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個學生,方醒還得把一些基礎知識多教一遍,為此柳溥大感榮幸的同時,也是被朱瞻基和馬蘇給‘恨’上了。
把教材放下,方醒看看時間,就交代道:“讀書從來都不是目的,隻是一個認知世界的過程。為了不把你們教成腐儒,所以今天你們就去莊上挖溝吧。”
等方醒走後,柳溥瞪大了眼珠子,問道:“殿下,在這裡讀書還要種地?”
朱瞻基已經開始活動手腳了,聞言麵無表情的道:“你最好快一點,不然能讓你乾到天黑。”
“不可能吧……”
柳溥覺得朱瞻基是在恐嚇自己。
馬蘇最機靈,在柳溥還在懷疑人生的時候,他就已經換了一身粗布衣服。
朱瞻基一看,馬上就喊道:“馬蘇,我的呢?”
馬蘇笑眯眯的道:“老師說衣服要自己洗,你的還臟在那呢。”
我暈!
柳溥震驚的看著朱瞻基:這位可是國朝的皇太孫啊!以後會成為皇帝的人物,方醒不但讓他去挖溝種田,居然還敢讓他自己洗衣服。
這裡是哪?
柳溥走到書房外麵,看著門上空蕩蕩的。
我還以為這是皇家書院呢!
有沒有皇家書院還不知道,可就算是有,那裡也不敢讓皇太孫自己洗衣服。
等三人在莊上出現時,穿著錦袍的柳溥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連穿著一身臟衣服的朱瞻基都無法搶奪他的風頭。
辛老七同情的看著這三人,可同情歸同情,他還是一人發了一把鏟子。
空蕩蕩的農田裡一片平整,方醒的身邊站著個老農。谘詢了一下後,方醒就叫人在田裡劃線,而且還先挖了個示範的地方。
“線條內的都按照這個深度來挖,幾個重點地方挖大一點,不然魚會熱死。”
沒錯,方醒此時是在準備稻田養魚。
稻田養魚的曆史悠久,特彆是在南方。
“這田裡麵也能養魚?”
柳溥把衣服的下擺塞進腰帶裡,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好奇的問道。
馬蘇已經在開始乾了,隨口道:“能啊,而且稻田裡養的魚味道甜美,比河裡的魚好吃多了。”
朱瞻基也是帶著優越感的說道:“稻田養魚不但能肥田,而且還能除蟲害,這就是一舉多得啊!”
這話讓柳溥不禁側目,心想皇太孫怎麼連農家的活都懂啊?
“都彆磨蹭了,乾不完中午飯就隻有饅頭……黑麵做的饅頭。”
方醒抱著鈴鐺,一點都不嫌臟的坐在了田坎上,慢悠悠的說道。
我曰!
朱瞻基想起黑麵饅頭的那股子味道,頓時就吆喝道:“都趕緊啊,彆想著能有偷吃的機會。”
既然是要乾活,方醒必然會讓人監督。這不,他自己就像是個地主老財般的坐在那裡,隻差手裡提著隻鳥籠了。
可鈴鐺也不差啊!
小奶狗日日見長,方醒才把它放下來,馬上就撒歡的朝著右邊跑去。
“嗚…汪汪汪!”
鈴鐺雖然小,可嘴裡的利齒已經長出來了,而且四肢有力。看著它在田野上左撲右跳,方醒覺得這日子真是愜意啊!
今天的溫度大約有七八度,可田裡的三人都已經脫去了外衣,露出了三件不同的內衣來。
“哎!你看看,那人的內衣居然是綢的,好奢侈啊!”
“奢侈個屁,連溝都挖不好,以後多半是饑一頓飽一頓的命。”
兩個老漢路過這裡,他們不知道在地裡乾活的三人身份,所以肆無忌憚的嘲笑起來。
麵對鄉野老漢的調侃,柳溥覺得有些難堪。想他堂堂的安遠伯世子,什麼時候被人這麼嘲笑過!
柳溥正準備反唇相譏,可一轉頭就看到朱瞻基和馬蘇都是在埋頭苦乾,根本就不受這些乾擾,進度比他的快多了。
“哎!那麼好的鐵鍬,放在那廝的手上算是白瞎了。”
“可不是,換我老漢的話,肯定都挖好了。”
兩個老漢正感慨著那個鏟子居然是鐵器,半餉才看到方醒坐在地上。
“哎喲!少爺,您怎麼也在這啊?”
方醒覺得有他們的調侃正好配合自己的教育計劃,於是就回頭準備聊幾句家常,卻看到兩個老漢的背後還有三人。
一個胡須很長,身材高大的老頭,兩個精壯男子。
方醒起身,拱手道:“老伯可是迷路了,等我喚人來引你出去。”
這裡是方家莊,旁人是不會走錯路的。
老頭的目光從田裡轉到了方醒的身上,他的目光中帶著審視,“你就是方醒?”
喲!還是特地來找我的?
方醒笑道:“正是小子,老伯可是來找我的?那就請家裡去坐吧。”
老頭搖頭道:“你為何要讓他們挖溝?”
難道這位是聽聞了我方醒教弟子出色的消息,來探路的嗎?
方醒馬上就正色道:“一味苦讀太過偏頗,讀書人不但要勞心,還得學會勞力,不分五穀的讀書人,就算是做了官,那也隻會苦了治下的黎庶,辜負了陛下的厚望。”
老頭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指著田裡的三個人問道:“那依你看,那三人中誰最出色?”
這老頭有意思啊!
方醒也就當找人聊天的說道:“穿臟衣服的那個,那小子家裡忒有錢,可還能麵不改色的乾這些活,而且你沒發現嗎,他已經找到了挖溝的訣竅,這就是天賦啊!”
老頭身後的兩個大漢臉上都抽搐了一下,然後趕緊平靜下來。
“哦!那倒是說明你有眼光。”
“當然了,我的眼光……”
方醒正準備自吹自擂一番,可卻看到鈴鐺嘴裡叼著隻灰黑色的東西跑過來了。
那是什麼?
“鈴鐺,那是老鼠,趕緊給我扔了!”
方醒一把按住鈴鐺,可想了想,最後還是摸摸它的腦袋,誇讚道:“我家鈴鐺果然能乾,這麼小就能自己捕食了。”
一邊不動聲色的把死掉的田鼠扔到身後去,方醒一邊拿出紙巾給鈴鐺擦嘴。
“回家找你媽去,讓她給你好吃的。”
鈴鐺站在地上,黑黝黝的眼珠子盯著被扔到老頭腳下的田鼠,然後身體弓起,如臨大敵的衝著老頭叫喚起來。
“嗚…”
“這狗怎麼有點眼熟……”
老頭用腳把田鼠踢到了鈴鐺的身前,然後麵露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