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氣氛有些緊,馬蘇正一臉忐忑的看著方醒,怕他發脾氣。
方醒手裡拿著一本數學教材,眼皮子一挑:“你覺得為師不近人情嗎?”
“不!”
馬蘇緊張的解釋道:“老師,您對我恩重如山,我如何敢做如是想啊!”
如果沒有方醒在經濟上的幫助,馬蘇估計都得餓著肚子去考試,更遑論還有一應齊全的考具。
而且方醒的筆記給了馬蘇更大的幫助。學霸的學習筆記為什麼值錢?就是因為裡麵的思路。
從馬蘇去考試,到他考中秀才,一直都是方醒在操持著一切,所以說是恩重如山真不為過。
方醒點頭,欣慰的說道:“這幾人我看過,都是眼高於頂,他們這是看著你年輕,想著先來套套關係。你自己要斟酌,良師益友很重要,可一些虛偽的應酬同樣重要。”
馬蘇點頭道:“是,不過這幾個人平時對我和那些寒門子弟都比較輕視,這等小人,我再不會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方醒笑道:“我們做人要有底線,可也不能去做道德的潔癖者,那樣會讓你寸步難行,所以以後你還得學會和人打交道,隻要記住敷衍二字即可。”
馬蘇從無人問津到萬眾矚目,心中也是走過了一段艱難的曆程,而方醒的及時敲打讓他也暗自警醒,把那些飄飄然都放到了一邊。
“去吧,該放鬆的時候就放鬆,先讓辛老七送你去拜見教諭,然後回來再慶功。”
馬蘇一怔,他覺得方醒作為老師,應該會排斥自己的教諭,可沒想到方醒居然第一時間要自己去見教諭。
這……
方醒哪會不知道這個家夥的想法,他笑罵道:“老子可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趕緊滾蛋!”
馬蘇赫然出門,由辛老七趕車送他出去,一路上那些莊戶們都在嚷著秀才公,與有榮焉的氣氛讓他心中一動。
賣化妝盒的事一直是由方傑倫單獨接手,近日方家莊的花銷不小,所以他乾脆就跟著馬蘇一起進城,準備再賣兩個盒子。
方家莊離北平城隻有七八公裡的距離,還沒到午飯時間,三人就進了城,約好最後的集合點後,方傑倫和辛老七就和馬蘇分開了。
北平府是朱棣的龍興之地,所以得到了不少關照。走在繁茂的大街上的不但有漢人,同樣也有不少外族人。
方傑倫背著個包袱,當先走進了一家首飾店。
“趙老板,久違了。”
坐在櫃台後麵的中年男子聞言抬頭,不禁喜道:“方大哥,我可是等你的貨都要等瘋了!”
自從方傑倫賣了兩個化妝盒給這位趙老板後,很快就由他出手轉賣給了兩位貴婦,結果好評如潮。
雖然多數權貴都跟著朱棣去了應天府,可留在北平的依然不少,大家平時當然也會開開趴體酒會什麼的,於是那個化妝盒就出名了。
你想想那個場麵:當一群貴婦人坐在一起,聊著各種話題的時候,一位貴婦人拿出化妝盒來補妝。當那麵小巧的玻璃鏡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把人照的纖毫畢現時,羨慕嫉妒恨就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於是這位趙老板的首飾店就接到了許多訂單,可方傑倫在賣出兩個後就收手了,讓趙老板都想紮個小人來詛咒這個不肯大批量給貨的家夥。
香茶奉上,點心擺好,趙老板堆笑道:“方大哥,今兒可有貨?”
方傑倫坐在椅子上,身後就是持刀而立的辛老七,他解開包袱說道:“趙老板,這種化妝盒是外洋的物件,很難弄到手,所以今天我這裡就隻有兩個。”
“哎呀!不能多進一點嗎?”
趙老板一邊抱怨,一邊檢查著化妝盒,當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不禁跺腳道:“方大哥,現在這個東西可是出名了,你有多少我都能要啊!”
方傑倫不為所動的說道:“抱歉,海上風浪大,為了這兩個盒子,代價太大了。”
順利的交割銀錢後,辛老七背著銀子,緊張的走出了首飾店。
方傑倫也有些擔心,直到在城門那裡會和了馬蘇之後,這才把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托永樂皇帝的福,近些年蒙古人也不大敢進入長城來搶掠了,所以城外的治安還是相當不錯。
“小馬,今日可順利?”
方傑倫眯眼看著外麵,和馬蘇聊著那些讀書人的話題,直到辛老七喊了一聲。
“管家,後麵有人盯著我們呢!”
嗯?
方傑倫掀開車簾,果然看到後麵遠遠的吊著一馬一人。
這是在踩盤子還是……
方傑倫的腦海中瞬間就想到了各種可能,他皺眉道:“辛老七,咱們繞個道。”
馬蘇有些緊張,當馬車繞到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後,那人還緊緊的跟著時,就更緊張了。
“管家,那家夥越跟越近了!”
辛老七已經跳下了車轅,警惕的看著後方。
方傑倫有些懵了,他知道,這是要動手的前兆。
怎麼辦?
正當方傑倫想著對策的時候,馬蘇卻咬牙道:“方管家,我老師說過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動手吧!”
方醒當時是用這句話來鼓勵馬蘇好好考試。科舉就是獨木橋,可今天這個情況比獨木橋更加的危險。
……
回到方家莊,三人第一時間就去找到了方醒。
“少爺,我傷人了。”
辛老七拿出一個布袋子,有些惶恐的請罪。
布袋子的外麵都被鮮血染紅了,方醒皺眉道:“怎麼回事?”
“少爺,今天我們回來的時候,有人一路跟著,最後……辛老七一刀就斬斷了對方的手,然後那人就騎著馬跑了。”
“是嗎?”
方醒摩挲著下巴,說道:“今天去賣化妝盒就管家和我知道,看來這是有人在蹲點啊!”
化妝盒代表的利益不隻是銀錢,還有那條所謂‘外洋’的門路,一旦掌握了這條線,那麼以後想不發財都難啊!
是誰呢?
方醒看到三人的表情都有些驚慌,就笑道:“彆管他,馬上就到時間了,咱們先去吃飯。”
當晚的流水席很是熱鬨,最後以馬蘇被灌醉為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