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點點頭,台州府如今的賦稅在整個浙/江首屈一指,其它地方的官員看到後,都羨慕王亮能撿到方醒留下的便宜,紛紛要求開海禁。
不過這個要求沒有被批準。
朱棣的想法很簡單,先看看,看看百姓和官員在富裕了之後的變化。
而王亮無疑在這個過程中表現的非常出色,他不但要抓漁民和商人的事情,同時還經常舉辦些聚會,邀請那些商人和百姓的代表來參加。
而聚會的主題很簡單,那就是富裕了,怎麼不做富不過三代的人家,怎麼回饋家鄉,怎麼回饋大明。
所以官場上的人大多看好王亮未來的仕途,認為此人以後起碼能做到六部之一的主官。
“你且去吧!朕自會細細思之。”
朱棣微微搖頭,大明隔幾年才開一次科舉,每次不過是取兩百多三百人,若是都從小吏做起,下麵的文人肯定要造反了。
——咱可是聖人弟子,居然要從小吏做起?這還是大明嗎?這科舉還有什麼好處?
沒有好處誰還願意去讀書?
這比科學還要釜底抽薪,所以朱棣認為不可行!
方醒心中也不失望,他本就沒有期待朱棣能意動,那是在動搖大明的根基。
不過……
“陛下,能否讓聚寶山衛出一個百戶所,跟著方大人一起去緬甸,好測試一下火器在潮濕悶熱的環境下的使用情況。”
方醒最後提了個建議,朱棣說要考慮一下。
……
“當書院的學生們在小吏的位子上乾的風生水起的時候,儒家如何?”
方醒在和朱瞻基談話,題目就是怎麼能讓儒家把架子放下來。
朱瞻基唏噓道:“德華兄,這很難,難到皇爺爺都不敢動手,否則大明就要亂了!”
“儒家的根基還很厚實,龐然大物也!讓人望而生畏,繼而絕望。”
方醒打量著朱瞻基的書房,悠悠的道:“很難啊!瞻基,若是我現在有四十歲,那肯定不會是這種應對之法,儒家的根基深厚,那咱們就從它的根開始挖。”
“怎麼挖?”
朱瞻基對此表示沒戲,他隻希望科學子弟能分擔些儒家的炮火就足夠了,至於讓儒家走下神壇,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方醒笑道:“大明的小吏不需要功名,嘿嘿!”
朱瞻基的目光一轉,興奮的道:“是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想想,當大量的科學子弟通過自學,然後通過能力和關係當上小吏後,大明會發生什麼化學變化?
朱瞻基憧憬的道:“到了那時,大明就多了無數的監察禦史,那些豪強再也不能一手遮天了!”
方醒笑了笑,心說哥想的可不是這個!
當小吏的能力強大,超過了上官之後,各種奇葩的事情就會發生。
要麼升官,要麼就會被壓製。
可功績就在那裡,每年都會檢查,那熱鬨可就大了。
當然,禦史也會為了儒家和利益選擇掩蓋這些現象,可……紙包不住火啊!
無數的曆史往事證明了一件事:越是想要掩蓋的,最終都會適得其反。
“德華兄,土豆可掛念這邊?”
朱瞻基有些想念有孩子的日子了,土豆不過是來過一次,可後院的那些女人們都兩眼放光,恨不能馬上搶回自己的屋子去。
“啊?”
方醒一愣,違心的道:“想了,那小子特彆喜歡太孫妃。”
朱瞻基果然喜上眉梢,馬上要方醒把土豆接來。
方醒糾結的讓小刀回家去接土豆,就擔心張淑慧不放行。
……
土豆還是來了,在太孫府的門口一現身,守門的笑的牙都沒了:“小伯爺可是稀客,快請進,太孫妃可是惦記著呢!”
小伯爺嚴肅的點點頭,然後在門口等待的嬤嬤就上去牽著他,把木花撇在了一邊。
土豆回身道:“你,也來!”
木花頓時就喜翻了,馬上跟上去。
嬤嬤看了她一眼道:“聽說興和伯家中有一瀛洲女子,可是你?”
木花垂眸道:“正是奴婢。”
嬤嬤還想再問,可土豆卻不樂意了,他甩著手,嬤嬤擔心傷到他,就鬆開了,然後他嚷道:“進去!進去!”
得!這位小伯爺就是個脾氣大的。
一路到了後院,胡善祥已經在翹首以盼了。看到土豆,笑的眉眼彎彎的招手道:“土豆快來。”
除去太監之外,土豆就是此刻內院的唯一‘男人’。他皺著眉頭道:“不吃糖糕,娘說爛牙。”
胡善祥趕緊答應道:“不吃不吃,咱們玩。”
從上次之後,胡善祥就搜羅了不少孩子玩的東西,就等著土豆的到來。
這下好了,幾個宮女和胡善祥一起陪土豆玩,規格之高,傳出去能讓人羨慕的發狂。
“孫嬪孫嬪!”
孫氏正在繡花,聽到這個聲音就皺眉道:“這人怎麼又來了?”
一個女子滿臉八卦的進來,看到孫氏在繡花,就說道:“喲!孫嬪這是在給殿下繡花呢?咱們都粗手粗腳的,繡出來也沒人要啊!”
孫氏皺眉不理,繼續繡花。
女子說完酸話後,這才得意的道:“方才你沒看見,興和伯家的土豆進來,太孫妃簡直就是瘋了,帶著那些宮女嬤嬤,就差點列隊相迎……現在正陪著玩耍呢!”
孫氏溫婉的點點頭,她的棱角在一次次的碰撞中開始有了圓潤的傾向。若是在以前,她肯定會是冷臉相對。
“你說不過是一個伯爺家的孩子,她犯得著這樣嗎?也不嫌丟人!”
“不過聽說那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出生沒多久,就帶來了弟弟,哎……”
這位嬪走了,歎息著走了。
孫氏的溫婉依然在,她繡完了一朵花,滿意的看看,然後說道:“送些禮物過去。”
她的隨身宮女訝然道:“可……上次興和伯沒收啊!”
孫氏淡淡的道:“收不收我不管,可禮數要儘到,去吧!”
……
土豆來了,方醒肯定就走不成了。
“你去忙你的,我找俞佳說說話。”
方醒知道朱瞻基每天的功課不少,除去他私下給的‘高級教材’之外,儒學也得抓緊學,那些大臣也會來給他授課,在微言大義中,把儒學和朝政聯係上。
朱瞻基走了之後,俞佳有些忐忑,畢竟方醒不喜歡朱瞻基身邊的宦官出頭在府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那個金英就是前車之鑒。
方醒自在的坐在椅子上,打量著俞佳。
“富陽侯現在如何了?”
俞佳一聽是這個問題,就鬆了口氣說道:“富陽侯被三十鞭抽的聽說都差點死了,家裡的女人都被送了出去,滿屋子的男人,連公主都不大方便去探望。”
朱瞻基這邊的消息靈通,方醒當然不會隻問一件事。
“定國公把常悅樓拿下了,娘娘沒有生氣嗎?”
俞佳苦著臉道:“伯爺,此事可不敢說,否則殿下會剝了咱家的皮。”
方醒懂了,笑道:“好了,你且去吧,本伯在這裡看看書。”
這是太孫的書房啊!你單獨呆在這裡好嗎?
俞佳糾結的衝著外麵的太監點點頭,然後才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