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大官人到此一遊’的飄紅打賞!
......
一隊嫌犯被帶進了金陵城中,從衣服上來看,應當是體麵人。
麵色驚惶,茫然,懊悔,甚至有人在怨毒的咒罵。
“李賢夢,嫁給你這麼多年,我自認算得上是賢妻良母,可你呢?”
一個中年女人在衝著前方的中年男子咒罵著:“可你呢?讀書讀書,運氣來了考中了舉人,於是在家操持的我就成了舊人,新人一個個的抬進家門,看在孩子們的份上我也就忍了,可誰想你貪心不足,居然與人合謀去擠兌銀子,你也不看看自己的那張臉,你也配為人夫,為人父嗎?呸!斯文禽獸,那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路人聽到叫罵,不禁駐足觀看,幾個孩子還指著前方的那個中年男子嬉笑著。
而押解他們的軍士也不管,隻是任由旁人指指點點,任由他們內部自己吵鬨。
一群文人正在邊上的一家書店裡找書,聽到動靜就出來看熱鬨。
“那不是李賢夢嗎?”
這聲音有些大,那中年男子茫然的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搖搖頭,再次垂首。
勝者為王敗者寇!
“他也被抓了?”
那些文人不禁有些兔死狐悲的感慨,眼睜睜的看著這隊嫌犯消失在視線中。
不過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個道理古今通用,很快,這些文人重新又進了書店,興致勃勃的翻看著新書。
“昨天興和伯在知行書院的話你們聽說了嗎?”
一個書生沒找到心儀的書,意趣闌珊的隨口說道。
一個看著穩重些的文人搖搖頭,低聲道:“所謂同胞,同族,血脈,無不是在為南北合一造勢。”
“還腰間挎劍,我輩苦讀聖賢書,豈能自甘墮落,與那些粗漢為伍!”
“就是,彼輩無禮!上次小弟出遊,遇到了兩個軍士,哈哈哈哈!那一路有趣,小弟與好友等人吟詩唱和,句句皆不離奚落,那些粗漢卻聽不懂,哈哈哈哈!被人罵了還不知道,你們說有趣不有趣?!”
一個白麵文人笑的前仰後合,那些文人們都指著他,笑的喘不過氣來。
“你這個促狹的家夥!哈哈哈哈!想來那些粗漢還以為是在誇他們呢!”
“哈哈哈哈!”
……
眼光狹窄者看不到問題的深處,自負者隻看皮毛。
馬一元不同於普通的文人,長期的官宦生涯早已把他錘煉成了一個嗅覺靈敏的家夥。
戶部的兌換還在繼續,可外麵稀稀拉拉的十多個人,讓人提不起精神來。
周應泰也放下了那顆一直提著的心,隻是擔憂京城那邊對這次擠兌事件的反饋。
“沒人了。”
周應泰從窗戶往外看了一眼,然後輕鬆的道:“這邊算是消停了,可殿下那邊卻又開了戰端。昨日興和伯在知行書院講話,矛頭直指南北隔閡,這是在借勢而為啊!”
馬一元點點頭:“他是借著此次大規模處置那些擠兌文人的機會,想給科學加一個內容,那就是他說的團結。”
這幾天源源不斷的有人被抓捕,而且一抓就是一家人,南方那些叫囂的文人都噤聲了,在聚寶山衛的刺刀之下變得很乖巧。
周應泰唏噓道:“南北隔閡曆來有之,前唐革除世家之弊之後,可惜時日太短就衰落了,而前宋龜縮於南方,最終滅於北方,你說這南北隔閡如何不生?興和伯想靠著幾句話就讓南北和睦,我看是枉然啊!”
……
“南北和睦,語言隻是號角,而真正的行動還得用利益。”
“我知,其實南北榜就是南北隔閡的一個證明。”
朱瞻基有些惆悵的道:“那些百姓……其實文人在其間的作用最大吧。”
方醒點頭道:“他們是意見領袖,百姓消息落後,隻能從他們的嘴裡得知情況,那還不是好壞一張嘴嗎?”
“殿下,魏國公前來請罪。”
賈全的身上還帶著些許血腥味,眼中有些血絲,殺氣騰騰。
朱瞻基搖搖頭道:“此事我已經上奏了皇爺爺,他來此無用,讓他回去。”
方醒補充道:“他一個國公來向殿下請罪,這是置殿下於尷尬和危險之中,輿論沸騰,明白嗎?彆被他忽悠了。”
賈全去前院原話傳達,徐欽麵無表情的點點頭,然後轉身離去,背影淒涼。
哎!好好的魏國公不願去做,非得要折騰,這是何苦呢?
賈全搖搖頭,也準備回去,可就在此時,前方走到門邊的徐欽突然腳下一亂,居然,居然……
“噗!”
賈全目瞪口呆的看著平平摔倒的徐欽,急忙跑過去,伸手去扶。
扶人,或是抱人,有經驗的都知道,當那人全身放鬆時,難度是最大的。
賈全艱難的把徐欽扶起來,看到他腦袋耷拉著,整張臉都是青紫,鼻血狂噴,頓時就慌了,喊道:“快去找郎中來!”
徐欽摔倒,正好摔出門外,門外那些正在等著有人來兌換銀子,好看熱鬨的百姓都愣住了。
“這是誰?那鼻血噴的老遠,肯定身體不錯。”
“那是魏國公,每日在家拿補藥當水喝,夜禦十女都還有餘力的魏國公啊!”
“嘖嘖!你看那嘴,都噴血了,難道是在裡麵……中毒了?”
瞬間,陰謀論就在這些百姓的腦海中演繹出了多種劇本。
“裡麵的是……殿下?這……”
“呀!你們看,魏國公的手好像斷了!”
“快走!再不走會有禍事!”
那些百姓麵麵相覷,腦海中馬上浮現了各種權貴爭鬥,然後看到的百姓被滅口的情節。
賈全招呼人來扶住徐欽,回身一看,對麵已經沒人了。
“瑪德!這些人出去又會瞎說!金陵風雨將起啊!”
……
等消息傳到方醒和朱瞻基的耳中時,兩人都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德華兄,你說他是故意的嗎?”
方醒沉聲道:“這大概是覺得要大禍臨頭了,可你這邊卻不肯通融,他隻能選擇了自傷,可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摔出門外去,這是逼宮!”
朱瞻基恨道:“他不肯束手待斃我理解,可卻用這種方式,他想要挾誰?我嗎?”
“不,他想要挾的是陛下!”
方醒說道:“前魏國公悖逆了陛下,徐欽的爵位來的就有些勉強,卻不肯安分守己,這就是自己作死!他若是想用你的名聲來要挾陛下,那費石現在就可以準備去抄家了。”
堂堂的皇太孫,居然逼迫臣下如此,傳出去朱瞻基的名聲馬上會來一個徹底的反複。
朱瞻基冷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他怎麼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