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員?”
方醒唏噓的道:“其實作為殿下的親軍,聚寶山衛有兩個千戶所就夠了,陛下……哎!仁厚啊!”
張輔眼饞的看了一眼被嬤嬤抱出來的無憂,揮揮手道:“孩子還小,趕緊抱回去。”
兩人的目光一直追著,直到嬤嬤出門,張輔才說道:“你在剛進城時的表現太出色了,陛下對你深信不疑,百官也無法用忠心來指責你,這個好處比你立下的功勞都大。”
此時並無外人,方醒坦然道:“陛下在無憂,陛下不在……”
張輔笑道:“想那麼多乾什麼?太孫果敢,軍中不少人對他的看法大有改觀啊!”
軍方肯定是想建功立業,朱棣在時有機會,朱高熾上位就說不清楚了。
“楊榮等人想的是休養生息,其實就是對外毫無方略,心虛了,總是怕事情脫離了他們的掌控,更害怕掌控不住那些武人,所以乾脆就借著所謂的修身養性的名頭,躲在家裡過安穩日子。”
方醒微微搖頭道:“大哥,自唐以後,文人其實已經不行了,再無進取心,以壓製軍方為己任,骨子裡都在害怕。”
……
朱棣並未解除方醒的禁足,所以他樂的在家逍遙。
而馬蘇卻每天都得去戶部,和那些數據打交道。
一本賬冊算完了,馬蘇擱筆,揉揉眼睛,然後把一摞賬冊帶上,去送給陸飛。
陸飛自從調到戶部之後,就被視為朱瞻基的人,可這個標簽並未給他帶來多少光環——朱高熾還在呢,朱瞻基要得等多久才能上位?
於是陸飛就在戶部慢慢的沉澱了下來,到現在為止,基本上是上下都混熟了。
看到馬蘇在門外,陸飛招招手,讓他進來。
“你老師被禁足了,可有人為難你?”
馬蘇把冊子放在桌子上,拱手道:“多謝陸大人相問,老師在家每日反省過失,至於小子,不過是小吏罷了,也無人為難。”
陸飛指著他笑道:“你啊你!陳瀟是本官的女婿,他和你的老師相交莫逆,此時他正在外地種菜,等回來你就知道了。”
馬蘇笑了笑:“若無它事,小子告辭了。”
“去吧去吧!”
陸飛翻看著賬冊,看到那清爽的頁麵不禁暗自點頭。
核對了一下後,陸飛帶著賬冊去了夏元吉那裡。
“告訴孟瑛,這批人再折騰,明年戶部就把這筆來回的耗費給他扣了!不像話!”
夏元吉正在發火,陸飛進去後,夏元吉就說道:“可是賬冊好了?”
“正是,大人,馬蘇那邊算出來的全都沒錯。”
“興和伯的高徒,算個賬隻是牛刀殺雞,本官隻是幫興和伯磨磨他的性子罷了,如今看來確實是穩沉,怪不得興和伯舍不得放出去,這是擔心被人給害了。”
陸飛笑著把自己剛才和馬蘇的對話告訴了夏元吉,夏元吉不禁大笑道:“就算是你女婿在此,馬蘇也會這般說,這才是能為官的人。那些彆人幾句話就能哄住的家夥,本官曆年所見,比比皆是,大多都銷聲匿跡了。”
兩人都是官場老油條,不禁都笑了起來。
“大人,陛下出宮了。”
呃……
……
朱棣把一乾禦醫罵的狗血淋頭,然後帶著婉婉就出了皇城。
此時晚秋,天氣有些冷了。
朱棣穿著錦袍,王福生帶著侍衛們保護著馬車和朱棣,一路往武學去了。
等到了武學外麵,方醒已經接到通知,提早在此等候。
“方醒!”
婉婉下車,嬤嬤馬上給她蒙上麵紗,雖然感覺不舒服,可在看到方醒後,她依然雀躍不已。
方醒微微一笑,側身,等朱棣走過後,才跟在後麵。
“方醒,無憂漂亮嗎?”
