,告辭了。”

方醒起身,賽哈智馬上打起精神道:“哎呀!興和伯這就走嗎?本官還說請您吃飯……”

“那我請客!”

方醒說完滿意的看到賽哈智的臉都綠了,就打個哈哈道:“種因得果,賽大人多思量!”

出了錦衣衛,方醒上了馬車,車裡坐著黃鐘。

“去東廠。”

馬車緩緩行駛,方醒冷冷的道:“賽哈智不肯。”

黃鐘一直在車裡看書,他揉揉眼睛說道:“伯爺,您這樣犯忌諱啊!賽哈智肯定是不肯的。他一心就想著平安退下去,連抓人都是派手下去,可見此人的謹慎。您這般直挺挺的去為沈陽……”

“陛下的身體不容樂觀!”

方醒的眼神中多了些淩厲:“我給了陛下一些藥,效果有,可目前看來不能從根子挽回來,所以……殿下在京城根基不深,此時不去收攏些人手,一旦有變,那就是山河變色了!”

他對朱高熾這位皇帝的具體壽命不清楚,可卻知道,朱高熾在有明一朝中和朱瞻基一起合成了‘仁宣之治’,而朱高熾在其中痕跡較少。

他恍恍惚惚的記得,朱瞻基的登基之路並不平坦,其中朱高煦就作了大死,攔截了北歸的朱瞻基。

那麼朱高熾肯定是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去的,這位短命皇帝哪怕是朱棣早去了,自己提前登基,可依舊無法長壽。

看到方醒皺眉在沉思,黃鐘歎息道:“殿下是正統,那些文武官員隻要是不傻……不過殿下和您走得近,群臣有些忌憚罷了。”

“忌憚?”

方醒冷笑道:“太祖高皇帝的子孫很多,以後會更多。”

黃鐘點頭道:“皇後就有三子,那兩人……瞻墉郡王的事雖然沒傳出去,可他隻是封了郡王,賭他成功的機會不多。小的那個很聰慧,而且知機,這在外人的眼中就是上好的皇帝人選。”

朱瞻墡確實是有些‘明君’的胚子模樣,而且外界對他的印象不錯。

“可你卻忘了藩王!”朱瞻基已經不一樣了,被方醒帶成了一個讓文官和文人們不喜的太子,朱高熾若是去了,朱瞻基如何自處?

黃鐘說道:“在下沒忘,隻是如今的天下,除非是北方的軍隊叛亂,否則那些藩王根本就沒有機會!”

“可怕的就是裡應外合!”

大明三百年,藩王造反成功的也就是朱棣而已,至於寧王什麼的,那完全就像是玩鬨。

黃鐘點頭道:“其實最怕的就是這種,不管是宮中還是宮外,一旦有人協助,到時候會很麻煩。特彆是殿下不在北平……陛下難道還不召回殿下嗎?”

方醒無奈的道:“陛下認為自己至少還能活七八年的光景,所以就想讓太子獨自在外麵摔打磨礪一番。”

兩人在馬車裡說著大逆不道的話,很快就來到了東廠。

方醒準備下車前,黃鐘肅然問道:“伯爺,您這般明晃晃的去為殿下招攬人,可是想提醒陛下嗎?”

方醒放下車簾,沉吟道:“我知道會被拒絕,可這正是我想讓陛下看到的。”

等方醒下車後,黃鐘苦笑著。

“伯爺,您這是要讓陛下看看……看看太子的根基淺薄嗎?可這也會被彆人看到啊!”

……

“孫公公,最近天氣不錯啊!”

孫祥覺得自己的佛心都被方醒這句話給攪亂了,他停止了撥動佛珠,說道:“興和伯,找咱家何事就直說吧,還有,今日天氣陰沉,估摸著要下雪了。”

方醒看看外麵,隨口道:“下不了。”

孫祥叫人上茶,然後說道:“聽聞你在南邊也造了殺孽,若是有暇,不如在家念念經,好歹也能洗些殺孽去。”

方醒接過茶水,看到居然是安綸上茶,就笑道:“我的殺孽太多,這輩子就算是傾儘三江水也洗不去了。安綸,現在可好?”

兩人在金陵配合過,所以方醒問的自然,而安綸也答的自然。

“咱家能調到京城來多虧了興和伯,多謝了。”

安綸說著拱拱手,然後正色道:“咱家到了京城之後,孫公公多番照顧,日子比金陵還好。”

方醒聞言就微笑道:“安綸與我有舊,那就多謝孫公公了。”

安綸頓時麵如土色,卻不敢辯白。

孫祥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對方醒說道:“興和伯,你剛才去了錦衣衛,多半是為了沈陽吧?此刻你又來折騰安綸,何苦呢?到時候陛下多半不會責罰你,可安綸卻不好說啊!”

方醒打個哈哈,起身道:“罷了,本伯隻是想和安綸敘敘舊,告辭了。”

方醒前腳一走,安綸就跪下,涕淚橫流的道:“公公,奴婢和興和伯不熟啊!”

孫祥開始撥動佛珠,輕聲道:“無思則無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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