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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轟轟!”
火炮的轟鳴聲中,方醒回身看著後麵一眼看不到頭的船隊,隻覺得胸中都被填滿了,那種感覺卻說不出來。
自豪?還是振奮……
“伯爺,換船了。”
“好!”
“上船!”
而聚寶山衛更快一步,他們將率先登岸,搜索港口附近,並警戒。
炮聲讓碼頭的人慌作一團,旋即被令跪下。
施進卿帶著子女跪在港口,當看到兵船緩緩駛來時,他的心中一個激靈,喊道:“都老實點。”
以往鄭和來的時候,登岸很隨意,並沒有那麼大的陣勢。
等兵船靠岸,第一個明軍出現時,施進卿不禁歡喜的渾身發抖,說道:“要動手了!要動手了!”
施二姐不解的說道:“爹,他們沒多少人呢!”
施進卿看著那些火槍兵,笑道:“這是大明的精銳,明白嗎?為父都沒想過他們能出現在這裡,那位伯爺若是跟著來,二姐,爪哇人要倒黴了!”
一排排的軍士上岸列陣,林群安一聲令下,斥候馬上向四方奔去。
“確實是聚寶山衛!”
施進卿認得林群安,頓時臉上都笑出了褶子,喊道:“林大人。”
林群安過來道:“施大人,先起來吧。”
施進卿起身,熱絡的問道:“林大人,鄭大人呢?”
“鄭大人沒來。”
呃……
施進卿在舊港這個夾縫地帶能生存下去,智慧是不缺的。
“林大人,難道是伯爺來了?”
“對!不過不止!”
林群安看到那個穿著紫色衣服的黑瘦男子,皺眉問道:“那是何人?”
施進卿低聲道:“那是爪哇的使者,說是要舊港的一半地盤。”
“很理智的要求。”
林群安說完,不顧施進卿的失望,回身喝道:“列陣!”
瞬間,碼頭上就出現了兩個長排陣列,就像是要恭迎一位尊貴的客人。
海麵上已經出現了三艘小船,中間一艘看來是有重要人物,兩艘小船在左右保護著,施進卿的心中一個咯噔。
這是誰?架子那麼大!
當小船靠近時,施進卿看到了那人身穿袞冕九章,就趕緊又跪了。
“恭迎殿下……”
“放!”
“嘭嘭嘭嘭!”
排槍衝天齊射,硝煙彌漫中,那些鉛彈再次落回到碼頭上,林群安大怒,罵道:“誰讓裝彈的?”
吳躍低聲道:“大人,是下官忘記交代了。”
“晚些再收拾你!”
這時小船靠岸,一身親王服飾的朱瞻基在方醒和洪保的左右陪同下上岸。
“見過殿下!”
施進卿大聲喊道。
“見過殿下!”
什麼是殿下,在場的漢人都知道,所以他們都歡喜無限的大喊著。
而那個爪哇使者卻是麵如死灰。
大明來了一位親王,難道是要把舊港作為他的封地嗎?
這是朱瞻基第一次踏上舊港的土地,他環視一周,沉聲道:“都起來吧。”
聲音洪亮而不失威嚴,這人是誰?
施進卿起身迎上去,拱手道:“殿下居然親臨,臣……臣就算是此刻死了……也甘願。”
朱瞻基看到施進卿都哽咽了,就說道:“大明不會拋棄海外的遊子,你們好好的,無需懼怕。”
這話很含蓄,卻很振奮人心。
施進卿擦擦眼淚,介紹了自己的兒女。
施二姐大膽的看著朱瞻基,問道:“殿下,您以後還來嗎?”
朱瞻基微笑道:“隻要需要,大明的無敵水師隨時都能把本宮送到任何地方。”
出海後,作為大明的代表,朱瞻基就不能降了規格,必須要自稱本宮。
而後的施濟孫就顯得有些近乎於諂媚,讓朱瞻基有些不渝。
施進卿看到後心中一歎,再看看自己的女兒和方醒大大方方的說話,不由的麵露慈愛之色。
“伯爺,您在外征伐立了多少京觀?那京觀是怎麼立的?那些異族會害怕嗎?”
這女人太大方了,一串問題問的方醒滿頭黑線,可卻隻能微笑著回答。
“伯爺,那您能在這邊鑄一個京觀嗎?”
看著這個女人期盼的眼神,方醒的心中一顫,終於知道後世那些華僑在看到祖國強大後的歡欣鼓舞。
“此處是大明之疆土……”
那些漢人和土人們都出來迎接大明皇太孫殿下,朱瞻基見狀也發表了一番講話。
“你等孤懸海外,卻不忘大明,不忘祖宗,那就是一家人。”
有通譯在同步把朱瞻基的話翻譯給那些土人聽。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說兩家話,本宮此次前來,是受了陛下所托,來看望大家。”
“陛下萬歲!”
那些漢人們熱淚盈眶的高喊著,讓那些土人們不知所措。
再多的思念,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一次成功的安撫,卻能保持十數年,甚至是數十年。
這也是朱棣派鄭和隔幾年就出海一次的原因所在。
大明要想保持著對外的影響力和輻射,就必須要那麼做!
在那些朦朧淚眼的關注下,朱瞻基從容不迫的道:“陛下在牽掛著你們,擔心你們在外是不是受了欺淩,是不是吃不飽,穿不暖,所以本宮來了,還帶來了聚寶山衛。”
“陛下萬歲!大明萬歲!”
朱瞻基的講話完畢,幾聲歡呼後,方醒麵無表情走過去,想起這些人的子孫們在幾百年後,依然不忘故國,義無反顧的投身到那槍林彈雨中去,心中感慨萬千。
“中原地區曆經治亂,百姓向外遷徙的曆史已不可考,也無需考。”
“你們帶著微薄的財物來到了這裡,有的甚至是兩手空空,可你們沒有退縮,沒有絕望,你們用自己的雙手和惡劣的環境搏鬥,和那些窮凶極惡的敵人鬥,前赴後繼,把舊港變成了漢人的聚集地……”
漢人是這個世上最能忍耐的民族,他們勤勞、勇敢,善於隱忍,不管遇到什麼困難,總能找到生存下去的辦法。
想起這些漢人以前和以後受到的苦難,方醒的麵色一變,殺氣騰騰的道:“有人說漢人善於內鬥,可本伯有一句話要說。”
這話讓人尷尬,也讓人警醒。施進卿看著兒女們,心中百般滋味。
他的身體漸漸的不行了,子女們為了繼承舊港宣慰司的權利,已經展開了明爭暗鬥。
“不管漢人怎麼內鬥,那是漢人內部的事,外部勢力膽敢涉足,殺無赦,滅族也在所不惜!”
好重的煞氣啊!
施二姐看了一眼那個爪哇使者,發現他的眼珠子在亂轉,就冷笑著。
內鬥永遠都無法避免,這不以民族和國家為轉移。
隻要人類還擁有欲/望,內鬥都將永不停歇。
方醒的目光轉動,漸漸的有戾氣上升。
“要內鬥也可以,先把外麵的敵人給滅了再說,否則就是蠢貨!”
施進卿去年上表,說是想把宣慰使的職位傳給女兒施二姐,結果朝中群臣都反對,隻能暫時擱置。
哪有女人為官的?這不是牝雞司晨嗎?
而這必然會導致舊港內部的爭鬥,所以方醒和朱瞻基此次前來,就有定下繼承人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