婉婉低聲問道。
“漂亮!”
方醒覺得自家閨女是天下第一美女,誰敢不承認,他……
“你對武學教授的課程怎麼看?”
這時孟瑛等人已經迎上來了,朱棣卻突然發問,而且問的還是這個問題。
老朱啊!好歹是哥們把你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你厚道點行不?
行禮之後,大家一起進去,方醒就準備把這個問題混過去,可朱棣輕哼一聲,他隻得苦著臉說出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以為武學的課程得看大明需要什麼樣的武人,陛下您需要什麼樣的武人。”
“狡猾!”
朱棣站在校場邊上,看著那些站隊列的學員,說道:“老實說吧,否則朕讓你在家待十年。”
這個威脅很實在,方醒再宅也不可能十年不出方家莊。
方醒衝著孟瑛等人拱拱手——得罪了哈!
“陛下,臣以為武學當摒棄門戶之見,文武皆學。武,可教授各種戰法,不可偏廢,但這些都是平常,臣以為武學應當開一門參謀課,也就是讚畫課。”
讚畫課,這就是奔著把這些學員們往將領的高度培養。
遠處操練的人已經發現了這邊,可沒人敢動。
孟瑛交代過,朱棣來的時候,必須要嚴格。誰敢犯錯,直接遣送回去,連帶舉薦人跟著倒黴。
“還有呢?”
朱棣總覺得這個武學裡缺少了些氣氛。
“還有?”
朱棣點將,方醒無奈的說道:“還有就是戰略課,指揮課,這個要看陛下您的意思,再有……再有就是火器的了解和使用,這個必須要精通,否則下去帶兵就是睜眼瞎。”
不了解自己麾下兵器的特點,這種將官,大抵隻會打敗仗吧!
朱棣看了孟瑛一眼,問道:“你們怎麼看?”
老朱今天看來是來挑事的,孟瑛說道:“陛下,臣以為火器戰法,還得要看大明是否把火器推開,其次就是興和伯說的什麼戰略指揮,臣以為還是緩一緩吧,畢竟這些人大多一輩子都止步於千戶官之內,學了用處不大,反而會泄露出去。”
“保守!”
朱棣負手在邊上走著,大家趕緊跟上。
“火器會逐步成為大明的利器,北方必然會有一次大戰,大戰之後,大明無近患,就可慢慢的把火器放下去。”
大明既然無外患,為何還要普及火器?
孟瑛等人的心中火熱,這是要對外征伐呀!
朱棣突然大步過去,孟瑛一邊艱難的緊隨,一邊和方醒在交流。若是沒有獨門的膏藥,他如今肯定還在床上躺著養傷。
“興和伯,所謂的戰略課是個什麼意思?”
方醒笑眯眯的道:“就是介紹大明的情況,然後再教授這個世界其它國家的情況,合起來分析其中對大明的利弊……”
“參見陛下!”
操練的學員在教官的帶領下向朱棣行禮,朱棣大步走到前麵,目光炯炯的道:“你等可願為大明虎賁?”
“願為陛下效死!”
一千多人在校場上齊聲高呼,那感覺……
方醒覺得有些飄飄然,然後趕緊提醒自己,這等效忠的話隻有老朱能飄。
不著痕跡的看了左右一眼,方醒看到孟瑛等人都是一臉肅然的正人君子表情,不禁心中悻悻。
朱棣沒有飄飄然,隻是沉聲道:“你等皆是各地選拔而來,此後當好生學習,待回去之後,要好生領兵,若有濫竽充數者,現在趕緊出來,莫要等刀子架在脖子上才知道後悔!”
下麵鴉雀無聲,就算是有濫竽充數的,此時也不敢冒頭。
朱棣拂袖道:“好生操練起來!”
老朱的心情看來又不好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