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 刷聲望,得罪人(1 / 1)

當張輔和金忠趕到宮中時,果然有人在為那些讀書人求情。

“陛下,那些儒生血氣方剛,被那荒謬之書給激怒之後,一時衝動才犯下大錯,臣懇請陛下網開一麵,以彰顯仁德。”

朱棣搶了侄兒的江山,自然是要為自己粉飾一番的。

忠孝,仁德,這就是朱棣為自己臉上塗抹的金粉。

所以呂震的話還是很有針對性,正好搔到了朱棣的癢處。

楊榮知道呂震為何冒險求情,無他,隻是為了自己的名聲罷了。

名聲好,隻要你沒有謀反的嫌疑,那麼不管是朱棣還是朱高熾在位,呂震的地位就牢不可破!

這是在未雨綢繆嗎?

楊榮的眼中有些陰霾在集聚。

朱棣雖然脾氣不好,行事霸道,可他卻一手把楊榮提拔到了現在這個位置,你讓楊榮如何不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感念來。

金幼孜有些不屑的看著呂震,他雖然對方醒和太孫不滿,可卻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博取名聲。

佞臣!

“陛下,臣以為他們該罰,關個一年半載的都該!”

呂震懇切的道:“陛下,衝動和血氣隻忠臣方有,這些人或許是錯了,可為以後著想,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吧。”

“參見陛下!”

張輔和金忠行禮,起身後,張輔沉聲道:“陛下,當時太孫殿下就站在門口,可那些人卻膽大包天,居然直接點火,臣從未聽聞這等肆無忌憚之舉,陛下,不嚴懲,不足以警示人心!”

文武殊途,呂震倒也不怕張輔,他說道:“那些人是衝動了些,可歸根結底,也是被那本書給激怒了,英國公,看事情不可浮於表麵,應當看深一點才是。”

金忠嘿然道:“你倒是乖巧,照你這般說法,軍中的將士們更是血氣方剛,難道他們也可以喊打喊殺嗎?到那時怕是你呂大人第一個不答應吧?!”

呂震正義凜然的道:“武人如何能和……”

“能和什麼?”

張輔和金忠幾乎是同時追問道。

金忠身為兵部尚書,立場是正的不能再正。

你居然敢鄙視大明的軍隊?

好膽!

張輔的眼中利芒閃動,喝問道:“呂大人此話何意?難道是要重蹈前宋的覆轍嗎?還是說你想讓大明的將士們的臉上也來個金印!?”

前宋發配的罪犯都會在臉上或是額頭上刺字,簡稱金印。軍士也會刺字,隻是字體小,有的是刺在手背。

不論是狄青還是那位宋江都被人罵做‘賊配軍’,連武鬆為了遮住臉的金印,都隻能做個行者,目的就是用頭陀的打扮來遮蓋住那些刺字。

那時候武人的地位大概是有史以來最低的,一個小官就敢取笑狄青臉上的刺字,狄青還隻能一笑了之。

你這是想害我呢?

呂震惶恐的請罪道:“臣口快失言,陛下恕罪。”

朱棣冷眼看著這一幕,他知道文武之爭一直都在,可他自信能掌控住這個爭端。

“金忠退下!”

朱棣一開口就拿金忠來開刀,讓呂震等人心中暗喜,連蹇義的嘴角都微微翹起。

金忠楞了一下,然後行禮告退,可在和呂震擦肩而過時,老家夥的腳突然伸了出去。

“哎喲!”

呂震單腳落地,看著就像是隻青蛙般的跳動著:“陛下……”

朱棣看著金忠的背影,知道這個老家夥是在發泄對呂震的不滿。

至於金忠的忠心,朱棣沒有絲毫的懷疑。

這樣的一個老家夥,他要是倚老賣老,說句實話,朱棣也沒轍。

丟人!

金幼孜厭惡的看著呂震在表演,他知道呂震今天就沒準備成功,失敗反而更好。

你們看看,這次滿朝就隻有我呂震在為了那些讀書人說話!

這是什麼?

聲望啊!

呂震刷聲望成功,代價就是腳趾頭青紫了兩根。

朱棣冷冷的道:“呂震。”

“陛下,臣在。”

呂震心中歡喜的應道。

朱棣淡淡的道:“光天化日之下縱火,罪不可恕,你去五城兵馬司,今日在場的,領頭的,蠱惑的,全數處斬!其他人,全家送到瀛洲去,遇赦不赦,那邊缺乏先生。”

楊榮的麵色一變,出班正準備說話,可朱棣那雙冷冰冰的眸子掃過來,把他的話都壓了回去。

金幼孜幸災樂禍的看著呂震。

你呂震覺得自己得了名,惠而不費,可陛下早就洞察了你的小心思。去吧,得罪人去吧!

哈哈哈!

呂震的臉變成了豬肝色,可他根本就不敢忤逆朱棣,隻得行禮告退,接下來就要去五城兵馬司宣布朱棣的這個決定。

等呂震走後,朱棣起身,雙手撐在禦案上,俯視著一眾臣子,帶著煞氣的道:“都安守本分!不要想著挑釁朕,那是自尋死路!明白嗎?!”

下麵馬上跪倒了一片,楊榮心中冰冷,知道今日之事已經激怒了這位雄主。

在天子腳下,居然敢去衝擊皇太孫的書院,還一把火——當著朱瞻基,在他的身後放了一把火!

這是什麼意思?

是覺得皇室不值得尊重了嗎?

還是說儒家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讓朱棣垂拱而治,他們好上位‘調和陰陽’!

金幼孜漲紅著臉,抬頭就想解釋,可楊士奇在他邊上用腳戳了一下。

彆亂動,陛下此刻正在氣頭上,敢出頭的就是作死!

朱棣餘怒未消的喝道:“都散了!朕獨自處理政事!”

眾人散去,出了宮殿,金幼孜忍不住冷哼道:“那呂震簡直就是毫無人臣體統,與此輩為伍,本官覺得丟人!”

楊榮也有同感,不過他不會說出來,這就是朱棣選中他擔任‘首輔’的原因之一。

張輔從兩人的身邊走過,說道:“若是有人暗中相助那夥人,張某誓不罷休!”

楊榮愕然,金幼孜有些不忿,楊士奇歎道:“都是冤孽啊!放一馬又如何呢?何必把人逼到絕路上去。”

張輔止步回身道:“他們放了那把火,差點燒死了裡麵的師生,敢問楊大人,他們隻是流放到瀛洲去教書,那是絕路嗎?”

一個是差點被燒死,而另一個隻是換個地方去生活,這怎麼算?!

可他們這是從北平人變成了瀛洲人啊!那對於他們來說,真是生不如死!

楊士奇麵色漲紅不能答,金幼孜想反駁,可卻找不到理由。

太過分了呀!

這事連金幼孜都覺得太過分了,所以他才看不起呂震為那些人求情。

“將心比心!”

張輔丟下這句話就走了,留下三個麵色沉凝的學士站在那裡,久久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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