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文這句話剛剛落地,李淑儀、韓旭就默契地圍了上來,喬蕊也抽出了翠綠色的靈魂竹笛。小巷子中的氣氛,頓時有些劍拔弩張。
屠夢嬌惶急,連聲說道:“不,我不是……”
吳昂擺手說道:“白文,且慢動手。你與我無量劍宗之間,應該是有了某些誤會。我知道血神宮新任宮主顧玉憐的底細,江湖人稱九尾玉狐,一向最擅長蠱惑人心,你不要被她騙了。”
白曉文搖頭說道:“事情真相,我已經全然知曉。現在我非常清醒,斷水山莊滿門二十四條性命,都是死於何錫元、古鎮、長孫明這三賊之手。在他們臨死之前,都已經供認不諱。”
吳昂張了張嘴,歎氣說道:“好吧,就算當真如此,那也是他們三個所為,我們無量劍宗乃是名門正派,出此敗類實乃不幸。但現在三人均已授首,白公子還望你回頭是岸。”
白曉文淡淡說道:“吳昂,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此話怎講?”吳昂一臉懵逼。
白曉文道:“斷水山莊慘遭滅門,不是何錫元三人自作主張。他們的背後主謀,另有其人!”
吳昂神色一震。沉默了片刻之後,他才說道:“主謀是誰?”
“何必明知故問?”白曉文冷哼一聲,“能使喚得動無量劍宗四老之二,又派出得意弟子的,除了你們無量劍宗掌門左雲軒,還有彆人麼?”
“不是的!師父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屠夢嬌已經是滿臉惶恐,搖頭大聲抗辯。
吳昂也連連搖頭:“不可能,掌門師兄的劍術已經臻於絕頂,說句不客氣的話,又怎麼可能看上區區一門斷水劍法?他沒有任何理由這麼做!白公子,你這消息從何得來?”
白曉文道:“是古鎮臨死之前,親口供認。”
吳昂道:“必然是古鎮臨死之前為求活命,胡亂攀咬。他或許還有另一重目的,是要你們去找掌門師兄報仇,好借著掌門師兄的手,將你們殺死。”
白曉文淡淡說道:“愚不可及!你既然這麼相信左雲軒,何不親口去問他?”
白曉文本是隨口一說,不料吳昂卻當了真:“好,老夫今晚就找掌門師兄,當麵對質。白文,你敢來嗎?”
白曉文嗤笑一聲:“我去做什麼?自投羅網?還是說,你能從左雲軒的劍下保我性命?”
吳昂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白曉文道:“也罷,你放心去問,我自有辦法見到你們對答的過程。”
吳昂皺眉說道:“你是要悄悄潛入西風客棧,掌門師兄的房間?我勸你還是不要自作聰明了,掌門師兄的內功極高,耳聰目明,你要潛入偷聽,肯定瞞不過他的耳目,隻會自取其辱,還不如堂堂正正地前去對質。”
白曉文哼聲道:“我自有主張,這一點你就不用費心了。”
吳昂想到白曉文一身異域奇術,倒也沒有過多懷疑,他點頭說道:“好,那就這麼定了,今夜亥時,我會去找掌門師兄問清究竟。”
白曉文道:“你若是隨口詢問,左雲軒定然抵賴不認。不過我有一個好辦法。”他低聲向吳昂說了一通,聽得後者花白的眉頭直皺。
……
亥時,就是夜間9點至11點。
吳昂在無量劍宗掌門左雲軒居住的甲等房間,輾轉徘徊,想要敲門,卻又猶豫。
房中,左雲軒的聲音響起:“是誰在外邊?”
吳昂牙關一咬心中一橫:“掌門師兄,是我,吳昂求見。”
“是吳師弟啊,進來吧。”
門扉打開,吳昂走進房中,見到了左雲軒。
“吳師弟,還沒睡麼?”
左雲軒氣度超然,看著吳昂,清瘦的臉上頗有親切之意。經過洗劍穀一戰,無量劍宗元氣大傷,頗有名氣的無量四老隻剩下了吳昂一人,雖然以前吳昂不是親信,但以後勢必要將其當做親信來培養感情。
吳昂拱手說道:“師兄的傷可大好了?”
左雲軒微微點頭:“已經痊愈。”
“那就好。師兄,我一直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吳昂再次拱手。
“我們師兄弟之間,還需糾結這些俗禮麼?”左雲軒溫和地說道,“若是在外人麵前,我是掌門,還有尊卑之分,但此地又無外人,師弟但說無妨。”
吳昂咳嗽了一聲:“師兄,斷水山莊的事,是你主謀麼?”
左雲軒沒想到吳昂如此單刀直入,臉色微變,皺眉說道:“吳師弟,你怎麼會這麼說?斷水山莊乃是血神宮所滅,你是從何處聽到了這些流言?嗯?”
吳昂搖頭歎道:“師兄,你就不要瞞我了。出發來到灤州之前,我偶然撞破了長孫師兄、古鎮師兄等人的密談,其中就有斷水山莊的詞句,何錫元師侄更是宣布了掌門口諭,讓兩人配合他行事。後來,三人借故離開了一段時間,原本我沒有在意,但現在回想起來,我就什麼都明白了。”
左雲軒神色變幻,勉強說道:“吳師弟,你在說什麼鬼話?師兄我半句都聽不懂。”
看到左雲軒如此態度,吳昂心中已經明白大半。他歎息道:“師兄,如果你當真沒有這麼做,早已疾言厲色斥責於我。你現在的神色表明,斷水山莊滅門慘案,分明就是你主謀!你還要抵賴麼?難道堂堂劍道宗師,竟是敢做不敢當之徒?”
左雲軒心中閃過一絲悔意,主要是吳昂的單刀直入,沒有留給他多少反應的時間,再加上左雲軒心中有鬼,這才露餡。
吳昂最後一句“敢做不敢當”激起了左雲軒的傲氣,他哼了一聲說道:“師弟你既然知道了,那就替我保守秘密吧。我已經拿到了斷水劍譜原本,等參悟出這套快劍,便傳授給你,屆時應劍凡也不是你對手。”
吳昂麵露悲憤之色:“師兄,為了一份劍譜,你滅人滿門,二十多條人命!你為何還如此心安理得?”
左雲軒冷冷說道:“何謂江湖?弱肉強食而已,什麼俠義都是屁話。師弟,你莫要過於迂腐了。”
吳昂連連搖頭,咬牙說道:“為了這份劍譜,白文與正道武林結下了血海深仇,古鎮他們三人也丟了性命。這你也不後悔?”
“後悔有什麼用?白寒江那草包倒是生了個好兒子,這的確出乎我的意外。不過白文此子不修內功,仗著一些外力器械、異域奇術,將來成就有限,倒也不必畏懼。更何況,在他成長起來之前,我就會了結了他。”
吳昂怒道:“師兄你太過分了。這件事,我要揭露真相,還白文一個清白!”
左雲軒皺眉說道:“吳師弟,白文還回得了頭麼?你彆太天真了,洗劍穀一戰他手底下有多少正道高手的人命?再說了,就算你公布出去,讓我身敗名裂,無量劍宗聲名掃地,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吳昂語氣沉重地道:“師兄,事關原則,有些東西是不能光看好處的。你武功高明,若是要殺我,我萬萬不敵。但這裡是西風客棧,明王以及諸多江湖豪客都住在附近,萬一打鬥的聲音傳出,你也無從解釋。”
左雲軒歎道:“罷了!你終究是我的師弟。當初我們師兄弟五人,隻剩下你我兩個,我又怎麼忍心對你下手?你若要揭露真相,那就去吧。”
吳昂心中一熱,拱手道:“師兄,我……”他的雙眼驀地圓睜。
左雲軒一劍刺出,快逾閃電,早已洞穿了吳昂的心口要害。